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精英故事 改制

第45章


   
  《改制》四十七(2)   
  柳思奋抱起她,来到床上,温存了许久,沉沉地睡去。欧阳倩文却兴奋了,怎么也睡不着,她慢慢挪开柳思奋的手臂,轻轻穿上睡衣,独自来到书房。这一段,她接了几个刑事案,都是偷盗抢劫的。这些案件,事务所赚不了钱,但具有挑战性,积累辩护经验和案例,为自己走进中国大律师行列,做论文准备,同时,可以提高事务所的声誉。上次,她为抢劫犯打赢了官司,在都市引起轰动,案例也成了经典,电视台还为她做了专访呢! 
  这次,她辩护的两名盗窃犯,是人犯的家人专门委托她办的,一审已判,想改判难度很大。一审判决认定,他俩偷盗的画经公安部门认定价值八千余万元,人犯的口供中,对以上全部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她到狱中找人犯了解,却有较大差异。人犯叫金林山,冼里刚,都来自河南,他俩受人指使去偷的画,没想到放进自己箱子,而且指使的人说,这些画是假的。欧阳倩文问:“为什么让你们去偷假画?” 
  金林山说:“不知道。” 
  “画给了那帮人多长时间?” 
  “十来天。” 
  “你为什么不对公安说是假画呢?” 
  金林山说:“当时说过,他们不信,公安干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认罪,可以从轻处罚,于是就认了,大姐,我冤枉啊!”说完痛哭起来。冼里刚所说的情节基本相同,这官司看来有的打。她想起从公安找到的审讯资料,也许能找到突破口,她从抽屉拿出材料,几张照片被带出来,她拿起照片,仔细地端看。 
  照片是在北京照的,瞧,自己笑得多甜。那时,我多么高兴呀,完全像个高傲的公主,穿着他买的裘皮大衣,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那天逛北海时,几个中学生主动请自己签名,把我当台湾歌星蔡依林了。杨启明接过他们要签名的本子、帽子,在我耳边悄悄说:“过把明星瘾吧。” 
  单位不少人说我像蔡依林,她的一举一动我一直关注,签名也较熟悉。杨启明把签完名的物品还给他们,说:“好好学习噢,长大也当明星呦。”他模仿台式普通话,真把他们唬住了。 
  下面一张在长城照的。我攀上蜿蜒巍峨的城墙,寒风卷起我的发梢,一轮缓缓落下的红日,余辉洒在齿形的城廓上,一片肃穆,烽火台昂首挺胸,傲视茫茫大川。黄土的山脊,几点残雪;光秃的枝桠,摇曳北风;寂寥的旷野,染着血色。杨启明遥望远方,感叹道:“想当年,这就是金戈铁马的古战场。” 
  “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应该敌人讲才对。” 
  “不会吧?毛主席说过呀。” 
  “你想,匈奴到长城意味着残酷的战争和死亡,才以好汉自居呢。” 
  “我们守城将士一样要流血牺牲的啊!” 
  “有坚固的城墙在此,进攻战与防御战差远了去。”他说后一直沉默。我不想跟他争下去,灌凉风了,打仗是男孩子关心的事。我有点儿冷,紧紧依偎着他松软暖和的羽绒服,靠在他身边很舒服。 
  她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原来柳思奋悄悄站在她身后,说:“怎么,又欣赏照片?” 
  “你真讨厌,活像个幽灵。” 
  “谁拍的?挺不错,晚霞真美,可以上杂志封面了。” 
  “你在海外呆流气了,就想让我当封面女郎,对不对呀?” 
  “笑话,谁那么大度啊,我还没欣赏够呢。” 
  “去去去,睡你的大头觉去,烦不烦呀!” 
  “好好,我走,我走,你们女孩子,就喜欢自我欣赏。”他关上门出去,外面响起游戏机的声音。她翻开公安审讯金林山的记录,上面写着: 
  问:这些画是你们偷的? 
  答:是,在凯粤酒店总统套房。 
  问:是这些画吗? 
  答:是。 
  问:你们偷画打算干什么? 
  答:别人让我俩去的。   
  《改制》四十七(3)   
  问:谁? 
  答:不知道,关了我俩一个多月。 
  问:他们是谁?住在什么地方? 
  答:不知道,只看见两个很壮的小伙子,去时眼被蒙住,也不知他们住在哪儿。 
  问:偷的画他们为什么不要? 
  答:画他们拿去十来天,请人鉴定过,说是假的,又悄悄放回我箱子里了。 
  问:故事说得还挺像,是你们编的吧! 
  答:不!是真的。 
  问:你坑蒙拐骗的事干多了,要是真的,才让人笑掉大牙呢,外宾钱包是你偷的? 
  答:不,不是…… 
  问:不是,你箱子里的美元、港币从哪来的?你别忘了,酒店有录像…… 
  欧阳倩文看了记录,杨启明的话对她有启发。被诉好比一场防御战,只要筑好城墙,就有取胜的把握。小偷的说法是条思路,十几天时间,也许真画被人调了包,故意以假乱真,让小偷当替罪羊?她翻开公安的鉴定资料,画只在公安内部做了认证,并未找古画鉴定专家,只要专家鉴定是假,案子便有了出路,才能对死刑冤案重新判决。她把材料往桌上一扔,高兴地奔进客厅,叉开双腿,骑在老公身上,“驾,驾,吁……”厅里又传来她顽皮的叫声。 
  不一会儿,她手机响了,她跑去一接,陈凯志说:“欧阳律师,我有点儿法律上的事,请你过来一下。” 
  “好,我马上过来,陈董事长,你在哪儿?” 
  “在办公室,我等你呦。”那边电话挂了。欧阳倩文对着镜子,见脸颊红润,气色好多了,简单梳梳头,抹了口红,换上新买的红衬衣,一条浅色的花呢套裙,跑到门口。柳思奋不高兴地说:“花蝴蝶,我刚回来,你又往哪儿飞呀?” 
  “陈董事长找我有事。” 
  “大礼拜天的,瞎忙乎啥?” 
  “拿人家钱,当然替人家卖力啦!” 
  “我非不让你走。”他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别瞎闹了,他咨询一件法律的事,我马上就回来。”她在老公脸上亲一口,扭身出了屋。 
  陈凯志静静站在窗前,手梳理头发,眼望窗外。潘家寓把合同送来,抵押的五千万资金已派上用场,看来手上这份家业,还够分量。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他说了声:“请进。” 
  欧阳倩文走进办公室,只看见他的背影。陈凯志依然眼望窗外,一动不动地说:“大礼拜天,耽误你歇息了。” 
  “没什么,应该的。”她往下捋捋裙子,正想坐在沙发上。 
  “听说你最近官司打得不错啊!”陈凯志转过身子,朝她说。 
  欧阳倩文不知陈凯志说的什么意思,赶紧直起身子,解释道:“还可以吧,近些日子实在太忙,没工夫过来看您。” 
  “看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罪犯。坐,坐。”他指指沙发,请她坐下。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你说的是盗窃案吧?挺费神的。”她说完,缓缓坐在沙发上。 
  “费点儿神怕什么?只要出名就行。” 
  “董事长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呢?我不过尽点儿责任罢了。” 
  “帮衬坏人,替他们说话,叫好人还活不活啦?” 
  “坏人犯罪,有法律制裁,但他也有基本的人生权利呀。”她有些生气,不知不觉又站起来。 
  “废话!替坏人辩护,我看就是立场问题。” 
  “不至于吧?我只是依法办事而已。” 
  “帮坏人,还而已?你们这帮学法律的,为了挣钱,就好坏不分,是非不辨,我想问问,你替罪犯辩护,收了他几多银子?” 
  “几千块吧,还不够鉴定费呢。” 
  “我以为能赚多少呢!你一定没讲实话。律师要辩护得好,法庭宣判,一减刑十几年,这台底下是有交易的,一年好几万,谁都知,现在流行按潜规则办事。” 
  “董事长,不是的,真只有那么多。” 
  “好,我信你,女孩子说假话少。一审判金林山、冼里刚是偷盗巨额财产,对不对?”   
  《改制》四十七(4)   
  “是的,也许与事实有出入。” 
  “谁说的?报上都登了。” 
  “那批偷的画可能是假的,要重新鉴定。” 
  “瞎说,在我们酒店挂了几十年,怎么会假?” 
  “这事难说,画很可能被调包,让坏人拿走了。” 
  “我有个建议,你想办法,不管真假,维持原判,把画拿回来就行,该花几多算几多,我全付。” 
  “那儿怎么行呢?法律是讲公平的,人命关天呀。” 
  “现在大盖帽,吃了原告吃被告的事多了,谁去计较啦?里面的猫腻多着呢,你较什么真啊!” 
  “不!合同签了,我只能依法办事,为当事人尽责。” 
  “这帮大佬,什么事都花钱摆平了。好,我现在摆两条道任你选,一条公司出资,尽量按原判早日结案,法律顾问你还当着;另一条,我不用讲,你是个明白人,由你自己定夺吧!” 
  “那我……” 
  “你现在别慌定,回家多考虑几天先,我听你的回话呦。”陈凯志认为,真画还挂在酒店里,有人借盗画,故意造公司的坏舆论,打压公司股票,惟恐天下不乱。再说,万一画真被盗,酒店的画就真不了,鉴定被盗的画也假,那真画就不见了,公司资产垮一大截,股票更要跌,自己还要承担巨额国有资产遗失的责任,说不定判个渎职罪,那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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