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论人生价值的实现

Chapter.4
    枯瘦如柴的身体、尖利乌黑的指甲，还有油腻头发下绿幽幽的双眼……想象中的海巫该是这样不是吗？
    所以面前这个银发银尾、柔和得好似月光的雄性海妖到底是要闹哪样啊啊！
    “——月光玫瑰？诸位原来是为这而来吗。”碧粼粼的瞳孔蕴着清浅笑意，海巫一口大陆通用语意外的流利极了。
    他目光扫过面上惊讶犹存的众人，温和地说，“好啊——就当作我家宠物不小心咬伤这位雷龙大人的歉礼好了。”
    轻易的……不可思议，这是终于要转运的节奏么？一个碰巧被救、一个追蛇而来，再次会合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月光玫瑰唯有在满月时分方会绽放，还请诸位耐心的等待三日，三日后便可与我一同前去玫瑰花田。”
    语毕，礼貌地颔首，海妖姿势优雅地游走了。珊瑚大厅中沉默了片刻，还是卡尔最先开口：“他说的可信么？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待三日？”
    “海巫大人温柔又善良，他不会欺骗我们的。”忆及坐在魔鲨上无私伸出援手、仿佛从天而降的银白身影，阿格尼丝的声音中满是钦慕。
    最后，还是艾伯特的话被一致肯定——
    “等便等吧，之前定契约时根本没限定时间不是吗，区区三日，完全不用担心。”
    ……果然是，狡猾的人类啊……
    恢复伤势、四处打探，在众人的全力准备中三日很快就过去了。
    盈盈满月映亮海水的这晚，三日未见的海巫身披银色斗篷、手握长长的法杖悄然出现，客气地问候后，便领着众人朝一个陌生的方向游去。
    头顶是深蓝色粼粼的波光，周遭沉黯一片，唯有暗潮涌动声于耳畔模模糊糊地响起。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视野中出现一大片被荧光稀释了暗色的区域，清澈的蓝光与淡淡银辉交相掩映，摄人心魄的美丽。
    这是……月光玫瑰的花田。
    那大片大片含羞微绽的玫瑰们，枝叶浅碧，银白色重叠的花瓣带着清清浅浅的蓝晕，恍若皎皎月色。队伍里唯二的两个女孩子沉醉于这从未见过的美景中，脚步格外放轻。走在特意开辟的小径上、看着周围数之不清的银色玫瑰，卡尔冲身后的艾伯特暗暗使了个眼色。
    “未完全绽放的月光玫瑰摘下后马上就会死去。”
    海巫头也不回的说。然后径直停步，银尾轻摆了下，身体逐渐拔高，手中的法杖银光闪动，他的笑容慢慢散去，闭眸垂首，深奥晦涩的古精灵语一字字自唇边漾散——
    “……过往的风啊
    虚空中的神明
    请将
    臣民的祷告
    大海的叹息
    带给远古的魂灵……”
    不知不觉，遥远处似有空灵的歌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一束纯净的月光穿透重重黑暗绒羽般轻柔笼下，玫瑰们微颤着一片片花瓣徐徐舒展，点点蓝光自每一株花心飞起，轻盈地往光束中央汇聚。就在玫瑰们完全绽放的那一瞬，花田上空的光团亦终于凝聚成形——
    “那、那个是……”
    “——人鱼之魂，海灵。”
    海巫向空中的生灵行了个人鱼族对尊者特有的礼节：“尊敬的海灵，救世主和他的同行者们前来采摘月光玫瑰，望您允许。”
    美妙得无法言喻的女声缓缓响起，不属于任何一种语言，每个生物却都能毫无阻碍地听懂。
    “……‘救世主’，人类的‘英雄’？”
    “是的。”
    ——完全没弄清现在神马情况的卡尔下一瞬惊恐地发现那个半透明状的不明生物竟突然朝他这处飘来！眨眼间浓密的发丝于身畔倏然散开，他几乎能瞧清那卷翘的一根根长睫——
    妈妈咪啊，救救命啊啊！！！
    “你就是‘英雄’？”
    ……“英雄”是神马能吃吗一铜币十斤卖给你要不要？！！
    “……那、那是我的梦想。”
    凑近去瞧了瞧僵直少年背上的剑，海灵的声音兴奋起来：“不，你就是‘英雄’！”
    “……”
    “——这位……咳海灵小姐，请问卡尔有什么问题吗？”
    旁观许久的艾伯特不动声色地引过雌性海妖状“不明生物”的注意，笑容温和而亲切：“我们是受了人鱼首领的委托方来摘取月光玫瑰的，您同属人鱼一族，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半透明状什么的直接忽略忽略吧……
    一声轻笑，通体幽蓝的海灵飞羽似的滑开，摘下一朵盛绽的银色玫瑰，轻松地道：“好啊，这些玫瑰都可以送给你们。”
    这口气……好耳熟……
    “条件。”悦耳而冰冷的女声，后面的精灵冷冷地瞧着她。
    不以为忤，海灵依然笑意浓浓：“带我一起走，我会帮你们的哦~”
    “——无论任何事情。”忽近的幽蓝眼眸仿佛能看到人心底最深之处，卡尔勉强移开视线，对着同伴扯了扯唇角：“你们怎么看？”
    这……事情在这个“海灵”出现的同时变得诡异莫名起来，一切都似乎早有安排，由不得他们退出或拒绝——
    “如果不同意的话，就全都留在这里陪我吧。”海(妖)(幽)灵的声调不变，却让人感觉莫名的阴森。
    ……所以说他们有别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