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圣张良

第78章


再加上太子太傅叔孙通也是反对废太子的,这样就使太子的地位有了可靠的保障,当然就意味着吕后控制朝政的力量大大加强了。现在,皇上东征黥布,太子留守京都,这不就等于她吕后大权在握了吗?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大好时机啊!
    夜,长安未央宫。
    这座四年前由萧何主持营建的汉宫,由于皇帝东征,已见不到往日的灯火辉煌,听不到彻夜的笙歌管弦。不论是前殿,还是东阙、北阙,到处都是黑沉沉的琼楼殿宇凌空的飞檐,在夜空显示出威严的剪影。四年前第一次进宫时,连刘邦自己也感到修得太豪华了,脸一沉对萧何发起脾气来:“天下喧扰,连年征战,到现在成败也很难料定,宫殿何必修得这般豪华?”果不出刘邦所料,近几年来诸侯叛乱不已,连他老病缠身,尚难在宫中享受安乐,还不得不亲自率兵东征,让十七岁的太子留守京都。
    在一座偏殿的室内,红烛高烧,张良服药之后正卧榻闭目静息。何肩进来告诉他,建成侯吕泽求见。
    张良打心眼里就讨厌他,这是个十足的钻营小人,趋炎附势,胁肩谄笑,象—只嗡嗡飞绕的红头苍蝇。
    “你就说我有病,服药后躺下了!”
    “你知道这个人难缠,不见不走,再加上他又是皇后的兄长……”
    张良反感地:“皇后兄长又怎么样?”
    何启为难地说:“不见又不好,让他早见早走!”
    张良默然。何肩知道,这表示同意。
    吕泽进屋,张良坐了起来。
    “留侯有病,就请躺下吧!”吕泽说。
    张良依然坐着:“建成侯有何见教,就请直言相告吧!”
    吕泽笑了笑说:“大事倒没有,是皇后吩咐我前来探视留侯的病,皇上让留侯辅佐太子,事关重大,重任在肩,皇后请留侯多加爱惜身体,以留侯力保太子深为感激!”
    张良坦然地说:“请太后不必多礼!我张良身为汉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皇上委托在他出征期间辅佐留守的太子。在新丰与皇上话别时,皇上有几句话要我转告众臣。”
    吕泽颇有些诧异,忙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身虽在东,心实忧西。皇上正告朝中诸臣,不得越权干预朝政,各司其职,各谋其政,谁要是背着捣鬼,皇上一定不会饶恕他!”
    吕泽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颇有几分尴尬,对张良只顾点头称是。
    张良脸色铁青,正襟危坐,不屑正眼看他。
    吕泽自讨没趣,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才想起他妹妹托他捎的礼品。于是,他只好从身上掏出一对晶莹剔透的白壁,双手捧到张良面前说:
    “我来时,吕后托我捎来白壁一对,望留侯笑纳!”
    张良连看也不看一眼,更不用说伸手去接,他只说:
    “这一对白壁,是价值连城的国宝。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不知道。”
    “这是当年在鸿门宴上,汉王托我献给项王的礼物。后来,汉王战胜项王,这对白壁又由项伯献给了皇上!”
    “原来如此!”
    “此乃有历史意义的镇国之宝,皇后怎可背着皇上私自送人?臣也决无胆量敢收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如果收下了,我有何颜见皇上?还是请建成侯完璧归赵吧!”
    吕泽满脸通红的只顾说:“那是,那是,我一定退还皇后!”
    吕泽想要告辞,张良叫住他说:“建成侯,我还想提醒你,这对皇上心爱的白壁乃镇国之宝,不可轻意示人,更不可妄动,皇上知道了是要杀脑袋的!”
    吕泽唯唯称是,匆匆告别离去。
    一日,从征讨黥布的前线,传来一个令满朝文武震惊和不安的消息,皇上为流矢所伤!
    本来就带病出征的刘邦,又受了箭伤,真如雪上加霜,万一有个闪失,太子才十七岁,将如之奈何?皇上又偏偏把辅佐留守太子的重托落在张良肩上,这使张良的忧虑加深了。
    京都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张良不动声色地做着应变的准备。首先派人到淮南打探确切消息,随时向他报告皇上病情的真相。同时,他又密诏驻霸上三万护军的关键人物,令军队随时听候调遣。还吩咐何肩密切注视皇后和吕氏家族的动向,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他。
    随后,他就得到报告,说吕后称病,命太子前往吕后居住的长乐宫探视病情。太子在长乐宫呆了整整一天,才回到未央宫。
    太子回宫以后,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十七岁的刘盈失去了往日的天真,他变得有些精神恍惚,终日沉默一言不发,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太子为何突然如此心事重重?
    张良判断,一定是吕后把他叫去,有过什么特别的吩咐,并叫他不准对外人说。太子毕竟阅世不深,又加上性格懦弱,心理上的压力太大,一时不知所措。所以才变得这般反常。
    张良决定去见太子。
    他来到太子的寝宫,只见他独自坐在那里发呆。一见张良来了,才慌忙站起来迎接说:
    “留候来了,快请坐!”
    张良刚一坐定,就有一位宦官赶忙进来,侍立在太子旁边。张良一见就知道是来监听他们谈话的,便毫不客气地对他说:
    “我要与太子商谈军国大事,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吧,没有叫你不许进来!”
    这位宦官竟然有恃无恐地回答说:“小臣奉皇后御旨,小心侍奉太子,日夜不得离身!”
    张良勃然大怒:“既然皇后如此吩咐你,为何我刚来时,扔下太子独自在此发呆?你这不是明明违抗皇后御旨吗?”
    “这……”宦官无言以对。
    “来人!”张良喊道。
    两位武士闻声而上。
    “把他给我拿下!”张良对宦官说:“你狗胆包天!你知不知道皇上出征时,把辅佐太子留守的重任委托给了我?就凭你不尽心侍奉太子这一条罪状,今天我就可以杀你的头……”
    宦官脸色刷的变白,一下子跪倒在地,象捣蒜一般向张良叩头求饶:“留侯饶命!留侯饶命!”
    “把他拉下去!暂且下狱,等皇上东征归来,再决定他的死活。今后再有违背皇后旨意,侍奉太子不尽心效力者,以此为戒!”
    张良的借题发挥就到此结束。
    只剩下太子和张良时,张良问道:“听说皇后有病,太子进宫探视,皇后御体康复了么?”
    “呵,母后没,没有……呵呵,是病了,已、已经好多了,好多了!”
    “我看太子面色不佳,沉默寡言,郁郁不乐,是不是身体哪里有些不适?”
    “倒没有什么病,只是吃不好,睡不安。”
    “皇上东征,托太子留守京都,军国大事责任重大,太子倒要多加保重!”
    太子不安地问:“留侯,父王的箭伤果然很重么?万—……我……”
    张良明白了虚实,便安抚他说:“太子不必着急,想来皇上伤势并不严重。如果真是病危,早已有专人日夜兼程送信回京,或者是皇上回京治伤;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动静,可见不是大不了的事。”
    “可是,可是母后说……呵呵……没、没有说、说什么!”
    太子生怕失言,竭力遮掩。
    张良淡然一笑说:“皇后当然心急,她日夜牵挂皇上御驾亲征,太子要多劝皇后宽心些才是。”
    太子似乎想说什么,似乎又不敢说,一张脸涨得通红,额上的汗珠都急出来了。
    他的确太善良了。
    张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便安慰他说:“太子不必焦虑,皇上出征前再三吩咐我辅佐太子留守京都。太子有什么危难之处,尽管对臣讲,臣一定为太子分忧!”
    太子相信留侯是一个可信赖的人,父王那么信任他,自己心里有什么也完全可以对他讲。于是他便说道:
    “实话告诉留侯,我之所以日夜忧虑不安,是因为……”他停住话四下张望了一番,才说:“因为母后告诉我,朝中有一批武将,想借父王病危兴风作浪,若不除掉他们,先下手为强,就会后悔莫及,江山难保!”
    张良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他低头在室内来回走了几趟,让自己猛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当刘邦在新丰向他道出隐忧时,他还以为皇上可能有些小题大作,现在看来这个女人绝非寻常,这些日子不能不格外小心。他然后问道:
    “太傅知道吗?”
    太子摇摇头。
    “四位老人都知道吗?”
    “太后再三嘱咐我,不可告诉任何人,也请留侯不能说出去!”
    “当然,这是军机大事,当然不可告诉别人,否则要坏大事的。”张良竭力稳住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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