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告别

“叮——”下课铃响过，老雷准时收了课本，“好，这节课就到这里，大家回去记得复习，不要因为快放假了而有所松懈。等下班长把昨天的卷子收一下，放在我办公室。”
    无奈，老雷掐点下课的时间比我的生物钟还准。
    “昨天的卷子，OMG，不知道哪去了。”夏戚戚开始翻天覆地的找。
    “一定是语文书里夹着，好好找找。”
    杜铮走到课桌：“大家把试卷都放在这上面吧，我等下收。”
    到了高三之后班里开始安静的厉害，每个人都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适应这高强度的作业。我的成绩也渐渐有了起色，可以在班里站稳脚跟。夏戚戚听我的建议开始在她擅长的英语方面下足功夫，也加入了辜老师的补课练习中。陆坦的体育测试已经达线，开始把重心放在了文化课上。还有一些朋友，是我不知道的，孙那那在上次的信中说要隔一段时间才能联系，然后不在我们身边的人，都以各种方式淡了联络。
    我和辜姜亦约定，在高三以同学的方式相处，除了要紧事，分开的时候也少有联系。心里并没有觉得不安，相反会因为对方有这样的默契而欢喜，大家都是在为未来努力不是吗，为了让未来变得更好。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除了要学会对自己负责之外，感情也不仅仅是甜蜜而已，也要多多为它考虑。
    “哦，找到了。”夏戚戚惊呼一声，接着看到讲台的杜铮：“哦，班长怎么了，看起来状态好差，没戴眼镜，黑眼圈都和他头发一样黑了。”
    夏戚戚的话总是带着夸张的语气，我拿过她的卷子：“都高三了谁的精神能好啊。唔，你没写名字。”
    “哦，忘了。”夏戚戚拿过黑笔画了几笔又凑过来道：“我听说啊，杜铮是要参加什么竞赛呢，本来名额是辜姜亦的，结果他不愿意。哎你说杜铮是不是傻，高三都这么累了，哪还有时间去参加竞赛啊，得个第一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对高考有利的竞赛，杜铮又怎么会费这么大的心思？他是何等聪明与务实，没有意义的事情又怎么会参与。
    或许我的想法带有偏见，但与他不熟，我自然不会对夏戚戚说这些话，况且夏对杜铮的印象还不错。“不知道，或许是他喜欢呢，别人的事你就不管那么多了，随他干什么呢。”
    同学们陆续将作业交上去，我经过辜姜亦的桌前，看他毫无动静，“嘿，你试卷交了吗？”
    像是在想些什么，手里的笔一直握着，听到我声音才回过头，“什么？”
    “昨天的语文试卷，老雷让交了，你的呢，我帮你交上去。”
    “好。”
    “你怎么了？”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到讲台看到杜铮，他站着几乎都能睡着，想起夏戚戚的比喻，我不禁轻笑出声，又惹来一记白眼。回座位的时候看到辜姜亦正好走出教室，却直到上课的时候也没回来。
    闫老师的课，她一眼就看出少了一个人，“你们班还有缺课的呀，谁没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我心里一惊，辜姜亦去哪儿了。杜铮举起手：“老师，少了辜姜亦。”
    “他去哪了？请假了吗？”闫老师的口气很是不善，上次我们班的英语考试“遭遇滑铁卢”，估计她到现在也没消气。
    不等杜铮回答，我急忙举手道：“他请假了，向雷老师请的。因为家里有事。”
    这是一个太明显的谎言，大概班里同学对我和辜姜亦的事情都略知一二，上次老雷找我们谈话时，已经有些人等着看好戏，不料却风平浪静，不了了之。加上我的成绩又突飞猛进，其他人更没有心思来好奇我们的事。在龙台，成绩单是最大的王牌，堵住悠悠之口。也是最有效的通行证，所向披靡。此时，也没有人去关心和拆穿我的谎言。
    好在闫老师对我和辜姜亦的印象还行，只说让他记得来补假条便继续上课了。
    好险，“阎王”的课可不是随便能翘的呀，辜姜亦这家伙，去哪了？
    下课之后，英语老师再次提及我们的伤心事，“上次的考试，大家不要太难过，但是也不可以忘记，这是一个极大的教训。虽不是什么大规模的考试，但还是能反应出许多问题……”
    高三是一个太敏感的时期，即使再寡言少语的老师也都会转变成更年期阿姨的苦口婆心。也许对我们寄托着希望，考砸了的后果往往是老师十分气恼和失望。而我们，还舍不得对自己生气。
    终于一句“你们好好反思”作为结尾，我的脖子几乎要伸到教室外面去了，老师却硬生生的将我拉了回来：“林荼，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把上次的作文带着。”
    “好。”我几乎蒙圈的点头。
    “都要吃午饭的时候了，闫老师可真会挑时间。”夏戚戚在一旁不满。“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你先去吧，帮我打包到宿舍就好了。”我把本子找出来，“姜亦今天怪怪的，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
    梦一般的听完训导，出来时已经到了午休的时间，高三的学生午休抓得严，整个楼层里显得很安静。从教室出来，看到一人背对着站在教学楼前，像是在打电话，浅蓝色的衬衫，不是辜姜亦又是谁？
    我急急忙忙跑下去，快要走近时，却感到一种愤怒的压抑气氛，他对着电话那边一字一句的压低声音：“我不会去那里，爷爷更是不可能。今天的局面不是你们一直希望的吗？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生活。”
    还有几步的距离，我立在那里不敢向前走，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姜亦，这样生气的失去理智般的语气。挂了电话，却慢慢的低下头，像失去气球的孩子一样沮丧。每个人都会有别人看不到的一面，我曾将自己最软弱狼狈的样子摆在他面前，那他呢，我却从未却关心在意过，这些负面的情绪，明明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看出来的。
    “姜亦啊。”我站了许久，终于试探的开口。
    “你来了啊。”他转过身，挂着惨淡的笑容。
    “嗯。”我努力的调整情绪，微笑点头，向前挽住他：“我们去吃饭吧，刚才英语老师才找我谈完话，我都快饿死了。”
    “现在？”
    “嗯，我们翻墙出去，然后逃一节课。好不好，嗯，就一节。辜老师，我还从来没有逃过课呢，就今天一次，好不好。最近压力太大了，就当陪我放松一下。”
    他无奈的点头应允。
    吃过了午饭，正是最热的时候。我们在河边的树荫下坐着，喝着冰镇汽水，偶尔有微风吹来，我伸长手臂感叹：“真舒服啊，所有的考试都暂时抛在脑后，逃课的感觉原来这么爽。”
    “你可答应我的，下不为例啊。”
    “Yes，Sir！”
    姜亦轻笑了一声摸摸我的头发。
    沉默了一会，他凝望着河面。“电话是你妈妈打来的吧。”我看着他的侧脸，轻轻的问出声。
    姜亦很少提及他的父母，我知道他们一直忙于工作，姜亦和父母的感情，我以为只是寡淡而已，却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本来应该是世上最亲密的人，却是他口中“一起呆五分钟就会尴尬的人。”如果是曾经渴望在一起生活的话，过了这么多年，也只会觉得滑稽可笑吧。
    “我不是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也不是我现在能解决的。只是姜亦，面对我的时候，你不需要永远都是阳光有笑容的一面，不开心的不顺眼的，都可以对我说。不要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去面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一直在的，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青春恋爱里的我们，永远是大人眼里不成熟的存在，可就是这样青涩执着的相信，让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能忘记，且感恩，我能够拥有这样一段珍贵的记忆。
    树影晃动，他的眼中有太阳一般的光亮，却只是温暖的温度。
    “谢谢你，傻丫头。”
    谢谢你，待在我身边，让烦恼也带来了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