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言歌答道。
“你是怎么让影子出现的?他不会从未站在阳光底下看过自己的影子吧?”简奥问。
“略施小计,你们正常人自然看不出来,他周围的磁场实在太奇怪了,我刚才只是调整了他的磁场,就把跟着他的三个人给召唤出来了。”
“那三个影子是谁啊?你确定不是鬼?”我仍然十分忐忑,不停地向后张望,看自己的影子。
“别瞅了,你的影子就是单纯的影子。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为了赎罪才去拯救人类。”言歌说。
“那三个影子恐怕就是他曾经造的孽吧。”简奥分析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我问。
“自然是要把他交给星际警察了。”言歌说。
“可是,他明明救了很多人。”我说。
“所以呢?所以功能抵过?”言歌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要好好想想。”我一时之间有点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星际逃犯,他的影子里潜藏着可怕的罪恶,他整形做了地球上的英雄,甚至给自己起了一个标准的英雄名字,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我们抓了他,让他接受应有的惩罚,那么,是不是就少了一位地球英雄?是不是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失去被他帮助的机会?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回到酒店,言歌默不作声地倚靠在窗边,听着简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们:“要怎么抓住他?”
“不需要我动手,只要揭露他的伪装,星际警局自然会派人来抓他。”言歌说。
“那他背后的影子,会一直跟着他吗?”我问。
“这个没办法,谁让他得罪了阴魂不散的家族。”言歌说。
“怎么,你想明白了吗?”简奥温柔地问。
“我只是觉得利弊和对错之间,我应该选择对错。”我说。
成年人只讲利弊,小孩子才讲对错。我果然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对错了吗?就像我为了地球勇敢地站出来牺牲自己,与其说是出于对错的是非观,不如说是出于利弊的价值观。如果这世界只会谈对与错,也许就不会这么复杂了。
“我就打赌他可以想明白吧!”简奥向言歌伸出手,言歌给了简奥一百块钱。
我除了翻白眼,再无其他技能可以秒杀他们了。
过了几日,我跟简奥正在后海逛街吃饭消遣,路上杵着一个人拦住了我们,正是乔峰。
“你猜他要干什么?”我问简奥。
“不会要绑架我们吧?”简奥说。
“你猜对了,”乔峰嗖地蹿到我们面前,露出他的肌肉,威胁我们说,“大街上,我不想用武力,跟我走。”
我和简奥对视了一下,只好妥协,言歌又不在,只能祈祷他看得到我们的定位SOS呼叫。自从上次我被绑架了之后,言歌就给大家每人一个隐蔽型的定位指环,直接连线到他的飞船系统。
乔峰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废旧的仓库里,我之前在电影里经常看到废旧的仓库,一直好奇他们是怎么找到的,现在眼见为实,真有点儿戏剧化了,直接导致我喊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放了我们!”
显然乔峰对我的话无动于衷,他把我们捆绑在一起,然后问我们:“他在哪儿?”
“他去揭发你的罪行了,混蛋,有本事别用你的超能力,我们单挑!”简奥说。
“你们!我对你们地球人这么好,为什么要毁掉我?!”乔峰突然一声嘶吼,吼得仓库里灰尘都翻腾起来,呛了我一鼻子灰。
“你的整形是哪里做的?不会又是摩西先生吧?”
“你怎么知道的?哼,他不过是给我指明了一条路而已。”乔峰突然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在双手上。接着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一个针筒,动作娴熟地往针筒里灌入一种淡紫色液体。
他拿着针筒走到我和简奥面前,晃了晃,说:“你们,谁先来?”
“你要干嘛?这里面是什么?你不是英雄吗?你要害死我们?”我匆忙间问了好多没用的。
“是我家乡的一种毒,地球上没有解药的那种。”乔峰说。
“别伤害她,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请你,别伤害她。”简奥说。
“不,有什么冲我来!”我倔强地说。可是我心里却很诧异,我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的我,已经拥有了视死如归的精神吗?我明明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样争着求死的好戏?”乔峰说。
“我还以为你真的变成了好人。”我失望地说。
“好人?我是想变成好人,你们根本不给我机会!”乔峰恶狠狠地说。他抓起简奥的手臂,这一针直接打到底。
“简奥!”我的眼泪带着悲伤带着惊吓带着懊恼……直接往下掉。我的简奥,失去思远已经是痛彻心扉,如果再失去简奥,我根本无法承受。
“你伤害你影子中的那三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吗?”我吼道。
奇怪的是,简奥挨了这一针之后,并没有马上倒下。
乔峰说:“放心,你不会马上死掉。我要让你看着,我才是胜利的那个人。你们阻碍了一个人成为好人的机会,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要付出代价的人是你!”仓库的门咣地一声被踹飞,言歌的声音传来。
“简奥,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赶紧和简奥保持对话,希望他能够清醒。
乔峰对言歌的到来并不意外,他搬了张椅子坐下来,淡定地说:“你终于来了,没带那帮废物特警,算你知趣。”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言歌问。
“哦,刚给那位小兄弟打了一针,谁让他不乖呢。”乔峰说。
“你注射了什么?”言歌紧张地问。
“梦鱼的唾液。怎么样,坐下来,我们谈谈如何救你的兄弟?”乔峰得意地说。
我看到言歌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了。他缓缓地走上前,坐在早为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叹了口气,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哈哈,这么快就认怂了?”乔峰说。
“我不是在对你说,”言歌从口袋里掏出暗光筒,照向乔峰。
“你干什么!”乔峰不解地问,随后他就像意识到什么似的不吭声了。他慢慢转过身去,是的,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抱着洋娃娃的女孩,正站在他身后。
如果不是为了简奥,我怕是也要晕过去了,我嘴里反复念叨着唯物论、无神论、孔子论……
“怎么会……”乔峰望着言歌,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说了两个字,“救我!”
“对不起,你们一定很困惑,因为你们现在只能跟随一个罪人,像鬼魅一般,却无法得到自由。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们是星岭家族的吧,告诉我,他是怎么杀害你们的?”言歌说。
男人望了望女人,女人把女孩的手抓紧,她说:“我和丈夫、女儿,是星岭家族的第三千八百六十二代族人,我们的族人分散在这个星系的各个地方,我们就生活在这个人的星球。”女人用手指向乔峰,然后抽泣起来。
丈夫接话说:“他给我们注射了一种毒药,他还囚禁我们,看着我们十日之内是怎么一点一点的死去。他就是个变态!”
“别说了!让他们走,求你!”乔峰带着哭腔说。
“这个星系中,唯一不能得罪的家族,恐怕就是星岭家族。他们的身体结构非常的神奇,简单地说,他们有两副身体,没了肉体,还会有影子效应。如果他们非正常死亡,他们的影子就会永远追随凶手。”言歌说。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对不对?”乔峰问。
“对。”言歌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回应。
“你要我怎么做,才可以帮我?”乔峰问。
“现在,已经晚了,你又没能力救活他,跟我讲什么条件。”言歌看向简奥,冷冷地回答乔峰的问题。
“言歌,你说什么?你……管他要解药啊?”我喊道。
“他知道我没有。”乔峰说。
“若辰,别怕,不是还有十天,别怕。”简奥安慰我说。
“明白了,明白了,明白了,你想让我自首?”乔峰问。
“我已经把你的身份披露给星际警察了,他们马上就会行动。与其继续东躲西藏,不如,主动站出来,像个男人!”言歌说。
“我真的搞不明白,我是一个英雄,地球上的超级英雄!我帮了你们地球人多少忙!与其把我关在牢房里,不如让我去救人、去赎罪、去做一个好人!”乔峰说。
“呵呵,你以为起了一个英雄的名字,就是真英雄了?”简奥说。
我听了乔峰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我都明白的事,为什么你不明白呢?出于愧疚和急于摆脱困扰在你梦里的鬼魅,你选择改头换面做一个英雄、做一个好人。可是,就算你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抹杀不了你过去的劣迹斑斑。它就像你的影子一样,只要站在光明之下,就无所遁形。你愿意一辈子都活在你自己的影子里吗?”
“若辰,你说的太好了。”简奥说。
“自首吧,否则,为了简奥,我可以马上就杀了你。”言歌说。
“那他们……”乔峰仍然顾虑星岭家族的三个人会一辈子如影随形。
“你赎了罪,他们就会自动离去。”言歌说。
乔峰默默地点了点头,答应随言歌去自首。影子也到了,帮我和简奥松绑。乔峰跟着言歌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问我:“小姑娘,地球少了一个超级英雄,真的不可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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