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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张唇瓣碰在一起时,还可以闻到阿响口腔里略带薄荷香的牙膏味。
  
    那时候他以为这就是世界的一切,一个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彼此吸引、彼此相爱,阿响是他後半人生的正解,也是唯一解。
  
    修想得专心,冷不防有只手触上他的面颊,冰凉而柔软。
  
    他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许愿,她一手搁在修的颊旁,两只水银丸似地黑色眸子凝视著他。头上的猎帽不知何时已经摘下来,修对上她毫无遮蔽的眼神。
  
    「修。」
  
    她叫了他一声,下一秒修就被许愿掖住了领子,身子重重往墙上一撞,竟是被许愿拖进了角落。修才来得及叫一声:「喂,愿……」许愿的唇就狠狠堵了上来。
  
    修大为吃惊,他们还在地下街里,周围人来人往,虽然许愿把他困在角落里,但他高上许愿一个头,任何一个人经过,都会看出许愿亲吻的其实是个男人。
  
  修又羞又困窘,但许愿像是铁了心似地,攫住了他的唇便往里进攻。
  
  她剪齐了的额发落在他鼻头上,感觉痒痒的,修惊恐之馀,却也觉得体内什麽地方跟著骚动起来。他一手搭在许愿的腰上,很快地上滑到胸膛,被柔软的乳房阻挡住。
  
  许愿还在吻他,她的脚尖掂直,气息紊乱。修决定反客为主,他反身把许愿投进墙角,靠著身高优势,一手扳起她的下巴,几乎把她整张脸捧著,居高临下地热吻。
  
  激情来得如此突然,很快地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俩。许愿的指尖在修平坦的胸膛上抚触一阵,悄悄滑进了他的裤头,从侧腰往下滑,修浑身都在喘息,他的唇和许愿稍事分开,很快又咬在一起。
  
  许愿的手已经滑进他西装裤,先是在里裤附近逡巡,隔著布料抚摸修的硬挺。
  
  修几乎是立时就起了反应,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许愿……」
  
  许愿的手非常灵巧,修曾经看过她绘制设计图的样子,拿著铅笔,神情专注,像雕塑一项伟大的艺术品,在描图纸上细心地雕琢。现在那双手却在他的里裤外,忽重忽轻地搓揉他那个向来只被男人碰过的部位。
  
  修几乎要站不稳,他用双手扶住许愿的肩,从鼻尖喷出难耐的吐息。
  
  「许愿……别……」修对著眼前娇小的身影。
  
  许愿笑了起来,她的胸整个贴上修的肚腹。
  
  「真可爱。」修看见许愿的唇开阖著。
  
  他伸手想以牙还牙,试图滑进许愿的牛仔裤里。但许愿加快了攻势,修被她弄得双腿酸软,只能倚在墙上喘息,直到在许愿手里吐出了脏污。
  
  一直以来他都是戴著套和许愿做爱,像这样毫无遮蔽地射出那些东西,还是第一次。感觉黏腻的物体顺著里裤,顺著跨间的弧线,慢慢流淌进大腿内侧,修嘴唇苍白,夹紧了腿不住发抖,听见许愿轻轻地笑了。
  
  「不要担心。」许愿笑笑,「光是这样子,是不会有孩子的。」
  
  等到修有力气直起身来,重新整好衣物,已经是半个小时後的事。由於湿湿黏黏的不大舒服,许愿就说她想去附近的游泳池冲澡。
  
  许愿在他面前脱个精光,她的身子比修还白皙,像白玉做的雕塑一样,又瘦又小。修看著她捞起头发,把头搁到莲蓬头下,任由水珠打到她脸颊上。
☆、愿 六
  
  许愿在他面前脱个精光,她的身子比修还白皙,像白玉做的雕塑一样,又瘦又小。修看著她捞起头发,把头搁到莲蓬头下,任由水珠打到她脸颊上。
  
  修也在旁边打开莲蓬头,微温的水打在他的阴茎上,惹得他身上起鸡皮疙瘩。
  
  冲完了澡,许愿只在外头罩了一件大毛巾,就走出来坐在池边上。大概是接近闭馆时间,游泳池里只有几个人,没有女人,许愿才格外大胆了些。
  
  修看著她後颈的弧线,在她身边也坐了下来。许愿把苍白似雪的脚尖浸到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池里的水。
  
  修见许愿凝视著水里的倒影,便也跟著他看去。池里映出他们两人湿淋淋的脸,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许愿的乳房在大毛巾包裹下若隐若现。
  
  他有预感许愿想讲上回那件事,果然她开口了。
  
  「真不可思议。」她说。
  
  修只好接她的话。「什麽不可思议。」
  
  许愿把大毛巾打得开一些,从侧面可以见到她傲然挺立的双峰。她把手伸进大毛巾里,指尖从胸脯上往下滑,停在她一丝赘肉也无的肚腹上。在遇见许愿之前,修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肚脐也能够这麽性感,比起胯下那个进出容易的穴口还要性感。
  
  她把指尖搁在那个穴口上,先是顺著绕圈,而後用掌腹紧贴著。修已经觉得唇齿乾燥起来,忙别开了目光。
  
  「这个地方,竟然可以有生命,你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
  
  许愿刻意挺出了小腹,仅管那里仍是平坦一片。「这里住著另外一个人,不是在医院的子宫里,而是在我的体内,九个月,然後撕裂我的身体离开。」
  
  「许愿。」
  
  修感觉整个背筋凉了起来,他蓦然想起许愿那晚的话。只是那天晚上他太惊慌,竟没有细思许愿话里的意思。
  
  「难道你想要腹内生子吗?」
  
  他的欲望被冲得剧淡,彷佛有条绳索从喉咙穿出,紧紧吊在他舌头下。他可以说是严肃地凝视著许愿。
  
  许愿迟疑了一下。「或许吧。」
  
  「怎麽可以!」修从池畔站起来,感觉有怒气在体内乱窜。
  
  「你怎麽可以做这种事?我不允许,无论如何都不允许。」
  
  「我要生的,是你和我的孩子。」
  
  「跟谁的孩子都一样!许愿,你到底怎麽了,任何有知识的一般人都知道,腹内生子是多麽危险的事,和自杀差不多,你疯了吗,许愿?」
  
  「一般人,」许愿覆诵著他的话,「一般人……」
  
  修的馀怒未消,震惊还挂在脸上。许愿托著腮,悠悠地望著起伏的池水,
  
  「就算……就算我们两个去医院里申请,在这个国家里,他们还是不会允许我们生下自己的孩子,即使我们具备足以拥有一个孩子的所有条件。」
  
  「我们可以去找私人医院,或是密医。」
  
  修觉得烦燥,一上午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这麽想要个孩子,想到连这种疯话都说得出口的话。」
  
  「修,你知道吗?」
  
  许愿忽然抬起头。「有些人说,其实腹内生子……正确来讲,是在女人体内孕育生命,并不是这麽危险的事。」
  
  修没有答腔,他从池边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抿著唇走来走去。
  
  「我看了一些书,还有节目。的确是可能有生命危险,但也仅止於可能,不像一般人想得那样恐怖。只要经过适当的保护措施,例如保有孩子的期间不吃某些特定食物、不做某些特定的运动,避免受到惊吓等。」许愿说。
  
  修想回答她「这又是何苦」,他也知道现在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已不是稀奇事,电视上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讨论这些问题,或假装讨论这些问题,腹内生子也是。
  
  但这毕竟不是现实,修绝望地想,只有政客和小孩才会把他当作现实,而许愿显然两者都不是。他不懂许愿究竟是怎麽了。
  
  「……还有就是经由手术取出小孩後,要做一定程度的保养,像是吃有营养的食物,防止阴道感染等等的。如果能做好上面这些事情,加上一点运气,腹内生子其实并不难,女人和孩子都存活下来的机率也很高。」
  
  许愿还在继续说著,但修已经一字也听不进去。
  
  他忽然有种恐惧感,许愿有这种想法,会不会有一天,他的精液注入她的体内,就像许愿说的那个故事那样,那团精液化作妖魔,就这样把许愿开膛剖腹,踏著许愿的鲜血,来他的床前找他复仇?
  
  「为什麽……非要做这种事不可?」修听见自己发颤的喉音。
  
  许愿看了他一眼。「听说孩子在女人体内的时候,那些过来人是这样说的,虽然让女人的身体感到痛苦,但心里会有很不可思议的感觉。」
  
  修见她把身体缩成一团,彷佛肚子里真有个小生命似地,环抱著自己的下腹。
  
  「想像自己喜欢的人的东西,就这样深深地埋进身体里,待在那个自己也无法碰触的地方,然後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吞噬掉自己。自己的心,自己的肺,自己的肝脏、脾脏、肾脏、胰脏,还有膀胱。」
  
  「然後有一天,等到把你的体内吃得精光,你和他彷佛就变成了一体,他的心脏就是你的心脏,他的肺泡就是你的肺泡。你会和他一道呼吸,一起重生。」
  
  许愿望著他,修从他的眼瞳里看见怔立的自己。
  
  「修,只有那种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真正拥有你,我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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