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掉机关里

第25章


奈何除了翅膀下两枚发条,他什么古怪也没看出来。他又缠着苏淮年问了个仔细,试探性让小十一飞了几圈又直行飞了一段,兴奋得无以附加,全然忘了自己是出来喊他们吃饭的,追追停停,带着小十一满营地跑了个遍。
  苏淮年看着凌小纪跑远的方向笑出了声,凌煜冷着声音道:“你喊他什么?”
  苏淮年茫然地看过来,唇角笑意还来不及收敛,十分自然地回:“小纪哥啊。”
  凌煜拧着眉道:“喊得这么亲热做什么?笨丫头,真是不知羞。”
  苏淮年莫名奇妙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在他身后扮鬼脸,在心里小小声说:“喜怒无常的怪人!”
  凌煜忽然回头,她立刻站直了身子,憋出一个无害的笑,他轻轻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果真喜怒无常!苏淮年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他忽然变脸的理由。她转过身看向边跑边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凌小纪,眼睛又弯起来,还是小纪哥好,被人夸奖的感觉,永远都那么好啊!
  凌煜刚吃过饭没多久,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进来,支支吾吾脸色怪异。
  他今日有些烦闷,见他一个大男人这般扭捏只觉气闷,冷着声音道:“何事?”
  那小兵犹豫再三,索性将手中刚收到的信鸽呈上,一鼓作气回答:“欧阳城主醒了,萧队长跟他打了一架,眼下又昏了。”
  凌煜一惊,手中茶水泼了大半,“打了一架?”
  马萨与安平之间路途不算遥远,凌煜快马加鞭,于日暮时分赶到了欧阳府。
  端着脸盆的丫鬟忙进忙出,他踏进房门,正哭天抹泪的老夫人立刻上前来抽噎着道:“凌将军,老身万分感谢你救了我家奕儿,可你怎能留个煞星在此看顾他,如今……我命苦的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话不好接。凌煜四下看了一圈,大夫手上拿着羊肠线,正在缝欧阳奕的伤口。欧阳奕躺着,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嘴角还有些淤青,比他离开那日似乎……更虚弱了。又换下一盆血水,老夫人哎哟一声上前去,哭得肝肠寸断。
  凌煜立刻胆寒地出了屋子,正瞧见萧诺闲闲坐在凉亭中,冷着一张脸,全然没有半分愧疚的样子。
  凌煜想,欧阳家实在是礼数足够周到,才会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忍着没把她扔出去。
  他问了许久,才从萧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原貌。
  昨日萧诺本已打算趁夜去马萨,马都备好了,欧阳府里突然来了人说欧阳奕醒了。
  她只好过去查看,老夫人亲自去喊大夫了,留下先前被他握着后的丫鬟和欧阳奕两个人,见萧诺来了,欧阳奕立刻满脸愧疚道:“萧诺,我不是有意如此,我那时昏着,全然没有知觉。”
  萧诺想起他昏着喜欢握人手的恶习,摆摆手无谓道:“你便也当那次也纯属偶然吧,切莫再纠缠此事了。”
  欧阳奕却急了眼,生生憋红了一张脸,发誓道:“我欧阳奕此生非你不娶,此事全怪我,你……”
  欧阳奕看向一脸委屈的丫鬟,狠心道:“我会让人给你百两银票,再让我娘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从此不必再为奴为婢。”
  凌煜听得饶有兴致,追问道:“难为欧阳城主如此痴心,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萧诺望着池中几支枯败荷叶,掷出一枚石子,石子落入湖面,溅起几滴水花。“我说我没有嫁他的打算,他就非要与我比武。”她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神情,“为何人与人的沟通这样困难?”
  凌煜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这事须妥善解决。你在这呆着,过会我来叫你。”
  萧诺点点头,转过去又掷出一枚石子,满池衰败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她长长叹出一口气,生无可恋啊生无可恋。
  所幸欧阳只是重伤加上一时情绪激动,伤口处缝合过,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安慰了老夫人几句,这才哄得她带着丫鬟出去了。屋里只剩欧阳奕与凌煜两人。
  凌煜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门口,善解人意道:“萧诺平时向来很有分寸,此番却不知是怎么了,兴许是……水土不服?”他点点头,觉得这理由十分有信服力,试探道:“她在门外凉亭中,我让他过来跟你道个歉?”
  欧阳奕摇摇头,凄风苦雨地望过来,凌煜只觉被这目光震得浑身抖了抖,勉强维持面上关心的神情,就听他道:“我武功太差,不怪她看不上我。”
  凌煜忽然顿悟了这二人的纠葛,沉吟再三,决定不趟这趟浑水,与他商量道:“欧阳城主,我已率兵攻下了马萨,你有何打算?”
  欧阳奕立刻激动起来,他被西野国的军队围困多时,凌煜不过来了几日,已经反守为攻,顺利攻下对方一座城池。他由衷地佩服了一番,转念又想到萧诺,面上神情更加黯然。
  凌煜与欧阳奕商议多时,被挽留下来过了夜再走,两人商议,城中留守一万人,其余士兵暂归凌煜统帅,待欧阳奕伤好之后往西行与大军会合。
  萧诺犹如别扭的孩童,在凌煜端出主帅的架子逼她道了歉后,趁夜便奔向了马萨。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一章改了下题目,只是改了下题目哈
  ☆、马萨城中无栗子?
  西野国近日无甚动静,因欧阳奕还昏着,凌煜只修书给景元帝汇报了战况,眼下新的作战计划还未最终敲定,景元帝的圣谕也没有下来,是战争中难得的几日清闲。
  萧诺赶到马萨时夜色已深。五千人步伐整齐进了军营各自安顿,她唤来一名士兵问了苏淮年所宿营帐,风尘仆仆去了她营中。
  已经有几日没见到她,萧诺轻手轻脚地进门,她果然又是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被子掀在一边,呼吸匀密。
  萧诺上前坐下,帐中没有窗户,她过了会才适应这光线,透过帐顶漏下来的光细细瞧她的脸,苏淮年睡得无知无觉,偶尔梦呓一声,是极轻的一声:“阿诺”。萧诺唇角渐渐勾起,连夜的赶路立刻有了价值,她伸手替她盖好被子,将黏在脸上的一缕长发拂去,又坐了片刻,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营帐。
  许是赶路太久,萧诺乏得很,收拾停当躺上床,几乎立刻就能睡着。将睡未睡之际,帐外忽然传来极轻的一曲曲调悠长的笛声。她在黑暗中骤然睁了眼,眸色湛然,睡意全无。
  苏淮年甫一醒来就听说了萧诺回营的消息,她顾不上吃饭,立刻跑去了她的营帐中。谁知被褥叠得齐整,帐内一目了然,并未见到萧诺。
  她拉住一名士兵就问,却得知萧诺一早便进了城。
  她只好蔫蔫地去吃早饭,迎面撞上精神焕发的凌小纪,手中托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儿,她定睛一看,不正是小十一?
  苏淮年心中甚是舒坦,凌小纪可算是她的伯乐,昨日她将这鸟做出来时他就不知疲累般玩了整整一下午,今早带着小十一出现,显见夜里也是将鸟儿放在床边的。
  果不其然,凌小纪一见到她就两眼放光地走过来,照例将她夸了一通,舌灿莲花至苏淮年都听不下去了,笑着喊了停,他才开口说了正事,与苏淮年一边往伙房走,一边说起自己对小十一的改造计划。
  两人几乎一拍即合,用过早餐,苏淮年便照着他的建议着手开始改造小十一。日头很快由东向西行,凌煜在正午时分带着兵回了大营,那么大的动静,两人所处之处僻静,竟丝毫未察觉。
  凌煜刚回来没见着她,便是平日里一贯牛皮糖似的凌小纪也不见踪影,略一思索便摸到了此处,凌小纪正凑近了看小十一身上某个部件,两人头挨着头,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几乎是个交颈的姿势。
  他大步上前,冷冷低喝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皆是笑脸相向。苏淮年将手中的小十一举高道:“凌煜你看,我把小十一的脚与翅膀联通了,从此它降落时便能自动缓冲,不必担忧胡乱撞下来磕到碰到。”
  她示范性地拧了几圈发条,小十一在空中飞了几圈后张开翅膀开始坠落,不知她做了什么改造,落下的速度比之昨日慢了许多,鸟爪自然张开,不偏不倚落到地面,收翅停住,恢复成那死蠢的样子。
  凌煜疑心自己看错了,小十一落地之时,他分明看到那两颗黑墨点成的黑眼珠子转了转。他上前抓起来仔细地端详,那鸟却是一动不动,他正欲放下,又瞥到那两颗眼珠子动了动,诡异至极。
  凌小纪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无比欢脱道:“阿年还将小十一的眼珠子改了下,下落之时便会转动,少爷,阿年真是天才,这样一来,小十一便更像只真鸟了。”
  凌煜狐疑地看着两人,他不过一夜没回来,这两人的关系已经由原来的“苏姑娘”变成了“阿年?”
  他将小十一握在手中,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左手缓缓抚着小十一光洁的木头身子,道:“方才回来时本来想给你带栗子吃。”他瞥了苏淮年一眼,见她眼中已露出垂涎的神色,故意叹息道:“可惜了,西野国人似乎是不吃栗子,一路走来都没见着。”
  苏淮年眼中的光很快黯淡下去,她整个人极其低落,忽然想到一个关键至极的问题:“你们这仗要打多久?”
  凌煜语气多了几分愉悦,“这可说不好,已经进了西野国的境内,圣上不喊停我们自然是要一直向前行,打仗嘛,少则数月,多则数年,说不准。”
  他顿了顿,重复道:“说不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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