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引子(大结局下)
“什么时候的事?”薄情问。
惊鸿躲开他的目光,“这个,我还以为你知道。”
“我问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惊鸿眼中一暗,“不久前。就在莫忘现出真实身份前。”
“怎么回来的。”
“这没有关系。”
“还想瞒我?”薄情道。
惊鸿噎了一噎,“薄情……”他横下心道,“是紫衣,紫衣的此生剑。”
薄情不再说话,良久,他叹道,“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之事了么?”惊鸿问。
薄情摇头,“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紫衣,她的寿命,有多少?”惊鸿试探着道。
“不多,”薄情道,“她是奈何桥上养出的灵,寿数不会太多。”
“其实,薄情,你已经想到了罢?”惊鸿道,“那个孩子迟迟生不下来,就是征兆。她应该早点拿掉那个孩子的。”
“我也不知道,”薄情忽而垂眸,“若是连那个孩子都拿掉,她会不会还有意念活下去?更何况,孩子也是无心的。也许不拿掉,才是最好。”
“谁知道呢,”惊鸿眉间有些倦色,“也罢,你我看惯生死轮回,也理应由着它去。”
“这件事情,要想办法告诉无心。”
“为什么告诉他?”惊鸿问。
“你告诉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薄情反问,“事情总会败露,若他神力恢复,他想知道什么还不是一念之间?”
“我尽力,倘若他肯见我的话。”
“现在只有你能联系到他了。”薄情淡淡一笑。
“……”
“雷声愈来愈大了。”薄情眯眸凝望天际,“天帝那边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惊鸿皱眉。
“等第一道天雷劈下来。”
“你疯了!”惊鸿道,“那天雷可是会照你劈下来的,你现在就是一凡人,受得了那一道么?”
“没有办法。”薄情道,“只有承接了第一道雷,才能开启流年决。”
“……”
天际紫电交加,照亮了整座忘川。
墨色的天幕一次又一次被白色的剑劈开。
薄情却笑得风情流转。
“要来了。”
滚滚雷声间,一道天雷照着素衣的男子直劈而下,几乎是同时,男子便被撞开,天雷毫不留情地劈上红色的身形。
惊鸿闷哼一声,“我来替你受这第一雷。”
“你做什么?”薄情不悦地看着惊鸿,“就那么想找死?”
“呵,”惊鸿扬唇一笑,“你好意思说我?怎么说我也是拥有强大神力的神,你才是小白一枚好么?这天雷,啧,真是弱。”
“……开始罢。”薄情懒得与他争辩,料来那天雷也对惊鸿造不成什么伤害,那股担心也便被他压了下去。
惊鸿点头。
天地大雪。
雷声依旧翻滚。
薄情祭出古琴,修手按弹得音,待银弦泛起光芒,手指旋即翻覆起来,激越的琴声震响三途。
“靠,有些受不了。”惊鸿捂耳道,“老子肝胆都要被震碎了!”
薄情微微抿唇,“少了无心的箫音,故不得护人心脉。”
惊鸿布起结界,“他娘的,无心在搞什么鬼?这么大动静他居然不出来?”
“失去了神力,他召唤不出流年决的。”薄情抽空答道。
“那你为什么可以?”惊鸿想也不想地便问。
“你说呢?”薄情心无旁骛地操弄琴弦,琴弦在他的指下,光芒逐渐明烈起来。
“我知道了!”惊鸿叫道,“一定是那流年决太过贪恋美色,咦,这么说来,它应该由我开启啊!毕竟我才是六界第一美……”
一管悠扬忽而掺了进来,那股震人心脉的力道才减弱了几分。
“无心?”惊鸿反问。
薄情道,“不是他。是均息。”
“均息?我靠,薄情,第二道雷就要劈下来了,你那流年决好了没?”惊鸿道。
薄情没有应答,手指依旧不减翻飞。
天雷直劈而下,结界震动了须臾,所幸无甚大碍。
穹顶依旧紫蛇银剑。
第三第四道雷接连而下,悉数劈上结界。
惊鸿不由皱眉,“薄情,这天雷来势太强,结界恐怕撑不了多久。”
薄情眯眸,手下力度又加重了几分,琴弦瞬间迸溅出强烈的光芒,一个巨大的红花印记逐渐浮现于半空,那印记缓慢转动着,花瓣紧闭,依稀可见花丝微颤。
惊鸿道,“成功了?”
“还没有,快了,待这红花全开,应该会成功。”
惊鸿一面照应着结界,一面分出些许精力打量了会儿那红花,“你看,它的花瓣在缓缓打开。”
薄情“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下的琴弦上。
均息的笛音却忽而低沉起来,薄情皱眉。
“怎么了?”惊鸿问,“啧,我怎么感觉这笛音不太对?似是低沉了许多?”
“不对,”薄情手指微颤,“不是笛声低了,是流年决太过强势,均息的笛音被削弱了,如此一来,心脉便不再受庇护,小心了。”
“怎么会这样?”惊鸿皱眉道,“出了什么差错么?快捱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薄情依旧拨着琴弦,“这红花还在开,也不知差错出在何处。”
惊鸿还要多言,两道天雷又接连而下,结界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薄情?”惊鸿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那红花此时距大开已是咫尺,除了一片花瓣还微微靠内聚去,其他花瓣早已大张于位。
薄情的眸中一片暗沉,手指因长时间高强度的拨动早已酸痛不堪,可那红花却生生定格在了半开的状态,再无动静。
琴弦的光芒愈来愈强烈,琴声震得他脸色苍白。
“啪——”琴弦忽而断裂。
薄情“啧”了一声,修手飞快拂过琴面,断弦随即恢复,却无法弥补漏掉的一拍。
均息的笛曲已将近尾声。
天雷再次劈下,结界一番晃动,终是悉数碎开。
薄情蓦然喷出一口鲜血,他忍着心口炸裂一样的钝痛,一掌拍在裂纹密布的琴面上。
“薄情,结界碎开了!”惊鸿大叫道,“你没事吧!”
华胥的白梅悉数成灰。
均息唇角溢出鲜血,这一曲终是吹到了尽头。他垂眸看向掌中,玉屑自他掌中纷纷抖落。
“均息?”
移时,清寂的嗓音道,“没用的,流年决无法开启。我们帮不了他。看他的造化了……”
忘川。
“我知道了,”薄情忽而站起,“还少一样东西,没了它,这红花不会全开的。”
“什么东西?”惊鸿问,一道雷同时照着白衣的男子劈去。
男子微微皱眉,分明受不了这力道,却不肯弯下腰去,甚至连痛呼也不愿发出。
“没用的。”天帝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薄情抬头看去,“花葬?”
天帝将花葬放了下去,“流年决需受一样东西滋养才会开启!你没有这样东西,是行不得的!”
薄情顾不上花葬,皱眉问道,“什么东西?”
“引子,至阳至纯之人的心血。”天帝道,“没了它,你熬不过天劫的。”
“至阳至纯之人?”惊鸿道,“那是谁?”
天帝沉吟。
惊鸿还想再问,薄情制止了惊鸿,“不必如此,天劫需得我来受。”
天帝却意味深长道,“北归尘。”
雷声依旧翻滚。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薄情痛苦地闭眸。
天帝道,“薄情,你神力已失,纵你有神骨支撑,可这天雷一旦劈起来,不劈完八十一道是不会罢休的!如今这才第九雷,你又能捱得了几道?”
“用我的,可以么?”薄情抬眸。
“不行,你是流年决的主人,流年决不会接受你的供养。”天帝道。
“薄情……”花葬忍不住唤道。
“薄情!”一个男子的声音忽而传来。
薄情蹙眉回头,北归尘自弱水中浮出,趔趄而来。
怒意浮上心头,薄情微微转了一下眸,“你来做什么?”
“我来帮你,”北归尘道,“薄情,只有我,才能帮得了你。”
天雷又劈了下来,骨头的碎裂声清晰可闻,“你……”薄情的身体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天雷不给他休息的时间,一时又是几道雷接连而下,惊鸿能挡则挡,一边挡一边道,“薄情,你他娘的倒是躲一躲啊!”
又一道天雷趁着惊鸿无暇的空当直劈薄情。
“神骨若受损,你便无法回复神力了!”天帝道。
“天帝你别吵好么!”惊鸿回身怒道,“大不了我替他捱那剩下的几十雷!”
薄情却一把拉过一旁木头一样的花葬,不等她反应过来,冰凉的唇便覆了上去。
天帝叹着气为他挡掉了一雷,“你这又是何苦?”
“薄情?”北归尘哑声开口,“动手罢。”
薄情推开花葬,朝北归尘吼道,“走,带她走!”
“薄情……”花葬哽咽道,“我不走……”
“天帝?”惊鸿皱眉,看向天帝。
“灵魂已渡入。”天帝摇头。
“快走!”薄情道,“除了死,否则今后别来见我!”
北归尘迟疑。
“替我好好照顾她,”薄情道,“也,照顾好自己。”
两行清泪无声淌下,北归尘道,“好。”
薄情一指弱水,“跳下去!”
北归尘深深看了一眼薄情,不由分说地拽着花葬离去。
“回去罢,我等着你。”薄情长叹。
身后雷声不绝。
北归尘咬牙,带着花葬纵身跳入。
又一道雷劈了下来,薄情咬牙受了,鲜血早已泅湿白衣。
一点鲜血倏忽迸溅在琴弦上,那朵红花印记光芒大盛,花瓣全开间,一柱白光直指穹顶,刹那间整座忘川如同白昼。
“无心?”惊鸿难以置信地看着薄情身后提一把长剑,青衣如玉的男子。
剑尖深深挑入心口,鲜血开出艳烈的红花。
“用我的血,足够了。”无心冷淡道,说完转身离去。
薄情的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一个音。
良久,他道,“去看看他的伤势。”
惊鸿会意,当即追了过去。
“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天帝道,“薄情,拿去本属于你的神力,度过这天劫罢……”
薄情眸中烟波几番晃转,他静静地伸出手,那朵红花印记逐渐缩小,凝成彼岸红花,轻落于他的掌心。
雷声翻滚着,却逐渐弱了下去,直至无声。
红花旋转着,自他掌中风华。
他缓缓收紧了指,红花化为缕缕光芒萦绕,悉数涌入心口。
明月忽而流光,似玉玹之莹莹。
红花灼灼,耀白雪之明净。
青灯次第,绕铜铃之清雅。
薄情拂袖,古琴淡去,白花在他的腕间皓然。
“流年决的力量无可估量……”天帝长叹,于灵光中消匿。
他的声音却遥遥传来,“薄情,不灭的灵魂等同于新生……”
“而且,长生……”
薄情微微一笑,“多谢。”
风轻吻上他的鬓发,“长生,长生……”他温柔地道。
许多年后,有人在一个地方看到了一个素衣的姑娘,她总是若有所思地凝望来时方向,却不知那是何处。
有人曾问她,你在做什么?
姑娘回答,我在等。
等谁?
一个故人。
什么故人?
归尘。
哦?
你不知道罢,他是弘安的帝子呢,以前,他每年都会来看我,可是今年,他却没有来。
你说的是北家的遗老罢?可是北家早都没落了啊!弘安的姓氏早已改了,连国号都变了!你怕是不知道罢?弘安现在可是晚书帝当权,新国号叫做嘉乐呢!晚书帝,可是位好君王呐!
晚书?
是啊!听说是前朝归尘帝自愿拱手,让江山与晚书帝的。对了,姑娘,你是不是记错了?你说那故人每年都会来看你,只有今年没有来,怕是错了?前朝归尘帝已故去多年了啊!
怎么会记错呢?姑娘问。
那人摇摇头,你一定记错了。
怎么会错呢?怎么会呢?姑娘执着地喃喃自语,他明明去年还来过的,还为我带来了一支好看的花呢。我告诉你哦,那花是血红血红的,听说是只有黄泉路上才会有的接引之花,就好像……嗯,好像一只只向苍天祈祷的手掌……
那人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姑娘,摇头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自语,莫忘城什么时候来了位这么奇怪的傻姑娘?
全文完
------题外话------
哦了,以上(??。??)还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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