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

86 第 86 章


    这一头褚云驰戳到了小王氏跟前,弄得一家人兵荒马乱。小王氏头一次没了主意,抬腿就要出门去半戟山,还是裴景拦住了她:“要去也是我去,这个事儿总要缓缓地办。”
    这才有了裴景去了半戟山的事儿。
    山上是罗绮招待了裴景,裴景也知道山上规矩,也不计较男女之别,很拿罗绮当个主人家。,邱老先生这几日也是闲的,正在藏书楼里翻古籍,听说老伙计过来了,正巧过来蹭个酒热闹热闹。
    褚云驰去跟小王氏求娶庄尧,叫裴景这一说,此刻众人都已经知道了。苍莩听了就急了:“先抢了我的学生,又来抢我师姐?我去会会他!”
    说着提刀就要下山,被罗绮手疾眼快地拖住,又叫楚玄:“你去唤大王回来!”
    又好说歹说将苍莩拦住了。
    邱老先生咂吧咂吧嘴,捻着胡子说了句:“有意思。”
    不多时,楚玄派人来说,阿冉与庄尧俱下山去往县衙了,楚玄已经去追了。罗绮叹了口气,对苍莩道:“你不许过去,他们有账要算呢,你且与我招待客人。”
    苍莩得知阿冉也被庄尧带走了,便有些无趣,只得跟着过来蹭吃蹭喝。罗绮本觉得这些婚姻嫁娶不宜叫苍莩个未婚姑娘听了,却又不敢放她出去,只得拴在身边看着。
    听裴景的消息,她也不放心,又问了一遍:“褚令真说要求娶?不是旁的?”
    裴景苦笑道:“她那个脾气,罗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若褚郎君说了旁的,只怕她都不能叫人家好生出了家门。”
    罗绮又问:“可京中褚氏,怎能是他能做主的?”
    裴景叹道:“褚令说了,已得了禇相应允。”
    在场众人皆是愣住了,罗绮半晌才道:“这,这,褚令说得可是真的?褚氏阀阅,怎么能同意?”
    不等裴景说话,就听有人冷哼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过去了。
    邱老先生哼完,却也不说话,只慢条斯理地吃他的鸡腿,慢悠悠地把骨头啃干净了,又漱了嘴,才道:“你们懂个什么?褚家的家事,从前有个说话最顶用的,可惜去的早,否则如今这家事的权柄也落不到尚书令大人的手里。”
    裴景一愣:“这怎么说?”
    邱老先生给自己斟了杯酒,啜了一口道:“原本楮国公欲为长子求娶京中某氏女,被郑氏夫人拦了,最后娶了袁氏的女儿。若郑氏夫人活着,二郎一向得她欢心,只要能将夫人说通了,有什么不能的?”
    他是郑氏宾客,说起旧主也颇有些感慨。
    裴景皱眉:“这位郑氏夫人既已去了,禇相又是怎么能同意此事的?便是袁氏的女儿,也是名门中的名门了。”
    邱老先生却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禇相的母亲也不过是个地方小族出身,却是夫妻和美,半个侍妾也无,儿子个个争气,且处置家事干净利落,早年间她还在世的时候,多少贵妇人羡慕她?”
    又想起些趣事来:“也算是褚氏的家风了,家内事,都是夫人来处置。郑氏夫人在时,禇相虽偶有抱怨,却又说不过夫人。到二郎长成,夫人就有多了一个帮手,禇相便再也不插手家事了。”说着一叹,“夫人去后,能与禇相打趣的也就只有二郎了,禇相常被二郎气得够呛。”
    罗绮听得目瞪口呆,京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禇相,原来竟是个惧内的,妻子死后,竟仍对幼子无可奈何,也算是奇谈了。
    倒是裴景长叹一声:“禇相倒是个至情之人。”
    这回轮到邱老先生皱眉了:“嗯?此话怎讲。”
    “禇相若说压下妻儿独断专行的本事,只怕也是尽有的。不过在他夫人面前,他不过是个寻常丈夫,在他儿子面前,又只是个寻常父亲。他家二郎不怕父亲,何尝又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太过疼爱,并不肯胡乱打发了他。”
    邱老先生听完,破例地没说话,喝了好几杯之后才道:“做人夫君的,尊重妻子,做人父亲的,疼爱儿子,不都是人之常情吗!也值得你慨叹!来,与我喝酒。”
    裴景大笑,便与他喝了起来。又对罗绮道:“搅扰罗娘了,我们这等老头子,就好个杯中物,你可莫怪。”
    终是两人喝得酩酊大醉。苍莩对他们的话听得一知半解,也稀里糊涂地喝醉了。
    她醒着,还能听罗绮两句,现今醉了便不得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她,直夺了匹马便往山下跑,罗绮怕她喝多了落马,便叫几个山上的教习,也是苍莩的师兄妹带着人去看着。苍莩的功夫好,这些人也不敢轻易拦着她,怕她喝多了不知轻重,将谁伤了,便一路跟着到了山下。
    苍莩直逼褚云驰所在的县衙,那里房子尤其多,她醉得厉害,也认不清楚,捉了一户大门就开始砸,喊得都是姓褚的给我出来之类,不多时,里面出来个人,她倒也认得,笑道:“这么丑,你必是曹猛。褚云驰呢!”
    曹猛也是倒霉,他刚迎了在他门口蹲点儿的薛魁进门,就被苍莩撞上了。
    曹猛叫她骂了,却也看出她醉了,不好与她计较,后头跟着那许多半戟山的人,他更不好动手,便将众人让进来,苍莩还满院子找人,掀开水瓮盖子问:“褚云驰呢?藏哪儿了?求娶我师姐……他想得美!嗝……信不信我再找人关他两年!也不许他见阿冉!”
    曹猛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却忽地愣住了:“你说什么?谁求娶谁?”
    苍莩正指着水瓮里的倒影道:“你以为你化妆成个女人我就认不得你了?”
    曹猛见与她无法沟通,十分心急,倒是薛魁拉住他,诧异地问:“……你还不知道?”
    便将前因后果与他说了。
    曹猛听得愣住了,半天合不拢嘴。苍莩还在一旁耍酒疯,早就有伶俐的仆从去请胡氏来了。
    苍莩还认得胡氏,也是闹腾得狠了,叫胡氏温语劝了几句便老实了,安置在了胡氏房里。胡氏扶着她去安抚不提,曹猛还在“郎君这么大事居然不告诉我”的打击中。
    薛魁拍了拍他,安慰道:“走,喝酒去。”
    曹猛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亏得侍从伶俐,已去招待了跟着苍莩的半戟山的人,任由他被薛魁勾着喝酒去了。
    曹猛喝得七荤八素,与薛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薛魁也不知内情,只有刘二对他说的“相公已经答应了二郎”,心里也觉得纳闷儿,便与曹猛一道乱猜。
    薛魁道:“你可知郎君为何非要娶个……当地女娘?”
    曹猛心里不顺气,叹道:“……谁知道是欠了什么孽债。”
    薛魁也叹:“我倒瞧着像是因为公主。来时路上正路过公主封地,啧啧,真是老毛病不改,听说又养了些中意的小郎,也不知驸马怎么忍得下。”
    曹猛心里隐隐约约地,总觉得褚云驰对庄尧有些什么,却又信奉惯了豪门世家的规矩,乍一听薛魁这个说法,忽地觉得十分对味,叫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对,这件事不是郎君吃亏,定是为了公主的权宜之计。
    这么一想,曹猛也就放下心来,觉得舒畅了不少,与薛魁一道喝酒去了。
    这两人喝着酒,楚玄与庄尧却喝着茶。
    楚玄将庄尧让到路边的茶亭里,又打发人去最近的邸店驱车来,并未耽误多久,就载着庄尧往庄园里去了。
    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也不大愿意她此刻就回山上。若阿姐知道了,等着求娶她的是谁,会不会连这么驱车缓缓陪伴的机会也不会有了。深秋里林木萧瑟,看的人心里更悲苦起来。楚玄一路上默默不语,时而看鸟群飞过,只怕冬日里就见不着它们了。
    忽地听得庄尧道:“可有不往南方过冬的鸟儿?”
    楚玄吓了一跳,原来她从车里探出头来,肩膊也依靠着窗棂,悠闲地看天呢。楚玄忙打马靠过去,道:“阿姐把窗关了,秋风凉。”
    “哪就那么娇弱了?”庄尧不理,仍问,“这冬天里也有鸟吧?”
    楚玄只得保持速度,在一旁挡着风,答道:“总是有些的吧,便是寒冬也不肯走。”
    “它们吃什么?”
    “草籽,果子什么的。”
    庄尧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道:“那咱们树上的果子,别叫采光了,总给它们留一点儿好过冬。”
    楚玄忽地有些难受。
    阿姐这人向来脾气不好,也有些粗枝大叶的,生了一幅好容貌却总不是个闺秀性子。可偏偏总有些地方打动人。只是,回头再想,是不是自己也如同这些野鸟一般,只不过是她路上看过的风景,恰巧在自己经过时伸了一把手。这么一想,就更难过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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