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告别

明晃晃的阳光在头顶照得我发昏，上了车之后，我握住夏戚戚一直发抖的手，重复的像安慰我自己一样，“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无数个画面，那是关于陆坦。从小学到高中，从陌生到挚友。一起回家时他总是在旁边又蹦又跳的身影，被老师罚站时他透过窗户对我做着鬼脸，赢得篮球比赛时大汗淋漓灿烂无比的笑容，许多许多。还有最近的，我们一起相约考大学，我为他保守李娆的秘密……
    原来，他已经陪伴了我那么久，从来没有缺席，已经成为我离不开的朋友。所以怎么可能，这样健康充满活力，总是傻笑爱恶作剧的陆坦，他怎么可能出事，他给我们带来那么多欢乐，他还有无限光明的未来，他还没有去品尝爱情的滋味，还没有学会好好爱一个人，还有大把的人生没去体验，这样的陆坦，又怎么会甘心离开呢？
    我无数遍的在心里祈祷，就当是别人玩弄我们，我也认了，只要陆坦还好好的。只要他平安无事。可是我们赶到医院时，只看到蹲在手术室一角的辜姜亦，双手抱头，我的心顿时沉了下来，夏戚戚颤着声音问：“我，我哥呢？”
    他面如死灰，张口欲说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灯灭，医生出来时摘了口罩，摇头叹息：“我们尽力了。”
    随后推出来的，白布遮住的，已经是换了定义的存在……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玩笑，残酷得让人猝不及防。
    夏戚戚双手颤抖的掀开一点。是那个人，是那个爱和她打闹的哥哥，可是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副的面孔，安静的再没有了呼吸……“哥！”夏戚戚失神的扑上去，唤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紧紧贴在他身上，“哥，你是不是冷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你说话呀，哥，你回答我……”
    旁边的护士面无表情的把她推到一边，“家属请节哀顺变。”
    “你乱说什么！我哥会死吗，节什么哀，你们医生呢，啊，去哪了，快出来……”夏戚戚像眼睛喷火的小兽一样抓住护士，一遍遍的质问。
    我的泪水无声滑落，转过头去。僵持了许久，最终我们只能看着那个人离我们远去，去了另一个远方。
    医院的地板很冷，那种凉意贯彻全身，在我十八岁的生命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像钢铁般的利爪，紧紧揪着我们每个心里最柔软，也最懦弱的地方。原来生命是这样单薄，人又是脆弱何等不堪一击，那些我们昨天还在高呼的理想，我们的明天，为此奋斗的日日夜夜，全都在这样的一个下午化为乌有。
    至始至终，我们都没有去注意到旁边的少年，我们都不想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里还有那一丝丝幻想，如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结果就不会断定。如果可以是这样，我永远都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四肢已经麻木，我感觉一股力量把我们从地板上扶起，坐在长椅上，他低垂着眸，“你们应该知道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