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精英故事 改制

第43章


他心也静了,犯不着为一点奖金,跟杨总争得脸红脖子粗,没股神样。为保住生财之道,他必须为公司赚钱,股票虽风险大,只要操作得当,一样赚大钱,还快。看荧光屏上数字飞速转动,心跳得咚咚响,浑身热烘烘的。看得你身发燥,算得你心直跳,美得你睡不着觉,那是什么味道?比美酒加咖啡还香甜,比坐疯狂过山车还刺激呢! 
  他静了静心,坐在办公桌前写股票下一步操作方案。看来机遇又来了,好消息坏消息都有,既可以让公司股票跌,又可以让它涨,多好操作。人生的机遇不多,只要把握住,必然飞黄腾达,位居万人之上,一步登上千万富翁的宝座,他的心仿佛蹦到胸膛外了。   
  《改制》四十五(4)   
  他仔细思索一下,今天上午,他给证监委的同学打电话,同学说,全流通的事可能会叫停。这是次绝好的机会。股票进入熊市,先借机出点货,积攒些资金。熊市的增发扩容,会引起恐慌,要借机打压,手要狠,让股票变手纸,满天抛售。然后,低位吸筹,吸饱后,全流通一叫停,马上放出重组、合并、强强联合的好消息,一天拉一个涨停,电视上请股评家吹吹,不愁散户不跟进。到那时,钱一下涌进来,门板挡不住,钱袋要撑破,数钱得数出关节炎。 
  中国人的特点,一是省,二是赌。平常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抠着呢,一说能赚大钱,兜里的钱大把往外掏,一点儿不心疼,像扔废纸。做股票要设好局,让人情愿把成捆钞票往公司身上砸,大把银子往挖好的坑里填。只要大市好,宣传跟得上,公司股票一天一个样,再猛拉一下,让他们眼红心跳,兜里的钱全押上,比拉斯维加斯的赌徒气还喘得粗,眼还鼓得圆,能愁股票不涨吗? 
  今天,他在路边捡到一块钱硬币,连抛三次,回回正面朝上,每次捡到硬币,都会给他带来好运。一次上大学,一次出国,看来这次一样,又福星高照。他摸摸发烧的脸,稳定一下情绪,很快把方案拟定,细心推敲每个字,第一次跟陈董事长打交道,要既快又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活干得差不多了,他又想起一件事。他为人节俭惯了,平常一碗面条、一个盒饭打发了。来公司后,他从未掏腰包请人吃过饭,一般请客都在公司报销,既然奖金分得少,报销也是条回归之路,由于赚了钱,杨总从没为难他。他继承山西祖上的传统美德,会过日子。他的住房是公司买的罗马花苑小区商品房,公司先交百分之五十首期,供楼款要自己付。三室两厅的房子,想租一间出去,减轻一下负担。昨天,他在报纸上登个广告,招租。为防公司人知晓,他专门买了手机号。 
  现在,他三十多岁,业已立,也该有个暖被窝的人。单位不少热心人给他介绍,他怕掉底子,都推了,再说,当今什么时代,靠别人介绍有啥味道?自己好歹喝过几年洋墨水,见过大世面,从花花世界走过的人,总得来点儿浪漫吧?要不遇见同学,连吹牛的资本也没有。谈恋爱要一见钟情,寻找心跳的感觉,女人要靓、要纯、要柔,还要股浪劲儿,那才过瘾,过把瘾死都值!人生求得是个质量。于是,他在出租广告上写明,只租给单身知识女性,说不定,能碰上个心仪的女大学生呢! 
  这时,手机响了,他一接,耳边传来一位姑娘的声音:“喂,你是梁先生吗?”她的嗓音略带点儿沙哑,可柔美轻飘向上挑的“喂”声,让他咽了半天口水,眼直眨,说话又结巴起来:“对,我――是梁――声。”   
  《改制》四十六(1)   
  下午五点,梁声把写好的方案递给陈凯志,点头哈腰地说:“陈董事长,方案起草好了,请多多指教。”陈凯志接过去,又忙着接电话。梁声回办公室,跟秦汉章说了声:“我出去一下,董事长有什么事,你打我手机。”便出门上了公交车,往宿舍赶。 
  走进罗马花苑,他急匆匆奔上电梯,到十五楼。他开了房门,捡起东一件西一件的脏衣服,一古脑儿扔进洗衣机。拖完地,他正拿抹布抹桌子,门铃响了,他开开门,一位身着白底黑条纹套裙的年轻女子,她二十岁出头,个头儿高高的,天生的衣服架子,她不会是模特吧?她斯斯文文站在那儿,柔声地问:“你是梁先生吧?” 
  梁声忙回答:“是――我就――是。”第一次跟靓女打交道,他话说得磕磕巴巴,神情也不自然,用黑乎乎的抹布使劲擦手,憨憨地冲她笑。 
  “你出租房子,对吗?”年轻女子大方地望着他说。 
  “没――错,出租,你叫柯慧……”年轻女子探一下身子,看看屋子,又说:“我叫柯慧琴,能进去看看吗?” 
  “可以,当――然,柯慧琴,好名字。”他一伸臂膊,请她进来。柯慧琴进了屋,他刚想关门,柯慧琴说:“别关门,要换鞋子吗?” 
  “不――用了。”他关门的手触电般缩回来,见柯慧琴昂首进屋,他赶紧把手上的黑抹布,扔在门后旮旯里。 
  柯慧琴在屋里慢悠悠转了一圈。厅里一台十四英寸小彩电,放在陈旧的矮柜上;对面摆张长条椅,像过去大礼堂用的,墙上挂把二胡;折叠的方餐桌,歪斜靠在墙边;立在边上的博古架,乱摆着书。一间房锁着门,另一间只有张光板大床,深褐色木床架上沾满灰,款式在八十年代拍的电影里见过。只有那间书房,电脑桌、电脑、音响,新崭崭的,充满现代气息。她回到客厅,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儿,不由皱起鼻子,说:“房子还不错,只是家具太旧了。” 
  梁声坐在长条椅上,指指边上空的座位,说:“旧是旧了点儿,挺结实耐用,柯小姐,请坐下谈吧。” 
  “这样吧,我有些家具,搬过来一块用。”她话说得轻飘飘的,衬得她高贵大方,可始终没坐下来的意思。 
  “那我的家――具?” 
  “扔了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万一我爸――妈来呢?” 
  “我就搬出去住几天,不影响你家里团聚,以后我走了,那些家具全送给你。” 
  “嗯?这怎么可――以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外打工,能聚在一起是个缘分。这间房是我住的?”她指着放张旧床的北房问道。 
  “对。” 
  “那房租是……” 
  “哦,一千吧?” 
  “啊?这么贵!按行价也只八百呀,你的房间这么小,朝向也不好。” 
  “行,九百吧!我让了一大步了。” 
  “好吧。”柯慧琴见他斤斤计较的样子,无奈地答道。梁声拿出租房合同,她随手签上名,从钱包掏出一千八百元押金交到他手上,拿了房门钥匙和收条,“噔噔噔”往外走,只见她长发一甩,身子已到门外。梁声心想,这女孩准在外企,生活节奏这么快。咳,糟啦!忘告诉她,这钱可不包电话费,如果打几个国际长途,我还亏本了呢。他揪了自己厚嘴唇一下,说:“瞧你这张臭嘴,怎么这么笨呐!”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正好礼拜六,阳光普照,柯慧琴请大众搬家公司把家具搬过来。新颖的皇朝家具,锃亮的钢琴漆,反射刺目的光,梁声眼都看花了。这香港名牌,他在家具展中见过,一张沙发值好几万呢。当时,他在扶手上摸了摸,销售小姐说:“你不认字呀!”指指沙发座,上面搁块纸板写着:高档家私,严禁触摸。他只得灰溜溜走了,现在,自己也可以享用,没想到一个小广告,竟把福气带进了屋。她一个女孩咋这么有钱啊?估计是外企的白领。于是,他尽职尽责担任起现场总指挥,不断地说:“小心,小心,千万别碰啦!”   
  《改制》四十六(2)   
  旧床被抬走,换张乳白色席梦思床,梁声不好说什么。豪华沙发搬进屋,柯慧琴指着旧长条椅,对工人说:“快搬走,送你们啦!” 
  工人们高兴地正想搬,梁声拦住说:“不行,先放到我房间吧。” 
  工人们面面相觑,手又放下了。柯慧琴说:“叫你们搬,你们就搬,犹豫什么呀!”没等梁声说话,她从钱包掏出九百元钱,塞到梁声手上,说,“梁先生,算我买了成不成?” 
  梁声憋得一下没了音,他算算,旧床加长条椅,买来才三百多,卖贵了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能怪我小气。他把钱装进裤兜,欢喜地干起活来。屋里又传来他响亮的声音:“轻点儿,轻点儿,慢点儿放啊!” 
  家搬完了,梁声看着变样的屋子,不由喜上眉梢。海尔大冰箱,摆进厨房,三十四英寸索尼彩电,放在新颖的电视柜上,藏青色真皮沙发,乳白色的圆形餐桌,屋子亮堂多了,挺赏心悦目,公司的人来,准把他们镇住。只有靠墙边的博古架,悠悠冒着土气,简陋的陈设他也看不上眼了,并主动搞起卫生。 
  柯慧琴坐在阳台的休闲椅上,遥望天边地平线。一大片乌云向这儿移动,厚厚的云中一亮一亮的,是闪电游走的痕迹。南方的鬼天气,东边日头西边雨,潮乎乎,人闷闷的,呼吸都不畅快,不如北方透气。她望着行走的乌云,独自坐在那儿想心思。杨总出事后,她觉得内疚,曾悄悄去医院,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她摸着杨启明的手,小声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说着,泪止不住掉下来。自从跟男朋友分手,她出来坐台后,很少流泪,更不会为男人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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