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情难忘

林教授回答她，“我知道你的速度慢，但是两张画对你来说，十几天也是足够了。”
  “嗯，我试试吧。”苏幕翎点了点头，“人像要人头还是半身？还是……全身？”
  “这个随你定。”林教授笑了笑，“不过，得是异性，我的意思你懂了没？”
  “懂了。”苏幕翎说，“那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画画了。”
  “去吧，好好画。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后说不定可以做专职画家。”
  对于林教授的称赞，苏幕翎并没有觉得沾沾自喜，其实比她有天赋的人多了去了，比如战骋。她现在能有这样的水平，除去她的努力之外，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功劳是战骋的。
  那时候她画得不好，总是着急，坐不住，还浮躁，这些毛病都是性格里带的，一直到大学，她还是这样，若不是遇上战骋，她根本不可能变得像现在一样从容，这么有耐心地对着一幅画来回修改十几遍。
  **
  回到画室的时候，靳雪见她出神，连忙喊她：“苏苏，苏苏，老林找你干什么了啊？批你了？”
  他们私底下习惯把林教授叫老林，这个称呼还是靳雪想的。
  “啊，没事。”苏幕翎反应过来，“他就是让我好好画画儿，然后最近要办个展览，要在我们几个中间挑几幅画上去。”
  “啧，我就知道老林最爱你了。”靳雪说得一脸醋意，“有这等好事儿，他都不跟我说，每次都是找你，你们两个果然是真爱啊……”
  “靳雪，你够了。”苏幕翎被她说得无语，“老林完全就是拿我当苦力，哪儿是真爱，真爱就应该好好休息，没事儿画什么画。”
  “哎对了，苏苏，我爸妈给我找了份在工作，是教大专的。”临近毕业总是在考虑就业，靳雪想起来，便和苏幕翎提及了：“我想教本科啊，我就想留民大，可是尼玛还要考博……”
  “那你就考博。反正你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以后大不了找个博士后做你男友。”苏幕翎被她逗乐了。
  “博士后你妹。”靳雪吐槽，“反正我是不可能考博了，再念下去我都成书呆子了，话说苏苏，你也好好考虑一下吧，一直念书也不是回事儿啊。”
  “我就是不想工作，觉得工作比念书累。”
  “你个书呆子！那你就继续考吧，祝你落榜！”靳雪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画画。
  其实关于考博这件事情，苏幕翎是到现在还没有考虑清楚的，她身边的朋友都反对她考博，搞得苏幕翎都有些动摇了。
  但是林教授一直说她适合继续念书，苏幕翎现在突然想问问他，为什么自己适合一直念书了。
  在画室呆了整整一天，到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她才站起来。
  已经铺好了基本的色，明天过来之后要上第二次色，然后修细节，画画这件事情就是要靠耐心，苏幕翎看了一眼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楼道里的卫生间里洗手。
  每次画完画之后，她的手上一定沾满颜料，以前的时候，战骋总是笑她邋遢，因为他画完画之后，手干净得跟刚洗出来似的，那会儿苏幕翎总是笑他洁癖，她还总说，手上沾颜料才有艺术气息。
  真的不是她愿意想他，只是那些记忆，像潮水一样将她卷进去，她根本挣脱不开。
  苏幕翎刚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就接到了颜颐的电话。
  “苏苏，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还在学校，刚走出来。”苏幕翎说，“你呢？我要过去找你么？”
  “巧了。”颜颐笑出来，“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呢，我今天没提前给你打电话，就是过来碰碰运气。”
  “谁知道我们这么有缘。”颜颐又补了一句。
  “你就在正门对吧？”苏幕翎说，“那你等我，我马上就过去了。”
  “嗯，我在正门，那你赶紧出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颜颐对苏幕翎也是极其有耐心的，他之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也不是没女人追他，无论是从家世背景还是个人条件，他在同龄人中都算是拔尖的，只是之前从来没遇到过对的人，甚至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适合爱情的，直到遇到了苏幕翎。
  人心很复杂，所以连带着人的感情也很复杂，你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对一个人动了心，甚至不知道爱她的理由是什么。或许在别人看来会莫名其妙，但你自己心甘情愿沉溺其中。哪怕知道那个人根本不可能像自己在乎她一样在乎自己。
  颜颐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他对苏幕翎，从来就是不求回报的。
  沉思间，苏幕翎已经站到了他面前，见她朝自己挥手，颜颐才回过神来，然后对她笑了笑，问她：“今天一天一直在学校呆着？”
  “嗯……”苏幕翎点点头，“导师给布置下来任务了，最近十几天估计都要这样了。忒辛苦。”
  “你们导师这么没人性？给你布置什么任务了啊？”
  “最近不是要搞那个画展吗，我们导师跟我邀画了，两副。十几天就要完成。”苏幕翎细致地对他解释，“哎对了……你可不可以当我的模特？”
  “模特？”颜颐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然后笑着调侃她：“是裸`模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当然不是！你思想不健康啊！”苏幕翎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是说，要画你的头像啦，最多只是画到脖子而已，哪儿用得着你裸。”
  “这样啊。”颜颐一脸失望，“我还以为能趁机让你占占我的便宜呢，没想到竟然不用露那么多，怎么我突然就不愿意了呢……”
  “那我去找别人咯。”苏幕翎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然后作势要离开，颜颐连忙拉住她，笑道：“逗你玩的，赶紧走吧，黎辛和江婉已经在等我们了。我们两个迟了好久，待会儿又该挨批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苏幕翎赶紧上了车，然后催促他：“快点快点。如果你早说婉婉在，我肯定不在这边站着跟你开玩笑了。”
  “那你准备躺着跟我开玩笑？”颜颐不急不忙地发动了车子，脸上依旧是春风般的笑，“别担心，如果我们去迟了挨她批的话，我就跟她说是我拉着你不让你走的。”
  **
  这个点儿出来，一定是吃晚饭的，颜颐将车子停在约定好的餐厅前，然后让苏幕翎先过去，他去停车场停车。
  江婉钟爱靠窗的位置，所以苏幕翎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她和黎辛，她走过去，坐到江婉身边，然后蹭了蹭她的手臂，“哎，婉婉，我是不是又迟到了啊？”
  “你还知道你迟到了？”江婉瞥了一眼她的手，“我早就习惯你迟到了，说吧，今天的理由又是什么？”
  “颜颐接我的时候，我们两个在学校门口站着多说了几句，但是和他说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约好了！”苏幕翎做着保证：“以后我再也不迟到了，我发誓。”
  “你们两个行了。”坐在对面的黎辛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爱迟到，这是老毛病了，怎么改得掉？婉婉你要信了我都鄙视你。”
  “我当然不信。”江婉拿开她的手，“只是看她谄媚的样子，觉得很好玩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我们苏大小姐卖萌的。”
  “你们别逗她了。”颜颐这会儿已经放了车回来了，刚走进就听到江婉和黎辛联合起来逗苏幕翎。
  “已经逗完了。”黎辛摊手，“我们家苏苏还是一如既往的傻，说话兜不开圈子，一根筋儿。”
  “我就是喜欢她这样。”颜颐表情宠溺地拍了拍苏幕翎的头，说道：“女孩子不用多聪明，那样活得比较轻松一点儿。”
  “好了好了，没空看你们两个秀恩爱，点餐点餐。等了你们这么久，我都要饿死了。”江婉看到颜颐对苏幕翎亲昵的动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赶紧催促他们点餐。
  被她这么一说，苏幕翎才觉得自己饿了，今天中午都没有吃饭，一直呆在画室，胃里空空的，但是想吃什么又不知道，于是她对江婉说：“婉婉，你点什么就给我点什么吧，我不知道该吃什么。”
  “我还正好想这么对你说呢。”江婉笑笑，“你是不是又呆在画室，然后一整天没吃饭？”
  江婉记得，以前苏幕翎就经常这么做，她们大学不在一个系，但是基本每天不上课的时间都在一起，苏幕翎有时候会在画室呆上一整天，那时候江婉就笑着问对她说，瞧瞧，交了男朋友之后，耐心都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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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吃到一半，苏幕翎随手拿起手机来准备看一眼时间，可是却看到了一条未读短信，她心一紧，放下筷子，将短信调出来，发件人的号码，她不熟悉，可是这说话的风格，确实她永远都没法儿忘记的。
  “今天早上的事情，对不起。苏苏。我还是那句话，伤害你，永远都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你和黎辛之间的事情，我真的无法释怀。如果你愿意给我解释，那我在民大门口等你。”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简直和他的人一样不可理喻。
  颜颐看苏幕翎脸色发白，目光一直锁在手机上，有些纳闷，“苏苏？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呃。”苏幕翎回过神来，将手机放下，“没事儿，刚才翻手机的时候看到了我同学发过来的鬼故事，吓了一跳。”
  “是么？”颜颐淡淡地勾勾嘴角，眼神晦暗不明，“那等一下我送你回去，免得你害怕。”
  黎辛和江婉交换了个眼神，他们两个都是陪苏幕翎一路走来的，看看她刚才剧烈的反应就知道她是为了谁，一个鬼故事至于让她脸色发白这么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