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呀，那个竹马

似乎每个人在学生时代总会有这样的淡淡的羞于启齿的小心思。或是男女同桌之间不点破的小暧昧，或是对喜欢的男孩或女孩默默的小关注，或是对学校风云人物藏于心底的小崇拜，暗恋这件小事，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品味一杯茶，冷暖自知。有些时候茶水淡了，有些时候茶味浓了，可不管怎样，当看见滚烫的开水倒进茶杯，茶叶慢慢上浮的过程；当等待揭开杯盖的一瞬间，茶香沁人心脾的一刹那，你的内心是愉悦的，是满足的。
    如果小时候问顾宁“你觉得叶子煜怎么样”，顾宁一定斩钉截铁地回答“叶子煜是我一辈子不共戴天的仇人！”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当初势必要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个小孩长大了，在这期间，他们也会小打小闹，时不时拌上几句嘴，但以往的拼死拼活的感觉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人相互之间的试探，回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宁开始对叶子煜有了一点小心思，三个人一起在家复习功课做作业的时候，会时而发呆，时而偷偷瞄几眼叶子煜。当被发现的时候，便特别心虚的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这题我不会，你教我！”
    暑假偷偷去叶子煜房间的那晚，其实顾宁内心隐隐抱着自己的一个小目的，她想看看叶子煜睡觉是什么样的。被当场抓包的那一刻，没人知道她当时是有多么紧张，生怕叶子煜看透她的目的，只是打哈哈叫了一声“子煜哥哥”，然后落荒而逃。
    顾宁很喜欢看《名侦探柯南》，在很多人畅谈新兰恋、新哀恋的时候，她独独将所有的目光倾注在平次和和叶身上。她最喜欢和叶，这个女孩有她缺乏的勇气，但她和她一样，一样的喜欢上相伴成长的那个人。这个小秘密她谁也没告诉，就连叶子瑶也不知道。她很小心的保护这个秘密，如履薄冰。
    进入高中以来，叶子煜似乎更受人欢迎了。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顾宁有点小生气，但也只是内心不爽，表面上仍旧装作不在乎样子。那天吃完晚饭后叶子煜找她，有点小激动，但是语气还是很不耐烦，后来晓得原来是有人给他写情书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好在叶子煜是要她写回绝的信，已经到嗓子眼的心“噔”的一下回到原处。虽然表面上很不乐意，其实内心笑开了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叶子煜发现顾宁总会偷偷的看他，有时候是做作业的时候，有时候是她来叶家找小瑶玩的时候，这丫头以为他不知道，每每他装作不经意看她的时候，这丫头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冲他吼，特别别扭。叶子煜觉得看顾宁闹别扭比欺负她似乎更有趣，自此便百玩不腻。那天夜晚顾宁偷爬到他的房间，他一早就料到这丫头会想些什么主意，于是早早地就坐房间里等候她的大驾，果不其然。看着她憋了好久喊了一句“子煜哥哥”，他当场差点就笑了，后来听着她和小瑶越来越远的对话，内心突然间就变得特别的踏实。
    高中的学业更加繁忙了，有时候三人见面最长可以一个月一次。那天突然收到低他一级的一个女生写的情书，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想搭理的，想到很久没见了，就就着这个借口叫她出来。从小瑶的电话中知道她俩这星期过得有些拮据，威胁她帮他写封回绝信，内容随便她怎么写。一开始知道有人给他写情书，这丫头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后来给她解释了一下，表情一下子雨过天晴，还给他打包票说保证圆满完成任务。从那一刻起叶子煜就确定了一些东西，顾宁喜欢他。不过很巧的是，他好像对她的喜欢并不反感，更多的是他很喜欢顾宁对他的喜欢。
    运动会过后，高三的同学很快进入紧张的备考阶段。叶子煜更忙了，他和班上的几个人尤其被寄予众望。大小考试接连不断，整天的日子几乎与试卷相伴。有些时候，高三的学生也会觉得压力很大，觉得这样的日子很苦，觉得为什么非要高考，觉得他们有些撑不住，可是当他们从这样的日子浴火重生的一霎那，他们会很感恩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日子，有过汗水，有过泪水，有过不甘，但也有过奋斗，为未来而奋斗，为明天而努力，有过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有过曾经殷切教诲的可爱老师，有过默默关心的期盼着的父母。其实这样的生活特别的充实，每天为着那个“高考”的目标前行着，不迷茫，不放弃。
    6月7日，高考的号角声吹起。两天，曾经惴惴不安的心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变得无比的安定。考完的当天，叶子煜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去参加班级里的谢师宴。顾宁和叶子瑶因为高考学校要安排考场所以临时得了3天假期，她们没有去考场外面等叶子煜，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而且考完后叶子煜铁定得先和同学去聚一聚，所以两个人就窝在家里看电视消遣。
    “瑶瑶，你哥想好要去那所大学了没？”电视节目实在无聊，想起还有些作业没做，两个人便到叶子瑶卧室做作业去了。
    “他估计会去首都吧！”叶子瑶头疼的挠了挠脑袋，一脸怨气地看着和她做对的函数应用题。
    “哦。那你呢？你以后想去哪？”或许是因为叶子煜高考完的缘故，顾宁这两天出乎意料的情绪低沉。
    “我？不知道诶。说实话我还没想好，你去哪我就去哪，咱们俩个不是说好要结伴一起勾搭大学学长吗？”叶子瑶一脸奸笑，“不过宁宁就不能勾搭了，我哥不是现成的嘛！”
    顾宁语噎，瞪了叶子瑶一眼，“才不是！”
    “哟哟哟！以为我没看出来啊，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叶子瑶难得正经一回。
    “我——才没有！”被戳穿小心思的顾宁低下头，十分没底气地小声反驳。
    “咱俩谁跟谁！不要以为我没看出来，好歹初中我也是写过情书有过暗恋的人好吧。说真的宁宁，你要是没跟我哥在一起我这辈子都不相信什么狗屁青梅竹马文了！”
    “烦人！你快点做你作业吧！”顾宁佯作恼怒的样子，她还以为她自己装得很好没人发现呢！
    “看吧！果然恼凶成怒了。”叶子瑶双手摊开，一脸拿你真没办法的表情。
    晚上9点，顾宁接到叶子煜电话。“顾宁，你下来一趟，我在小区花园亭子那等你。”
    和顾妈妈打过招呼，踩双人字拖顾宁便“蹬蹬蹬”下楼了。六月的天就像猴子的脸，说变就变。这两天一直阴雨绵绵，直到傍晚时刻雨才渐停。小区的石子路被雨水洗得很干净，空气中混着雨后青草的香气，月亮躲在云背后，月的清辉从云的周边映射出来，像一个美丽的光环，衬得这个夜晚更加平静。园区广场篮球碰到地面的声音，小孩的欢闹声，路边女孩隔着电话的情话，不太清晰的传进顾宁的耳朵里，她一路小跑，在亭子前20米骤得停了下来。深深的吸几口气以便平复自己的呼吸。正准备叫叶子煜名字时，叶子煜像是有心电感应，蓦地一转身，然后便向顾宁走来。“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大概形容的便是此时此刻顾宁眼中的叶子煜吧。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从云朵背后跳了出来，淡淡的月光，静静地泻下，洒在叶子煜的衣服上、头发上，整个人像从画中走来的谦谦公子，遗世而独立。顾宁紧紧盯着缓缓走来的男孩，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心突然跳得很快。结结巴巴的开口，“叫我……叫我下来……下来干嘛？”
    “有话对你说。”叶子煜凝视面前的女孩，微微不稳的气息暗示着他此刻的紧张，难得的紧张。
    心一下里提到嗓子眼，顾宁咽了咽几口口水，发现还是没能缓和心情，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的紧握。
    “什么话啊？”
    “顾宁，你喜欢我。”
    “嗯——”顾宁低声应答，突然回神过来发现他刚才的话，脸一下子“噌”的变红，语无伦次的解释道，“不是……我，不对……你，刚才……那个……”最后认命，大有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是，我喜欢你。”
    叶子煜嘴角微微扬起，“这样啊——”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重复一遍，“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宁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地吐露这两年来藏在心底的小秘密，“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你了。你说明明小时候你欺负我那么多次，我干嘛要喜欢上你啊。可是，可是就喜欢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说着说着就伤心的落泪。
    “别哭了，别哭了。”叶子煜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顾宁——”
    “嗯——？”带着哭腔。
    “我在北京等你，好不好？”
    一时间，万籁俱静。顾宁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来消化刚才叶子煜的话，然后，哭红的眼笑得眯成月牙，“好。”两个人相视而笑，像两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