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之人

第28章


  太子长琴挑了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最后果然帮她选了起来。将发簪一一在她发上比过。
  掌柜看着青杳杳满含深意:“谢三公子对未婚的夫人十分上心,这真是姑娘的福气。”
  青杳杳浑然不觉,反而还理所当然的“恩”了一声。
  从里面选好出来,回去路上有一层梅树林立,花枝遮映之下,青杳杳问他:“今天你过来,恩,便是为了……选发簪的?”
  太子长琴看了看她,却摇了摇头。
  青杳杳好奇:“那是为什么?”
  太子长琴道微笑道:“只是前几日虽是每日见到杳杳,却不曾真正与你说上话,发簪虽是要紧,却也未必要赶在今日。”
  青杳杳想了想,听明白了。咳嗽一声,忽然指了指左边。惊讶:“长琴,那是什么?”
  太子长琴偏了偏头,青杳杳即刻踮起脚尖,快速在他侧脸映上一吻,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站直,慢悠悠的转过脸,压了一只梅花枝,轻嗅花香。
  太子长琴垂眸看她,深看着她,哑然失笑。
  青杳杳沮丧脸,对他从容的反应表示不甘心,压着嗓子撇嘴:“你为什么要笑?”
  “……杳儿?”还没有听到他的回话,反倒听到了襄墨阳的声音。
  青杳杳倒吸一口冷气,故作镇定的回过头:“师父。”
  襄墨阳站在梅花树下,看了看青杳杳,又看了看太子长琴,目光徘徊之后,转了身:“外面风大,先回去再说。”
  才推了门,便见着许久不见的韩晏。襄墨阳挑了挑眉,对着韩晏吩咐:“阿晏,你且照顾下杳儿,我有几句话要与谢三公子……太子长琴?”他似乎犹豫了下称呼,顿了一会才道:“……单独分说。”
  太子长琴道:“名字不过代称,仅凭前辈喜好,随意即可。”
  韩晏有些疑惑,看了看青杳杳又看了看襄墨阳,有些不清楚情况:“师父?”
  青杳杳也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韩晏,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第十五章
  房里挂了一张图,是春日的桃花林,树下有两人对弈,男子正抬头远望,对坐的女子正悄悄的作势从棋盘中换棋子。神情惟妙惟肖,十分生动,眉宇间竟还有几分像青杳杳的模样。太子长琴站着看了一会,襄墨阳便已经从内室走出,一只手里拿了早就准备好的酒,另一只手中还拿了两个杯子,他倒好了一杯,慢悠悠道:“有些事情,总归要早些了解清楚。”
  倾出的酒色碧绿,泛着袅袅的热气,似乎刚刚煮好备在这,看得出他怕是早就等着如此的促膝长谈,太子长琴看了一眼,欣然答应,正襟危坐:“却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襄墨阳放下杯子,指尖点着绕了一圈,顿了顿,又挥手在两人中间摆了盘棋,点着棋子笑:“不过是想与你说说话,左右无事,不若先对弈一局?”
  太子长琴颔首,随之落了白子。
  襄墨阳接着落下,点着酒杯先声笑道:“说来,你称我为‘前辈’倒平白让我捡了便宜。”
  太子长琴声音里倒颇有几分诚意的透着晚辈的谦恭之色,依旧垂着眼落下一子,道:“前辈是杳杳的师尊,长琴自是应当如此称呼。”
  “别。”他长眉挑了挑,笑着道:“一来我没活这么久,可不能被你喊老了。二来我不过是个妖精,委实当不得你的这称呼。”
  太子长琴闻言,才微微抬了脸。
  襄墨阳一脸坦然的再喝了一口酒,坐姿和笑容都十分随意,这话题只一带而过,接下来便淡定道:“你是想娶我徒弟?”
  想不到襄墨阳极快的点出,太子长琴神色也是一顿,便起身起来对着襄墨阳作了一揖,沉声道:“既如此,在下便也直言。晚辈心系杳杳,以后定会珍之、惜之。还请前辈应允此事。”
  襄墨阳也不避开,泰然处之的受了太子长琴也一礼,漫不尽心的敲了敲棋盘,语气悠然从容:“你可想好了?杳儿不比凡人不过百年光阴岁月,此后有千年乃至万年,你当真可以做到一如既往,匪石匪席?”
  太子长琴淡笑颔首:“岁月悠长,若有杳杳相伴,长琴求之不得。”
  襄墨阳依旧看着眼前的棋盘:“你说你想娶她,但是你又为什么想娶她?”襄墨阳终于抬起脸,浅笑着看他,颇有一股审视的意味,摇着头道:“我实在想不明白。”
  太子长琴沉吟片刻:“这世间再无一人如杳杳一般知我,长琴心系与她,自然愿意照顾她一生。”
  襄墨阳一边低头推敲棋局,一边“哦”了一声,淡淡道:“你觉得她懂你?”他思忖着,又接道:“我却不这么认为。”
  太子长琴落子的手一顿,眼底少见的闪过几丝疑惑。
  襄墨阳道:“她不过是喜欢你,所以能理解包容你的一切。可杳儿加上去这辈子也没有三十岁,她心智向来单纯,我并不觉得她现在就能够真正懂你,或许很多事情都要你多加照拂,你做的事情她不能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了解,你所谓喜欢她,便是因为觉得她懂你,若是这样,怕是少说这近几十年间都会失望。”他用酒盏敲了敲桌子,又抬头,唇角有几分浅淡的笑意:“若是如此,你当如何?”
  太子长琴觉得有些惊讶,一转又变得释然,摇头道:“她竟还是一直担心此事,这却是长琴的不是。”
  见他点破,襄墨阳也含笑的看着道:“不说是她,我也十分好奇。”他放下棋子,腾出一只手抵着前额:“她还这么小,年纪连你我的零头都及不上,许多事都无法通透明白,处事也不够稳重。才艺方面,我并不多做要求,是故,她在山里只有没心没肺的开心学了十足十,其他的算不得太好。画画会一点,我与她下棋总是每天变着法的悔棋,书虽然也念得几本,但是一定没你的多,琴,也不过是会弹几首曲子,算不得多好听。”
  太子长琴低头看着棋局,淡笑道:“杳杳还小……诸如阅历,不能强求。至于无论是琴棋还是书画,若她喜欢,长琴自然愿意此后细心教她。至于她不愿意学,也是无妨。”落了一子再道:“长琴以后自然会护她一生,若她一直如现在这般每日愉悦开心,便是再好不过。”
  襄墨阳放下了原先一直捏在手里的棋,挑眉道:“好,此事算过。那我再问,你可愿意此后只她一人?”
  太子长琴觉得襄墨阳这问题十分有趣,忍不住笑了笑:“虽不知前辈何故由此一问,但长琴此生,只杳杳一人足以。”
  襄墨阳依旧没有落子,反倒摇头叹息:“回答倒真好听,若真能做到,杳儿能遇见你运气倒真不错。”
  太子长琴摇头:“并非,能得杳杳倾心于对,是长琴之幸,自然该当的如此相待。”
  襄墨阳挑眉,对他回答不置可否,只是神情看起来却比之前的要愉悦很多。手一点,便把一桌的棋收在袖中。
  太子长琴有些微讶:“这棋还未走完,胜负未分,前辈便做弃了吗?”
  襄墨阳摇头道:“还差十步和棋,你一直敛着攻势,多有顾忌,此局不下也罢。”
  太子长琴顿了顿,还未再说什么,襄墨阳已经起身敲了敲边上的画着的图,忍着笑道:“听够了?听够了就快出来。”
  画中女子手似乎一僵,最后慢悠悠的从画里走出来,随之出来的还有表情微妙的韩晏。青杳杳从画里出来的时候眨了眨眼,似乎还带了几分眼泪,她揉了揉眼睛,表情无辜又生动。
  襄墨阳垂着头问:“听明白了?”
  青杳杳忙不迭点头。
  再问:“还有什么疑问?”
  拼命摇头。
  襄墨阳笑着叹息,扶着额拍拍她的脑袋:“哎,为师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要为你操心此事。”
  青杳杳别开眼,目光缱绻的看了看太子长琴。
  他正坐在那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对着青杳杳笑的温柔。她只觉得面上一烫,便垂下了头,又别了回去。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低着头头小声道:“谢谢师父。”
  ……
  从襄墨阳房里出来的时候,窗外已升上了一轮明月,青杳杳一直揉搓着衣角,站在花树下,红着脸默然无语。
  太子长琴体贴开口:“杳杳?”
  青杳杳立刻捂着心,艰难道:“我紧张,特别特别紧张,你让我缓一缓。”那时襄墨阳带了太子长琴进屋之后,她和韩晏相看无言,最后他似乎回忆起什么,拉了她绕到一座墙的后面,提着她的领子就把她丢了进去。未料,最后却是入了一副画里面,她正觉得奇怪,便听见边上传来的声响。一回头就看见想墨阳和太子长琴站在面前,吓的她动都忘记动。
  然后,便听到了襄墨阳问的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听一听十分不错,虽然有些不厚道,纠结过后,最后还是好奇战胜的道德,便维持着这个姿势一直竖起耳朵听着。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席话。
  回想起来,青杳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扬了扬头,可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一眨就出来了。
  太子长琴轻轻替她拂去,柔声道:“怎的哭了。”
  听到他的声音,青杳杳眼泪流的更凶,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细声的理直气壮道:“你刚才和我师父说的太好听了。”
  “……”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把她抱在怀里,带着笑道:“这便算好听了?杳杳倒真好哄,以后遇见口蜜腹剑的坏人,可如何是好?”
  青杳杳眨了眨眼,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对视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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