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人童话

易永介说忙便是真的忙，一连好几天都没在学校露脸，不过凉衫也没觉得怎么样，别说相思成灾，想起他的时间都很少，上课下课预习复习，一天就过去了。
    ——所以我是个凉薄的人吗，果然名字注定性格啊。
    凉衫自我调侃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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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未相见，联系却一直没断，起床临睡前易永介都会给她电话道早晚安，两人聊着今天的天气明天的早餐，直到凉衫睡意朦胧，在他温柔的声音里入梦。
    按理来说，连联系家人的方式都是写信，能不用手机绝不劳烦它的凉衫妹子突然整天电话频频，这明显的异样2018寝同住的几位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事实是，就是没察觉到……
    身为校团委的骨干部员，陈安颖成天为了即将到来的校元旦联欢会东奔西走，神龙见首不见尾。
    漠漠一向爱玩儿，年底将至社团活动也多，经常抱着相机COS服各种周边，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走。
    至于老大这个宅女，电脑一开，耳机一戴，外界的各种纷扰就与她无关了。
    柳同学反而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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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上生物化学课时，漠漠屏蔽了满黑板的重点和激情四溢授课的老师，目不转睛地盯着柳凉衫看，直勾勾的目光让凉衫直发毛，终于忍不住问：“我脸上被贴了符咒？”
    “那我早就撕了。”漠漠怪凉衫不解风情：“我是突然发现你长得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这完美的侧颜、迷人的眼睛、精致的鼻子、娇嫩的红唇——”
    实在是听不下去，凉衫连忙打断她：“马哲的答案在我们寝室群的群共享里，我早就上传了。”
    “诶什么时候？我没注意啊……等等，我夸你不是为了抄答案！”漠漠很委屈。
    “有事就直说。”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动漫社最近准备出套贺岁COS，导演眼界太高，找来找去找不到符合他标准的漂亮妹子，就一直没拍成，再拖着过了元旦就要期末考了，到时候大家都没时间，所以发动全社寻找coser。”
    “哦。”
    凉衫没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动漫社的，难道让她帮忙找coser？可她交际圈子一向窄，好像不认识什么漂亮妹子啊……陈安颖？通讯社也有几个妹子挺漂亮的，就是不知道漠漠他们喜欢什么型的……
    漠漠一看凉衫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跑偏了，急忙开口拽回：“我的意思是，凉衫衫啊，你能不能帮我们拍这套片子？我们的道具后期都很强的，绝不辜负你的美貌！”
    凉衫有点窘：“我不行我不行，我对COS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它是C.O.S三个字母拼成的，其余一窍不通，再说，你们导演不是要求很高吗？就别让我这种门外汉去拖后腿了吧。”
    “你绝对符合导演的要求，他的要求简单粗暴，就是要美妹子，涉及到颜值你没在怕的好么。拜托啦拜托啦！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就穿几套衣服拍几张照，凉衫衫最好了一定不会拒绝可怜的我的对不对！”漠漠藏在课桌下的手死死挽住凉衫的胳膊，撒娇打滚卖萌全套来了一遍。
    凉衫拗不过她，勉强点头：“拍照我最不擅长，到时候太僵硬了别怪我。”
    “太好了，凉衫衫伦家耐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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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漠漠就拉着柳凉衫去见导演，临行前缠着凉衫让她换了一条水蓝色的毛绒外衣，并对换装后女生清新娇俏的模样十分满意，大手一挥：“走，姐带你去亮瞎张导的狗眼！”
    凉衫扶额。
    ——虽然我知道你的本意，但漠漠啊你造你一句话黑了两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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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导大名张明浩，南阳大学导演系才子，热爱动漫，对待自己的作品严苛无比，宁玉碎不瓦全。
    “他最近在拍一个微电影作业，双女主，其中一个是他女神俞千笛，另一个寻寻觅觅了快两个月都没有他满意的人选，表演系的那个‘小蛮腰’各种主动想出演，都被张导无情地驳回。”漠漠挽着凉衫的手，有声有色地科普道：“你知道他后来被逼急了怎么说的吗，‘我拍的是文艺短片又不是爱情动作片，不是衣一脱腰一露就什么都能解决了的，等你什么时候会了嘟嘴瞪眼以外的表情再说吧。’，他也是敢讲哦，就这么得罪了表演系的一朵娇花。”
    “这么说女孩子不太好吧。”凉衫皱皱眉，脑补了张导横眉冷对、凶神恶煞的样子，悲从中来。
    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在这么凶的人手底下干活啊，但愿他一会儿对我顶不满意才好……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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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实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偏差。
    张导张明浩非但不是满脸凶相，相反，带着黑色细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相，见到凉衫后，非常礼貌客气地握手问好。
    “没想到学校还暗藏着这样一位美人，差点被埋没了，要是那样该多可惜，幸好漠漠有双慧眼，带你来见我。”
    认识这么久，漠漠发誓她是第一次见张导对自己露出了一丝赞许的表情。
    凉衫不知道该回什么话，她不觉得自己对比表演系那些声鲜夺人的女孩子来说有什么出挑之处，只能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原本我们定的策划是出《会长是女仆大人》的COS，但现在我改主意了，柳同学的气质更适合古装，饰演一笑嫣然的古代佳人一定特别出彩！”一提到工作，张导的话里隐隐透出兴奋：“拍南方水乡听荷残雨的闺秀，或是大漠月下一曲羌笛的美人，效果肯定特别棒！我们可以去醉白池拍，或者干脆去一趟苏州，反正今年社里的经费还没用完。”
    “不知道漠漠之前有没有和你说，我不是专业COSER，甚至从没接触过这方面，所以正式拍起来可能你们会比较费劲，先说一声抱歉。”凉衫老老实实地交代。
    张导很有信心：“不用担心，只要相信我和摄影师就好，虽然肢体表现力也很重要，但有你这张脸，片子不会崩到哪里去的。”
    “而且我们有很棒的妆娘和后期妹子，成片一定会美美哒！”漠漠也安慰道。
    张导听了笑了笑，把手一摆：“这样的好容貌好气质，过度的化妆和修图反而是累赘。”
    见两人这么说，凉衫也没了反悔的理由，拍就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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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去和阿肆塔塔她们再商量一下，定个主题，等服装头饰什么的都准备好，我再联系你。”张导掏出手机，很自然地说：“留个电话吧。”
    两人互留了号码，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喝完了茶，也没久坐，告别后各自回家。
    回往寝室的路上，漠漠突然有些想不通地问凉衫：“张导有我联系方式啊，之后的拍摄我肯定都在场的，何必再单独要你电话呢？”
    “怕你突然跑去了火星联系不上吧。”凉衫漫不经心地答道。
    一向爱旅游并且说走就走的某人语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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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不在正式拍摄时给别人添麻烦，选修课上，凉衫拿着手机准备搜索一下COSPLAY相关，好临时把佛脚抱牢。
    度娘出来的结果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凉衫粗略地都看了一遍。她想起张导提起过《会长是女仆大人》这个名字，就顺手百度了，翻了一张动画截图后，凉衫很欣慰地想，幸好张导决定换主题，女仆装臣妾真的HOLD不住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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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一节课视频的老师终于宣布下课，凉衫顺着熙攘的人群往楼外走，断断续续地听见周围的人一口一个“云都黑了”“快下雨了吧”“别啊我没带伞”“天气预报果然不能信啊，说好的晴天有微风呢”。
    凉衫透过走廊的窗户往外看，乌云低垂，黑漆漆地从天边压过来，大有暴雨之势。
    昨晚答应帮老大从校外物流点取包裹，教学楼离学校北门挺近的，赶快点的话应该来得及。
    凉衫一路快步，顺利拿了包裹，回来时路过一辆小三轮，一位头发全白的老奶奶守在旁边等着路人光顾。凉衫看了一眼，都是用小麻袋装的花茶，只剩下七八袋，她就顺手全买了，好让老人早点收摊回家，免的大雨倾盆躲都躲不及。
    老奶奶很高兴，找零钱的时候还从包兜里掏出个小布老虎的玩偶，一并塞给了女生。
    天欲雨，凉衫也没推辞，说了声谢谢，嘱咐老人早点回家，自己也匆匆赶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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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之差，凉衫几乎是刚进楼，大雨便倾盆而至。冬季的暴雨同样不容小觑，像是积攒了很久的力气此刻终于爆发，不休不止地用力冲刷发泄。
    宿舍里人都在，凉衫一进门，大家就急忙问她淋到雨了没。
    凉衫摆摆手表示没有，把包裹递给了老大，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在背包里翻找着刚刚入手的花茶包：“我顺路买了好多花茶，你们有想喝的吗？有玫瑰、茉莉、金银花和——诶？”
    刚刚走得匆忙，接过零钱时凉衫也没注意数目，和布老虎一起塞进了包里，现在翻出来一看，发现老人找错了零钱，两张一块的零头给成了两张五十，比她买茶的钱还要贵上几倍。
    想也没想，凉衫从衣柜里找出雨伞。
    即使清楚追上老奶奶的希望不大，但好歹要试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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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女生想这个时候出门，陈安颖一把拽住她：“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啊？”
    “我买茶的时候没看清，对方多找了我一百块钱，我去还给她。”
    “雨下成这样肯定早收摊了，你上哪儿找人啊。”
    “总要找一找才行啊，一百呢，老人卖一天的茶都不一定赚得了这么多。再说，就在学校北门的那个路口那儿，不远的。”凉衫急匆匆地说，没时间接着说服，直接拿着伞奔出了门。
    真跑进了雨里，凉衫才发现雨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疾风夹着劲雨从四面八方袭来，膝盖以下几乎瞬间湿透。
    走到了原先买茶的路口，三轮车果然不在了，凉衫左右看了看，发现几米外有家书报亭，连忙跑过去，透过窄小的窗口问店主，有没有看见一个骑着三轮车买花茶的老奶奶去了哪个方向。
    戴着眼镜的大肚腩店主想了想：“记不太清，好像是往东南那边的路去了。”说完看着立在滂沱大雨里的女生，好心问她：“你要不要进来躲躲雨？”
    “谢谢，不用了，我急着追人。”
    凉衫致谢后准备离开，却被叫住。
    “小姑娘你别追了，那个老奶奶走了好久了，你肯定追不到，不过她隔三差五会蹬着三轮在这附近出摊，要不你留个电话，哪天我见着她了就给你打电话？”
    双腿肯定赶不上车轮，哪怕是三轮车的车轮。既然有别的还钱渠道，凉衫也就没纠结，给店主留了号码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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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依旧不露颓势，甚至气焰更嚣张，手里的雨伞聊甚于无，现在回去估计连上半身都要潮透透，凉衫干脆站在书报亭的雨棚下等待着雨小的时刻。
    店主热情地招呼她进亭子躲雨，凉衫怕身上的雨水弄湿屋内，就礼貌地拒绝了。
    想着反正暴雨都是纸老虎，猖狂不了多久的，凉衫在雨棚下安静地等着，看着棚外被浑浊大雨统一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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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身影在瓢泼中渐渐靠近，由混沌走向清晰。
    在深浅不一的昏暗世界里，他顶着风雨朝她慢慢走来。
    易永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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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要回学校，打你手机，是你舍友接的，她们告诉我你在这儿，就来找你了。”
    没等凉衫开口，他自行解释了疑问，说完去握她的手，凉津津的，手心里全是雨水的潮湿。
    终于接受易永介突然出现的现实，凉衫往里侧让让，好让收了伞的男生能完全避进雨棚下，也不忘解释下冒雨出门这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行为：“买茶多收了一个老人的钱，想追上去还钱的。”
    “我知道，你舍友说过了。”
    “嗯。”
    凉衫低了头，她偷偷去看身边的男生，微微湿了衣角，依旧是清风明月的好样貌。
    没见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一见面才发现……她是想念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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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天没见了。”易永介突然转头，逮住她偷看的视线后，嘴角勾起一丝笑：“给点见面礼吧。”
    说完，一个吻轻柔地覆上来。
    冰凉潮湿，吻里还掺着萧索，那是一路寒风冷雨而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