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琳墓前访谈录

  她的兴趣很广泛，除了喜欢音乐唱歌弹琴之外，还酷爱自然科学，小到原子的结构，大到星系宇宙，她都有兴趣和人攀谈。每当我有了闲空和她闲聊起宇宙中的某个星系和自然科学中的某些奥秘时，她就会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问个没完。在一次晚饭过后的散步中，她还准确地给我指出宇宙中某一个星系和星座的具体位置，她还能精确地道出许多我从未听说过的星星的名字来，这叫我对她这个小丫头着实佩服了一番。
  我曾问她为什么对宇宙科学这么感兴趣，她回答我说，她酷爱宇宙中的自然科学的兴趣完全是因为读了郭沫若那首《天上的街市》的诗所引起的，所以，她才怀着极大的兴趣去认识宇宙认识自然的。也就是受这首诗的诱惑才让她在银河系的两岸找到了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星。
  许燕琳可真是个招人爱、招人怜的好姑娘。她很喜欢跟我交谈，很喜欢没了事就到我那儿去坐坐。在去我那的时候，每当看见我趴在车间办公室里的那张破桌子上，从事我的《狂妄曲》日记时，她就拿着羡慕的目光说我是个很有学问很有追求的人。
  其实谈起什么学问来，我和她都是同一所学校毕业出来的中学生；论知识和文化基础说不定我还不如她呢。至于谈到所谓的追求那可真的不敢当，之所以我能三十多年坚持写日记，完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借写日记之美名以消遣那难捱的时光流年。
  有那么一天，我正在消遣这难捱的时光时，不知什么时候她就来到了我的工作台前。她坐在了我的对面，趁我往钢笔里灌墨水这功夫，声音很轻地问：
  “靳叔，你每天都忙着写些啥呢？”听许燕琳这么问我，我就耐心地告诉她，说我在用文学的语言写日记，于是，她就请求我把写过的日记让她一看。这时候，我正赶上高兴，就一股脑儿将早先写好了的几篇故事给她推了过去。
  她接过我推过去的那堆日记后，就非常认真专注地看了起来。她一边翻开我的日记一边对我说：“靳叔，你继续写，我不打扰你，我就静悄悄地在这儿看。”然后眯着眼睛一笑，就非常专注地看了起来。我在查找字典里的一个难字的空当里，抬了一下头，发现她在看我那几篇日记的时候神情忒专注。她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的日记，还把左手的食指轻轻地含在嘴里，看上去很容易使人想起贪吃的婴儿的神态，那贪婪、那忘情，不由得叫人顿起爱怜之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哽咽起来，瞧她那伤心的样子，我猜想她一定是钻进故事情节里去了。于是我就漫不经心地说：“故事里的情节和人物都是胡诌八扯的，没必要为里边的人物命运伤心。”
  听了我的话，她渐渐止住了抽泣声，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对我说：“你写的故事怎么就跟我的亲身经历一样呢？靳叔，我真怀疑你是我身世的知情人。”
  我想，她大概是见日记里某些虚构的故事情节和她的经历有些相似之处，她就以为我是她的什么知情人，于是我就对她说：“故事是无中生有的，情节是人为制造安排的，可以说故事里的人物和情节是社会上根本没有的，你又怎能有和我日记里描述的那样的经历呢？”
  我不说则可，这样一说反倒叫她更伤心起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向我诉说了她的不幸，诉说了她从小就遭受了不寻常的打击的苦难经历。听了她的述说，我心里好难受。
  在后来的工作安排中，只要一见到她，我就会不知不觉地去尽量照顾她。我对她的同情和关心，她很是感激，每当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总要跟我讲讲，每当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也要请教我如何处理。在生活中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也不会瞒我的。尽管我帮不了她大忙，但给她分分忧、开开心的情况还是常常有的。这样一来，日子一久，她对我的信任程度已经很是不平常了。可以这么说，她不愿跟别人讲的话要跟我讲，不愿求别人办的事要求我办。在感情上，我几乎能做她的父亲，她几乎能做我的女儿了。
  有一次，我问她将来到底有些什么打算，她说她只有一个想法，这想法就是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使自己现在的父母过上像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第四章 她离开了服装公司
更新时间2016-3-31 12:12:46  字数：1368
 在服装公司干了没有多久，许燕琳就又到别的地方求职去了。开始我以为她谋了一份更好的职业，后来她才跟我说，她看上了歌舞厅那份很不错的薪水，所以就去歌舞厅为人弹钢琴去了。
  酒吧歌舞厅那可是个鱼珠混杂、声名狼藉的地方，为此我为她很是担心，但也不便说什么。
  她在歌舞厅上了班以后，曾多次邀我去跟她跳舞，由于种种原因和顾虑，我总是找借口回避了她。我想，她一定猜出了我的顾虑和心思，有一次她来找我，我们晚饭后在城外散步中，她对我说：
  “靳叔，你放心，我虽然在歌厅工作，但我绝不会走到堕落的道路上去。在未到歌厅打工之前，我也听别人讲过，那是个藏污纳垢、声名狼藉的地方，但是，有句古语说得好，‘莲，出淤泥而不染’，我一定不会沾上任何坏习惯的。”
  许燕琳的这一番话，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既然她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对她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在她的再次相邀下，我终于迈进了歌厅的门槛。
  她的舞跳得棒极了，在那美妙的舞步中，我深深地感觉到和她在一起跳舞是多么的令人心情愉快。她身上焕发出来的青春气息彻底地把我感染了。本来我不太纯属的舞步，在她的引导下居然超常地发挥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水平。
  跳了几曲后，我便坐下来休息，她见我闲坐着无聊，就向柜台要了两桶贝克啤酒给我喝。这贝克我可从来没喝过，一口下去，谁知从美国进口的这洋货还真有点爽！
  她见我那舒坦的样子，就心情激动地对我说：“靳叔，你能来这跟我跳舞，我真高兴，你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没什么亲人的。自从认识了你以后，不知为什么我总把你当作我的亲人看待。我记得。那时我已经七岁了，父亲留给我的印象太深了，他经常抱着我给我数天上的星星，常常的给我讲些天上的神话故事。记得刚到服装公司上班一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特别有亲切感。在看了你写的故事之后，我更怀疑你就是我身世的知情人。假如你不知情的话，又怎能写出和我有同样遭遇、同样不幸、同样经历的人物来呢？后来经过多方面的打听了解，才知道我的那些猜测是错的。不过这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敬爱你。你是我一生中遇到过的最好的人，能认识你、结交你，这是我的幸运。如果靳叔愿意，我很愿意做你的知心朋友。”
  听了许燕琳的话，我很受感动，在不惑之年能和她成为莫逆之交，也算我没白写了这么多年的《狂妄曲》。看来我真的遇到了知己。于是我对她说：“燕琳，其实我早就把你当作自己的朋友了，你要觉得合适就做我的女儿吧，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
  她听了我的话，含着眼泪差一点当着歌厅里那么多陌生面孔的面给我下跪。她走上前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靳叔，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父亲，我就是你的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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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次歌厅见了面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尽管我们平常很少见面，但是书信往来却从来没有间断过。在没和她见面这期间，她经常写信告诉我她的行踪以及一切。
  在信中她曾告诉我，后来她辞去了歌厅的那份工作，又去高新技术开发公司做了推销员，因此，她到过天津，去过武汉；还到过长沙，去过广州。她还在信中对我说，在歌厅工作的时候爱上了一位男青年，并且还说她爱那男青年爱的死去活来、又苦又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爱的那个男青年居然是陈生源的儿子——陈建华。
  就在我离开许燕琳生前住过的地方，回来的路上，我立即打定了改道的主意，到华侨贸易公司来了。
    
第五章 终于找到了陈建华
更新时间2016-4-1 11:01:05  字数：2181
 如果早知道我的女儿许燕琳爱的人是陈建华时，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去爱他的。我不知道这位公子哥儿玩了什么花招让许燕琳上当受骗的。但我敢肯定，他骗取她的手段是极其卑鄙可耻的。许燕琳能为他去死就足以说明了这一点。
  我怀着悲愤的心情来到了华侨贸易公司，向人们一打听，他们都说陈建华疯了，都说他为了一个已故的歌妓得了精神病。还说陈建华成天假日地、没日没夜地在那位歌妓的坟墓前徘徊，有时还在山丘上守着那位歌妓的墓过夜。
  听了人们的纷纷议论，我那颗无比悲愤的心似乎得到了一点点宽慰。他陈建华能为死去的许燕琳发疯到精神失常的地步，说明他陈建华是爱许燕琳的。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必要去看看这两位天各一方的痴情人。
  于是，我就到临近的食品店买了些许燕琳生前爱吃的水果，又捻了一打许燕琳曾请我喝过的“贝克”啤酒，按照人们指点的方向朝城西的小安山上走来了。
  小安山位于晋陵县城西面三华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