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22章


追上去道:“我来帮忙!”
  凌小纪默默地嚼着口中黏糯的“月团”,欲哭无泪地望着凌煜潇洒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挫败感。
  城墙已有了些年头,斑驳的纹路蔓延其上,在月色下显出一些古旧的质感。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走动,他们站得高些,能看到如银月色下很远的地方,青石大道蜿蜒着伸向远方,直至视线尽头被夜幕彻底吞噬。
  凌煜在城门底下停下,与苏淮年帮着将月饼拿上城墙。岗哨每隔十步设了一站,他一路走,苏淮年人虽小,怀里抱着一堆费劲地跟在他身后,明明很费劲却不肯抱怨一句。
  “明明拿不动,跟来做什么?”
  苏淮年鼓了鼓腮帮子,“谁说我拿不动!”她象征性地抬了抬手,很快累得弯下去,凌煜忙接过她手里的大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脸有些红,才吹的牛不过片刻便自动破灭,深深把头低下去,再不好意思说大话。
  “我也想做些贡献啊,我知道,打仗……很可怕的。”
  凌煜看着远处银白的地面,脱口而出道:“你可以帮我们很多,只是你不愿。”
  苏淮年没再说话。
  凌煜回头去看她,她小小的一团,两只手臂举着,抱着怀里还温热的月饼,低着头,露出头顶毛茸茸的碎发和发顶一支镶芙蓉石的发簪。
  他只觉心中某处软了一分,顿觉失言,想说些什么来补救,忽而眼角余光掠过某处阴影,他回头去看,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正快速朝安平而来,在月光下扬起大片尘土。
  他立刻拉了她的手回身狂奔,边跑便吼道:“西野国夜袭!防备!”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突然好想吃栗子。。。罪恶
  ☆、夜战
  忽而一阵风起,皎月渐渐被墨团般的云遮蔽,只余下几点星子微弱的光,照着那一片乌压压的人群迅速向城门逼近。
  凌煜将苏淮年推到一处民居旁,沉声道:“现在马上跑回营里,不要回头。”
  苏淮年有些惊慌地望着他,他冠玉般的脸是从未有过的沉肃,迫得她匆忙点头。
  欧阳奕很快带着人马过来,分派好了城墙各个方向的守军,凌煜接过凌小纪递过来的盔甲套上,几步跨越上了城墙,西野国的军队密密麻麻,正分了几个方队向安平包抄过来。
  “放箭。”他沉声吩咐,拿过一旁士兵手里的弓箭,弦绷至极致,一支白羽剑破空飞出,快准狠当胸穿过先头的那个骑兵,紧接着箭雨纷飞,数不清的长箭暴雨一般狠狠砸向西野军队,他们立刻勒住了马,架起铁盾围成坚固的墙,随即自那铁盾墙的缝隙中伸出无数柄弓箭,迎着城墙上这一波奋力还击。
  箭雨交错,城墙上的士兵瞬间矮下身来,以城墙为支撑,箭雨自射孔源源不断出击。
  一盏茶的功夫后,西野军队停止了射箭,铁盾墙裂开一道缝隙,有一人骑高头大马自墙后走出,凌煜挥手下令停止射箭,那面盾墙依旧高竖着,那人骑在马上,头顶盔甲上的红缨在夜风中飘荡不休。
  他冲着凌煜的方向喊道:“凌将军,我乃西野国东征将军过从云,久闻凌将军之名,前几日还将我方逼退十里,我特赶来会会你,凌将军,我以英雄之礼待你,你莫非要一直躲在城墙上当缩头乌龟吗!”
  底下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声。
  凌煜极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缓缓而出:“将军趁中秋月夜偷袭,原来这便是西野国的英雄之礼,凌某今日果真见识了。”
  过从云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扬起手中大刀直直指向凌煜,狂妄道:“前几日我不在,想来我军必定是被你突袭乱了阵脚,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毛儿还未长全,上什么战场,战场可不是凭你油嘴滑舌便可取胜的,胆子这么小,不如回家找你娘!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一片嘹亮的喊声响起,过从云肆无忌惮地面向凌煜,端看这毛头小子沉得住气到何时。
  有士兵急急奔上城墙,附在凌煜耳边悄声道:“将军所料不差,西城墙那里果然有人偷袭,约五千人左右,城主已经与他们打上了。”
  凌煜点点头,欧阳奕曾与他探讨过地形,安平城墙修得坚固,只西城墙一处,因地势问题最为低矮,因外围是山路,平日守备也不甚严密。今日事发突然,他一下就想到了那处。欧阳奕旧伤未愈,他临时将萧诺指派过去,他们二人带着一万兵马,对付这五千人应当不是问题。
  那厢过从云还在挑衅,言语越发不堪,凌煜只静静看着他,身边一众士兵都咬牙切齿,唯独他稳如泰山。
  过从云暗骂一声:“中秋不是他们鄢国的大节吗?”
  身旁一副将装扮的人立刻点头,“是啊,只是不知他们缘何有所防备。”
  过从云面上划过一丝阴狠,“纸上谈兵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看老子今日不斩下你的头颅!”他再次面朝凌煜狠道:“凌煜!别说是你,即便你是爹当年也曾败在我手下!我敬你爹是条汉子,没曾想竟生了你这么个孬货!还不出城迎战,是要将你爹的脸丢尽么!”
  “少爷!他太过分了!”凌小纪义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打开城门与他一决生死。
  凌煜面无表情地拿起弓箭,手臂运力将弦绷至最满,箭嗖地飞出去,正落在过从云马前。
  下面立刻一阵骚乱,过从云勒着马后退了几步,铁盾墙也重新封闭上,他在墙后叫骂不休,下方的喊声也越来越大。
  凌小纪不解道:“少爷,为何还不灭了那厮!”
  凌煜面沉如水,又有士兵来通报了一声,他长眉微舒,一双星眸一瞬不瞬看着城外一名西野国士兵快马奔到过从云身旁,很快没入铁盾墙中。
  过从云再度开始叫骂,凌煜坦然看着,忽然一扬手——
  “开城门,迎敌!”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试,凌煜骑在汗血宝马上,身后士兵汹涌而出,很快摆好阵型。
  墨色的云又散开些许,月光重回大地,照着凌煜年轻的脸,过从云终于将他看清,不过二十不到的年纪,对他而言只是黄口小儿而已。
  他心里重又镇定几分,西城墙的战事暂时搁下,他又用那狂妄的语气笑出声来,“凌煜,你果然是凌仲的好儿子,今日即便你死在我手下,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凌煜唇角微勾,绽开一个略带凉意的笑,“过将军,狂妄自负,不是什么好事。”他缓缓拔出鞘中长剑,月光清冷,在锐利的剑锋处勾出一抹寒芒,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最后定在过从云的方向,他听见自己冷漠而嘹亮的声音:“杀!”
  西城墙处,欧阳奕手中长,枪不要命般四处横扫,只惊得一众西野士兵不断躲闪。过从云几日前被调来此处,今夜突袭,他们跟着原先的将军被指派来此处,然而还未偷摸上城墙,不知从何处涌出乌泱泱一堆人,有眼尖的士兵一眼认出欧阳奕,几日前便是他带领区区十几人杀入重围,虽被围攻,但他那不要命的打法让人印象深刻。
  今夜他似乎格外勇猛,几乎是使出了毕生绝技,胸前伤口早已崩开,滴答,滴答,有血顺着他盔甲的缝隙不断流到地上,他仿佛根本不知疼般,一杆长,枪不断刺穿西野军的胸膛。
  萧诺身旁也堆叠了不少尸首。她的玄铁剑正刺穿面前一人的胸膛,不料那人用尽余生的力气死死握住了她的剑,剑一时被固定住无法动弹,身后一阵寒意起,她骤然回头,一名西野国的士兵狰狞着一张脸正不要命地刺过来。
  她发了狠,单脚踹上那中剑士兵的胸膛,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血肉摩擦声响,那抓着她剑的士兵终于倒下去,她迅速往左一闪,预备那□□即便刺中她也伤不着她要害。
  她下意识闭了眼,身子仍在快速下坠,直到触及土地坚硬的质感,预料中的刺痛却未来临。耳旁响起一声闷哼,她迅速转头,欧阳奕一手捂着右胸,那士兵握着那红缨枪的木质枪柄奋力一挑,他仰天长啸一声,反手一枪将那兵挑飞,那柄长,枪仍直直插在他右胸,没入盔甲中,露出长长的一截。
  萧诺迅速弹起身奔至他身旁,手中长剑游龙般四下游弋,很快有己方士兵围上来,将二人护在中间。
  萧诺扶住欧阳奕摇摇欲坠的身子,欧阳奕一把将她的手拨开,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挺着那柄长,枪,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萧诺,如今这一枪,还你那救命之恩,你可否,重新考虑我的提议?”
  动作间,有殷红的血自枪柄流下来,他玄色的盔甲色泽慢慢加深,整个人是个马上要倒地的虚脱模样,偏偏一双眼执着地将她望着,唇角始终微微上翘,已略带了些僵硬,紧张而期待。
  这是属于一个将军的尊严,他谢绝一切来搀扶的手,顶天立地地站着,只为问她那一句话。身周厮杀声不断,萧诺站在他面前,神色复杂看了他半晌,紧抿了唇,始终不肯回答。
  她忽而握住枪柄一端,另一手高高扬起,玄铁长剑直直落下来,削铁如泥的剑锋瞬间切断那木质枪柄,欧阳奕整个人晃了一晃,胸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他万般不甘地睁大眼看着萧诺,面前的世界却是晃了一晃,伴随着砰地一声响,他重重倒地,砸起一片尘土。
作者有话要说:  长,枪,嗯,给跪了
  ☆、生死一念
  苏淮年一直跑一直跑,弓箭破空的声响似乎就贴在耳畔,她朝着远离声音的方向拔足狂奔,街道上挤满了鄢国士兵,她贴边与他们背道而驰,士兵们大多是认得她的,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体贴得令她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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