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18章


  原地集结完毕,凌小纪突然从前方跑来,他穿着玄色的盔甲,面容依旧爽朗大方,咧着嘴笑道:“苏姑娘,少爷让我带你去前面。”
  萧诺皱皱眉,没说话。
  她穿过队伍走到凌煜身旁,他骑在淡金色的汗血宝马上,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伸出一只手。
  苏淮年不明所以看着他,他们这边的动静已引起了后面很多人侧目,有一些议论声远远地传过来。
  “上来。”
  见苏淮年还是呆呆的,凌煜声音里已带了些不耐烦。凌小纪忙在一旁小声打圆场,“少爷是怕你太累,苏姑娘你赶紧上马吧,马上出发了。”
  苏淮年在他凌冽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将手放在他手心,一道大力传来,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刻她已稳稳落在马背上,背后有铠甲轻轻撞击的声响。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她默念着,心无旁骛直视前方。
  这一日赶得路多些,临近日暮,一行人在一处小城附近驻扎。
  凌煜将已经颠得四荤五素的苏淮年拎下马,她整个人软软的,几乎就要倒地。他眼明手快抓着她的衣领,好半天才见她站直。
  身边到处是打量的目光。近处的还安静些,碍着凌煜就在近前,只安静地做事。远一些的三五个聚成一堆,悄声讨论道:“我还道那小个子这么柔柔弱弱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打仗的料,原来是主帅的相好。”
  另一人摇摇头,“久闻主帅大名,年纪虽小,早已扬名上京,没想到竟然好这口,我以后可要离他远点儿。”
  “去你的,没看到那小个子眉清目秀的,就你这样的,你以为主帅看得上你?”
  “你们眼神忒差,我在近前看过了,那分明是个女人!”
  “什么?主帅竟然带着个女人来上战场?”
  “总好过带着个男人吧!”
  “诶你这人怎么……”
  苏淮年一边喝着水一边东张西望,眼睛触及某处,她指着那几辆两轮马车问:“那是做什么用的?”
  凌煜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运送物资。”
  白日里她骑在马上,扭扭捏捏提起一句可以自己走,被他冷嘲热讽堵了回去,眼下瞧见这一片百来辆马车,顿时起了心思,犹豫道:“我可以坐那个……”
  凌煜低头睨她一眼,“马很重要的。”
  “啊?”
  “无端增加重量,马会累。”
  说完没事人一样帮着一旁的士兵搭建营帐,苏淮年在原地张着嘴半天想不出词来反驳他,最后气得一跺脚,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生闷气。
  夜色渐浓,深秋的寒意透过衣衫慢慢浸入身体,苏淮年转头张望了半晌,没见到萧诺的身影,身边三五成群聚着不少人,凌小纪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坐在原地许久,慢慢地感觉到了冷。
  凌煜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她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去找他,立志做一个顽强倔强的少女。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香甜,她吸了吸鼻子,敏感地望向香味来源,凌小纪踏着夜色急匆匆赶来,手里抱着两袋鼓鼓囊囊的东西,她立刻双眼放光,猛地站直了身子。
  凌小纪带着一身寒意走到她面前站定,苏淮年从未觉得凌小纪如此高大过,嘴几乎要咧到耳朵边,盯着他手里的栗子如同猫儿见了鱼,舍不得移开视线。
  凌小纪笑道:“苏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特意叮嘱我去镇上买的,路上耽误了些时候,你趁热吃吧。”
  苏淮年几乎要泪流满面,郑重地接过栗子道谢,凌小纪揶揄看向一旁走入营帐中的凌煜,“苏姑娘该多谢少爷,时时将你放在心上。”
  苏淮年忍住一身鸡皮疙瘩,走到营帐后面背风处,专心致志开始剥栗子。
  她吃得欢愉且认真,没留意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好吃吗?”
  苏淮年猛地抬头,险些撞上他的下巴。她往后一靠,凌煜也直起身子,两人默默对望了一会,苏淮年抱着栗子由衷笑道:“凌煜,你是个好人。”
  凌煜挑眉,小姑娘果然好骗,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眼里慢慢有笑意聚集起来,看着她扔在一旁的空袋子,怀里那一袋包得严严实实,丝毫未动。
  “还有一袋,怎么不吃了?”
  苏淮年答得干脆:“这是给阿诺和严朗的。”
  凌煜的眼睛眯起来,“严、朗?”
  “就是昨天跟我一队的那个。”苏淮年起身预备趁着夜色往前走去找萧诺,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回头一看,凌煜弯着唇角看着她,眼神深邃。
  她忽然惊觉自己说起了昨夜的事,自己好像是……没给他吃一块肉?
  她心虚地笑起来,大义凛然将手伸进袋子里摸了一颗还有余温的栗子出来,讨好地送到他眼前,“当然还要给你吃一些啦,嘿嘿嘿嘿。”
  凌煜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直看得她毛骨悚然,却突然转头就往营帐里走。
  他人高马大,甩开步子走,很快就没了踪迹。她小跑着追进去,诶诶叫了半天,最后只好拉拉他的衣角。
  “我可以帮你做些改装!”
  凌煜端身正坐,微微一挑眉。
  营帐外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副将呈上军报,凌煜在灯下细细读过,当下下令休息两个时辰后趁夜赶路。
  安平是个大城,城中守备众多,他本来预计,至少能支撑一月。然而安平城中混入了奸细,烧掉了城内部分粮草,幸而城主及早发现,将那几个奸细斩于□□之下,保住了剩下的粮草。只是如今安平被围得水泄不通,西野国明显打的将他们困死城中的主意,仅凭剩下的粮草,支撑不过半月。
  大军日夜兼程,于十日后赶到安平,正赶上西野国的一场攻打。
  紧闭的城门前,两方厮杀正酣,地上已有了不少尸首,染红了一方土地。
  西野国越战越勇,安平却是苦苦支撑。他们已凭着城楼坚固在此苦守十来日,西野国几乎每日都来攻打,城中日夜有人啼哭,悲戚的气氛早已笼罩住整座城。
  有传言说,朝廷派了一位年轻的将军来支援安平,只是那位将军从未上过战场。
  还有人说,那将军第一次上战场,竟还带了个柔柔弱弱的小子,两人共骑一马,在来的路上走走停停,好不惬意。
  城主欧阳奕是个血性汉子,无视愈演愈烈的传言,每日亲上战场,打退了一波又一波西野国的攻击。
  两日前安平被围得水泄不通,请求增援的信件无法发出,城中士气极度低迷,越来越多的人说,安平已经被大鄢放弃了。
  这日西野又来犯。
  他骑在马上冲锋在前,□□横扫,怒吼声震天,他杀红了眼,带了十几骑闯入敌军中,很快遭到围攻。
  今日的西野国士兵格外有斗志。
  他们已困了安平数日,料想粮草不足,安平必定士气低迷,他们只每日小打小闹攻上一场,心理上就可将安平压垮。
  今日看来便可攻下这座城了。源源不断地有人围上去,意图拿下这安平城主。
  “城主小心!”欧阳奕及时侧身,险险躲过斜里砍来的一刀,然而那刀扎入手臂,锐痛瞬间袭来,他反手一□□穿了那人的胸膛,带着那柄连着血肉的刀回身继续厮杀。
  视线渐渐被鲜血模糊,他记不得自己被砍了多少刀,也分不清眼前的血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只麻木地重复了挥枪的动作,清晰地感觉全身力气正一阵阵流失。
  一道大力迎面而来,他侧过身,却被一旁的另一柄刀砍中,身子不由倾斜,直直落下马去。
  他有些恍惚,日头正当空,他眯着眼去看,头顶寒光一闪,是一把刀的刀锋要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恍惚中听见耳旁马蹄声阵阵,下一瞬,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剧痛,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几个身着玄铁盔甲的人,有如天降般瞬间便将围困自己的西野士兵逼退。
  “萧诺,先救城主。”
  “是!”
  萧诺拔剑,献血飙射出来,染了她一脸。她也不在意,伸手将欧阳刚扶起来,低声道:“城主,我们来了。”
  欧阳奕抬头看了眼远处戴着主帅头盔的凌煜,终于感觉困意阵阵袭来,晕了过去。
  
  ☆、惊世之才今始绽
  景元帝十五年八月初十,西野发兵攻打安平,安平城主欧阳奕率十余骑深入敌军,被围。及危,欧阳奕身中数刀,骁勇将军凌煜率五万兵马及时赶到,虏获西野俘虏三千余名,西野退兵十里,暂挂免战牌。
  凌煜将兵马安顿好,营外天晴,有暖风拂面,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背着手望了一会军营入口,回身问身旁的士兵:“凌小纪他们怎么还没来?”
  那士兵低头恭恭敬敬答道:“属下这就去派人查探。”
  凌煜点点头,独自去了欧阳府。
  欧阳奕还昏着。
  他前胸后背,胳膊和小腿处都有刀伤,大夫来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血止住,全身用纱布包了,无声无息躺在府中,已昏迷了一天一夜。
  萧诺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期盼见到凌煜,他鸦青色的衣角出现在门口,她几乎立刻坐直了身子。
  掌心那只手紧了紧,她求救般望过来,凌煜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挑眉,萧诺苦着脸点了点头。
  凌煜在唇边单手握拳佯咳了咳,一本正经道:“欧阳城主果然心志坚忍,梦中亦不肯放松警惕。”
  萧诺快要哭了。
  那日她飞身接住了倒地的欧阳奕,不防被他死死握住了手,随后送回欧阳府中,她本以为功成身退,怎知她但凡有想抽出手的举动,那只手便像有知觉一般狠狠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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