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在手心变成雪

31、
    如果我们谁也不提，就这么生活在一起，是不是也可以？
    ——司肇旋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有病，但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出关心，他没有去理。
    这次她住院，医生又说了同样的话，‘尽快手术，不然癌细胞扩散，到时候就算手术也没用了’。
    那天他听到医生找她谈话，她说她不想做，看到她的坚决，医生也没有办法地走了，然后找到身为家属的他。
    他来到病房，看着她，一些话就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你要准备死吗，准备给我的小颖陪葬吗？可是你有什么资格，你问过念颖需要你吗？我告诉你，程思颖，啊，不对，或许我该叫你江雪凝，你根本不配去死，你得活着承受这些痛苦，才能让念颖地下有知，看看害她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他知道她做完手术的结果，她以后可能不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可是相比她的命，他更注重后者。
    有时候他也恨自己，明明决定要放弃，却一次又一次地对她投降。
    “好，我做手术。”她没有面部表情的脸让他看不出她的想法。
    “既然要做手术，那就养好身体，把这些都吃光。”拿出从饭店买的外卖，他递给她。
    打开餐盒，她慢慢吃着，而他就坐在旁边看她吃。
    “对不起，我实在吃不下了。”以前她吃的不多，没想到这次却吃下大半盒饭。
    他没有说话，而是收拾完她吃剩的给扔掉。
    回来时，他看着她消瘦的脸庞，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把一些话脱口而出，“方大叔和花坊我已经派人去照顾了，你只管听医生的话，做好你的手术。”那个被他派去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小刘，那个他曾经在迪声手中抢救下来，不忍他孤家寡人一心想让他好好找个女朋友的小刘，如今却被他委以‘重任’，摇身变成了护工和花匠。
    这时他看着她笑了，微微上扬的嘴角，有了点血色的脸颊，让他看得入迷，那个微笑是那么熟悉，就像他第一次遇见念颖一样。
    收回失神的目光，然后司肇旋留下一句要回公司就走了。
    年后的公司工作看起来不是特别紧张，他估计是要出了正月才能正式达到备战状态。
    其实是他不知道，在所有人都忙着为公司拼搏，还有那叫苦连天的小刘在乡下时，只有他一个人在魂游。
    这几天程思颖没有什么动静，她很听话，每天都按照医生的指示吃药休息，为了后天的手术。
    而她的病房每天络绎不绝，总有人来探望。
    见到她的好朋友们，她在谈笑风生，银铃般的笑声从病房传出，若是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或许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活在人们心目中，如果没有那段往事，还有他的出现，她的生活应该会很平凡而幸福，嫁给一个爱她的人，过着普通人都向往的生活。
    这时他走了进去，她的笑声戈然而止，转而淡淡地对着他微笑，然后对他说着每天相同的话，“你来啦。”
    “思颖，那我们先走了。”肖琳和罗慧慧离开了病房。
    他坐下，把饭菜递给她。
    这是他做的，他知道总吃外面的饭菜不好，所以他每天都提前下班为她做吃的，不过他总放在饭店的餐盒里，让她以为他是买的。
    “谢谢。”
    最近她的胃口很好，不知道是他做的好吃，还是她的身体变好了，总之，每次他陪着她，她就吃的很多。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饭，他忽然想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该多好，没有过去，也不提未来，就只要现在。
    32、
    如果将来后悔自己所做过的事，那就不能回头了，所以把握幸福也是需要勇气的。
    ——单迪声
    之前无论他怎么劝肇旋，他都无动于衷，不过最近他好像想通了，他接回了思颖，还让她住院，但看到他并没有想让思颖得到更好的治疗时，他还是忍不住发了火。
    那天在公司，他独自进了肇旋的办公室。
    “肇旋，琳琳说思颖的病如果不手术，再恶化下去可能会连命都没有，你忍心让她和念颖一样离开你吗？”
    或许他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他抬眼看他，然后艰难地说了一句，“那又怎样？”
    他知道他是在意的，如果没有心，怎么会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在电脑上输入的东西，键入又删，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次。
    “肇旋，你知道的，我从高中就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一开始因为年纪小，我不懂怎么表达，而当我再遇见她，想要对她说的时候，却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等我再想表达我对她的感情时，她却爱上了别人，那时候我想我是可悲的，可是老天却让我遇见了另一她，一个能带给我快乐，带我走出阴暗的一个女孩，就这样我们相处，让我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爱上了她，我庆幸自己，因为当初是我的坚持才让她留在我身边，如果我当时没有这么做，可能我会后悔，而我就会失去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我希望你能看明白自己的心，幸福其实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你有勇气尝试。”
    他说的动情，而这一大番感人肺腑的字句似乎并没有传到肇旋的耳中，他仍然在玩弄着他的电脑。
    “肇旋，这是我作为好朋友最后一次劝你，如果你放弃了她，就相当于放弃了全世界，包括你。”
    他没有等到肇旋的回答，自己走了出去。
    其实就算他说的再多，如果肇旋不能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都是无益的。
    路过茶水间，他看到晓玫自己在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他走到她面前，却发现她没有注意到，而她往杯里倒的水溢了出来。
    “晓玫。”他大叫并推了她一下。
    她回过神，准备拿杯，却被烫到，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好多片。
    “我来吧。”他让她坐下休息，自己把地上的残片收拾干净。
    “晓玫，怎么了？”
    “迪声，工作这么多年，我有些累了。”
    其实他是知道的，不是工作让她累，而是爱情。
    他没有戳穿，让她继续说。
    “迪声，你说如果当年你早点跟我表白，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我们会很幸福，也或许那时候会更痛苦，因为移情别恋。”这个时候她笑了，他也跟着笑。
    是啊，我们都算不准未来会发生什么，但如果既定的结果不会变，又何必要强求那些当初呢？
    “晓玫，你想清楚了？”他知道她这样说，代表她已经放下了。
    “有些时候，现实并不允许我们想太多，所以当我们义无反顾的同时，却伤害了很多人，可是现实就是现实，它提醒着我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命运往往会因为现实所做的决定而改变，可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那份感情，不论这份感情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但它始终都是一份不可磨灭的永远存在心底的情感。”原来她对肇旋的爱已经升华，不单单作为爱着他的女人，作为朋友，她也希望他幸福，而她会在心里的某个角落为他留有一份曾经特殊存在过的感情。
    “晓玫，现实会改变，感情不会变，但却会因为命运而遇到另外一种不一样的感情。”就像他遇见肖琳一样。
    “或许吧。”
    看到晓玫能够不那么执着，他真心为她高兴，他对她虽然从以前的爱情变成现在的友情，但这份情永远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