孤影月明应寂寞

第34章


看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着不信任,自己徒生出一股无力感。
  也是,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一间房里,还没有开灯……静姝心里不由的发出一声冷笑,是啊,是个男人都会多想,也不奇怪。
  只是这时,静姝却像是无端多出了几分孤勇,她想证实他是不是孟柏寒所说的那样,虽然害怕,却还存着一份小心翼翼的期翼,他不是那么可怕的人。
  鼓起勇气说:“不管他的事。”
    
第四十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更新时间2016-3-17 13:08:43  字数:2622
 沈寅初像是没听清,茫然的看着她,而她只安静的站在他身旁,脸上看不出表情。
  她还像平常一样,那样的安静。像一只安顺的猫儿。
  他在乎她,这样在乎!在乎到这一夜熬得几乎发了狂,却只听到这一句。
  她那样脆弱轻微,像是一抹游魂,他永远无法捕获的游魂。
  他喘息着逼视着她,而她竟无畏的直视。她从来在他面前只是低头,这样勇气,也不过是为了旁人。
  孙存周看着静姝被他怪异的拉着,急着说道:“三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设法把小姝给带出去,刚好你进来。”
  又见他丝毫不理会自己,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太苍白,叹口气说道:“君子坦荡荡,我与姝妹是清白的,三少千万不要为难她,你若是不信,存周也没有办法。”
  沈寅初听了这话,眼中戾气更盛,眯着眼对着静姝说:“你先去车里等我。”
  静姝抓住他的手,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冰凉的石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股冷气,轻轻的咬一咬牙,半晌,听到自己说:“你和我一起走。”
  沈寅初极力在控制自己,心里像是被一把烈火焚着,而她就是那把火的始作俑者。
  沈寅初甩开他的手,怒道:“我说话你没听见吗?这个时候较什么劲,赶紧下去。”
  黑夜中,她的眼睛如星子般璀璨,幽幽的散发着骇人的光芒,仿佛是绝望,可又像是一种无可理喻的执狂。
  沈寅初看着她的眼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偏过头不去看她,语气不悦:“你就这样待着吧。”
  四下寂静,安静的几乎诡异。
  良久,沈寅初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语气淡漠听不出感情:“这些日子难为孙少爷了,时候不早了,本帅差人送你回府。”
  说完走出了房门,也拽着静姝出来了……
  静姝看着他紧绷着脸,心里乱的一塌糊涂,任着他牵着自己走出这间困着自己这些天的小客栈,对于他……自己又多了些认知,孟柏寒说的,自己并不是完全不信。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沈寅初一直本着一张脸,眼底露出冷峻的神色,一句话不说,把她扔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不敢去看她的脸。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原来这些天的殚精竭虑都在今晚成了一个笑话。
  她不明白,她永远不会明白,自己满心欣喜的推开门时,看见他们两个人暧昧的坐在一起的时候,是怎样一副心情,更不会明白她在自己面前出言回护别人的时候,自己的心痛还是不痛。
  静姝和他各据着一副车窗,窄窄的车子却似生出了好大的间隙,遥遥如银河般绵长。
  静姝头疼的倚在椅背,想着父母亲,想着以前的顾府,又想到……这一年多的生活,那些日日夜夜的守望和欢喜,像是戏文一样在眼前挥之不去,静姝不敢回头,颠簸的车子,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累极,闭上眼睛,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沈寅初连着几晚没有合眼,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自身也是疲累不堪,内心煎熬着,咬一咬牙,转过头,看向她。
  窗外的天渐淡成莲青色,渐渐变成鸽灰,慢慢泛起一线鱼肚白,夜虽然曾经那样黑,天,到底是亮了,她却永远沉沦于黑暗的深渊,渴望不到黎明。
  天色微亮,她身后是朦胧的早霞,勾勒出单薄的身影。他久久凝望,她背对着自己,眼角犹挂泪痕,虽然伸出手便能握住她的手,但却像是隔着一个天涯。不能渝越的天堑,他永远不能够令她为自己展开笑颜。
  她还在想着孙存周吗?那次她想方设法,不惜欺骗自己弄出来了赦令,这次……是不是也舍不得离开他,沈寅初不敢再想,这想法使他发疯。
  无力感油然而生,逼得他不得不转开脸去,心里像是火焚一样焦灼,又像是心里一块地方被人生生撕去,他懊恼着,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由着那一方失了心的伤口,叫嚣着……
  他在她面前输的一塌糊涂,再也无法力挽狂澜,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不过是让自己爱她爱得更加深入骨髓,让自己每回的痛都会是那样的无药可医。
  金陵行辕在望,孙妈和心莺早迎在门口等候,见到静姝下车,孙妈不由的老泪纵横,上前一把拽住静姝。“我的好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可算回来了。”
  心莺也落下泪来,拿着帕子试着泪,“小姐,你可吓死我了。”
  静姝轻声安慰着她,垂下头,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见徐绍安拿着一件薄披风搭在他的身上,他低头咳嗽了两声,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静姝忍了忍,垂着眼,对心莺说:“回房吧,我累了。”
  心莺见她脸色灰白,身子单薄的像是被风一吹就要倒了,也是心疼不已,当即搀着她,问:“小姐,可有什么想吃的,心莺好准备去。”
  静姝心伤不已,轻轻摇着头。一步步走回去,心如刀割。
  沈寅初怔怔的站在门口,看着她背着自己慢慢的走远了,天刚亮,到处还是雾蒙蒙的,还透着些许寒意,沈寅初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外套本来搭在静姝身上,她下车的时候却没有带下,现在孤零零的遗在车椅上。
  徐绍安手里拿着披风,为难的看着方齐云、
  方齐云叹口气,从后面走过来,见他还在注目凝视,说道:“公子爷这又是何苦,连话都不肯和少奶奶说清楚。”
  沈寅初好看的眉拧在了一块,骂道:“啰嗦,你要是再找不到沈子初和孟柏寒,小心你的脑袋。”
  静姝回到房中,看陈设依旧,仿佛这些天就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一切依旧。
  地上铺了一层蝶戏海棠地摊,海棠猩红妖艳的颜色,直刺进她的眼里,她一双软底缎鞋,走在上面亦是无声无息。
  明明是一晚未曾入眠,可这个时候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乱乱的,母亲,孙存周的样子一遍遍的在面前闪过,扰的自己心神不宁。
  怔怔的坐在梳妆台面前,像是想到什么,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个小匣子出来,轻轻打开来,那本《李义山诗集》还静静的躺在那里,
  翻了几下,想到了那夜的月色和那一池田田的莲叶。
  留得残荷听雨声……
  不自觉的吟出声,犹是那句诗,半个字的错处都没有,只是,自己如今,已不是那时的少女心境了。
  不由的又翻动了几页,轻声的读着:“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身后传来一阵声响,静姝回过脸去,她的手微微一抖,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样的慌乱,他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窗帘没有拉开,他站在帷帐后面,一张脸在晦暗里看不分明。
  静姝站起身来,孤伶伶的站在那里,惴惴不安,等着他开口。
  沈寅初“呵”的发出一声冷笑。
  自己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虽还别扭着,但还想着来看看她睡得安不安稳,可站在门口看着她满面愁容,对着那本《李义山诗集》念道。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他不由的想放声大笑,笑自己的傻,原来竟是这样。
  二人异地同心,这说的不就是她吗?原来她嫁给自己,心却留给了别人……她会在自己身边,可是却为了那个他骗去赦令,会在自己身边出言回护他,会一个人拿出他送的诗集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叙说着相思之苦。
  沈寅初想着,这个念头要把自己折磨的疯了,他看着她,可她脸上只有冷淡的倦意,他忽然灰了最后一分心。
  静姝静静的站着,期盼他能开口说一句话,可在他眼里自己只看到了平静的无动于衷,他竟然连说一句话的勇气都失了。
    
第四十一章 一夜西窗雨不闻
更新时间2016-3-18 13:35:13  字数:2511
 她眼里渐渐浮起了苍凉的伤感……他这样骄傲的人,定是如何都不会相信昨晚的事了吧。
  也是,静姝自嘲的笑了笑,不用说堂堂显军大帅,即使是平常男人又怎么会忍受自己的妻子半夜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呢?
  她的眼如深潭里的水,平静无波,许久,如常缓缓低下头去,像是松了一口气。
  沈寅初看着她,气的眼睛都发了红,他心里恨毒了她,她这样对待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就将自己逼到了绝路上去,终于逼得他说出一句冰冷的话来:“你别以为自己可以如意,把我当个傻子。”
  她重新抬起眼来,仍然是淡然清冽的目光,仿佛是月底的寒冰,冷冽的直凉到心底,她终于开了口:“你还是不信我……就这样的疑心我?”
  他知道她会错了意,但她眼底绰约的泪光终于令得他有了决然的痛快。她到底是叫他气到了,他宁可她恨他,好过她不理睬他,他宁可她恨他,哪怕能恨得能记住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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