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我们

如果真是干不下去了，回来也行，你自己决定。”
  一向理智和开明的父亲也并没有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小林朝我摆摆手，示意她要先走了。
  我点了点头。
  “对不起，爸。”电话里的故事还没有说话……“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还是处理不好，还是要你们操心。”
  “别这么说，谁让我和你妈生了你们呢！处理不好就慢慢来，你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关键你要想明白自己的每一步要怎么走。”
  “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走啊，乱的很！”
  “你先好好考虑清楚，这不快过年了吗？你要辞职也是在过年之后吧？”
  “嗯，拿过年终奖。”
  “那还有一段时间不是吗？你趁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过年回来再谈。”
  “嗯，那我先挂了。爸，我要上班了。”
  “嗯，好，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知道。”
  食堂里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迟到常客，我赶紧擦掉眼泪收拾好餐具飞奔到打卡的门口。
  领先一分钟。
  进了厂区就可以稍微慢点儿走了，毕竟没有人会去计算从厂区门口到部门车间会花掉多长的时间。
  No.64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我却还是那个不知所措的我。
  从元月的月底开始，车间的生产逐渐停下，整个公司开始进入年底大检修的时期，我眼中的老乡，和住持，变得愈发忙碌了。
  办公室里整日地见不到他们的身影，只有我，无聊地坐在座位上看书，一本接着一本。
  经理从综合楼开完会回来，把闲置了很久的我、王琦以及忙到没朋友的住持叫到身边。
  “黄总决定将我们部门的技术科分离出去，专门成立一个研究室，做原料质量管控和产品开发，这个研究室现在暂时还会在二部门下，未来也可能会独立成为一个部门，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另外，黄总决定增加研究室的人手。之前技术科只有王琦一个人，现在会从其他部门调几个人过来。”
  “小胡，你也要换岗，进研究室工作。”
  原来这才是重点……
  “不久这个变动通知就会下来，我会再跟部门所有同事开会说明这项变动。至于你们的工作，当然，王琦没什么变化，重点是小胡你，开始阶段王琦你带着她做，一步步来。”
  实话实说，我还挺兴奋的，在听到经理说这个消息的时候。
  刚毕业那会儿，曾经一度想要参与技术工作，后来被安排做了生管，倒也大展了拳脚，虽然做得还不够好。现在又有了机会回到梦开始的地方，一切从头再来。
  但当住持问我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时，我对自己的想法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肯定。
  “诶汉子！”
  晚上闲来无聊，坐在办公室看书，住持在吃过晚饭后也来到办公室。
  “嗯？”
  “你对经理今天说的成立研究室的事情持什么观点？”
  “我能有什么观点？”是的，我能有什么观点。
  “那你想去研究室工作吗？”他好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不知道……”我还是含糊其辞。
  “那你是想做生管还是技术？”依然的不放弃。
  “不知道，也许都不想呢……”
  也许都不想……在这个我准备离开的时候……
  No.65
  和小林聊了一次又一次，也想了一夜又一夜，最终的结果是，打定主意要走，不管这里的一切，放下这里的一下，包括住持。
  “说真的，很舍不得，也觉得挺愧疚的，毕竟经理他们花了很多时间在我身上，希望我能成为二部的骨干，我却选择了自我放弃。”
  “至于住持，他是个能说会道、无所不能、在现实中游刃有余的霸王，而我只是连自己都想忽略掉自己的从现实边缘溜走的、内心又极度不安的小人，所以啊，放手吧，没有结果的事一直坚持那叫执迷不悟！”
  日记本也写到了最后一页……
  就这样决定，要走了，没开玩笑。
  这，算不算是一个匆忙的意外？
  
第十七章 一个人滚出这里（一）
更新时间2016-6-6 23:00:00  字数：2698
 No.66
  新年假期结束的第一天，车间没有正式生产，大家都还很闲，闲得像过年。
  经理、住持和老乡正站在办公室门口讨论车间里的鸡毛蒜皮，我径直走过去，内心却紧张得像是在高考，“经理，我有点事情找您。”
  “哦好。”他朝四周看了一下，“走，这边。”
  我跟着他进了部门培训室，关上门。
  “坐吧，什么事？”
  我有些说不出口，因为我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牙齿也无法控制的一直在磕磕碰碰。
  “怎么了？什么事？”经理又问了一次。
  我看着他，告诉自己，别紧张，早死早超生，有什么好怕的。
  “经理，我……我想要……辞……辞职。”
  我惭愧的低下头。
  “怎么了？为什么要辞职？”
  “就是……就是不想干了，想回家了。”总得有个理由吧……
  “家里给你找了新的工作？”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自己找到了新的工作？”
  “还没有，只想先离职，不给自己留后路。”
  “是不是觉得公司的很多制度都很烦？觉得没意思？或者工作太满负荷、太累？”
  “不是的，经理，真的。我想要辞职和公司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这样的话，我要怎么同意你的离职申请呢？”
  No.67
  我被打败得彻头彻尾，没有任何反击的力气。
  “经理，说实话，在生产二部工作我挺开心的，也很感激大家一直以来的帮助，但我的内心像是一根永远都在淋雨的木头，从来没有干燥的时候，更不能够点燃起火苗。虽然在工作中犯了一些错误，但您从来也没有责骂过我，还一直教会我进步，所以这些都不是我要辞职的直接原因，我只是会自我嫌弃，没完没了的自我嫌弃，没完没了的责怪自己怎么会做不好。这样子，很累。”
  向后倾斜的椅子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站了起来。
  “我也是个没有理想和目标的人。”我接着说，“我不知道我的未来要怎样，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每天都只能漫无目的的工作和苟活着”
  “所以，这样的我，想离职了。”
  我把自己深扒得这么透彻，这算是诚实的面对自己吗？
  “但是，小胡，你一直以来的工作表现都还不错啊，加班也从来不会抱怨，工作积极性也挺高，为什么就这样轻言放弃呢？而且没目标的人不止你一个啊，活在当下和按部就班才是生存的根本。曾经有人采访了很多世界上各行各业的名人，大家的共同点就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职业规划，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和你一样，但他们最后还是成功了，原因在于大家都是一直做一件事，坚持几年、几十年。所以说，目标并不是生存和发展的必需品。”
  “可是，没有目标的活着，每天醒来之后又有什么动力起床呢？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目标，也会让枯燥的生活变得有意义，不是吗？”
  “小胡，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况且你现在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些什么，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你辞职又能改变什么呢？！为什么不坚持一下？一直在这里工作，或许可以遇见那个你一直想要见到的更好的自己呢？”
  “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
  “既然这样，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让你考虑清楚，你可以找父母、同学、朋友好好聊聊，我的希望是，你可以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嗯，好。”
  这样的结果，我想，要比被直接拒绝离职好多了吧……
  “2015.2.27，我向经理提出辞职。”
  第一次纪念一个不值得纪念的日子。
  No.68
  考虑和工作是没有关系的，事实证明。
  经理把调过来的同事和住持都叫到了培训室开会。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研究室工作！”
  我不知道经理是怎么忽略掉我要离职的问题的，但我想道行深的人应该就是可以若无其事的安排工作吧，毕竟这也是一种高深的本领。
  会议时间不是很长，而我只是没办法集中精神而已……
  “诶小胡，你等一下。”在大家都站起身往外走时，经理突然叫住了我。
  “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想辞职是不是因为家里人要你相亲结婚啊？”
  天，经理你那里听来的消息……
  “不是的！没有这回事！”我的坚定应该足够让这个小道消息不攻自破了。
  No.69
  3月3号，我一早再一次找到经理。
  “经理，我已经决定了，离职。”
  “真的不再考虑了吗？你父母的意见呢？”
  “他们说让我自己决定。”
  “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定，我尊重你的决定。”
  坚定？天知道我说服了自己多久，自卑和逃避总是可以完败再尝试一次的勇气。
  在这之前，我以为住持会找我谈的，即使我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但这种“流言”不是总是传得很快吗？似乎真的是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或者是他不想知道这件事，我想我也就更加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