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人童话

一吻结束，凉衫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店主，小窗口后的肚腩大叔迅速移开目光，一脸“我没有看到你们啵啵喲~”的乐呵呵表情。
    外面大雨滂沱，眼下狂奔而走显然是不现实的。
    当着别人的面接吻，凉衫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偶像剧的一天。
    围观电视剧里俊男靓女们接吻毫无压力，可被围观的换成自己就……捂脸啊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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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永介却不以为意，调了下自己的位置，替女生挡住风口，然后问她：“今天都没课？”
    “就早上有节选修。不过你怎么突然回学校了？”
    “回来去图书馆赶论文，有门公共课要结课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项目结束了，要回来上课，你经常旷课都没关系的吗？”
    “项目是长期的，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除非突破性进展不断，但可能性几乎为零。至于旷课，我其实很少旷课，跟项目可以抵学分，加上有些课达到了条件可以申请免修，我这学期其实没什么课。”
    说到这儿，易永介对女生感到有些抱歉，“这段时间没什么机会陪你，项目忙起来的时候就会这样，不过年底阶段性总结后会清闲一阵儿，到时候补偿你。”
    最后一句时，男生的声音落得又轻又低，明明是正经语气，偏偏被沉哑的尾音挑起一丝暧昧味道。
    ——补偿什么的，真的很容易想歪啊……
    凉衫的思维不禁飘到了奇怪的地方去。
    及时脑补刹车后，某人默默发誓，再也不因为好奇去看漠漠群共享的那啥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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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忙嘛，也是没办法的事，听我们专业的学长学姐说，以后实习了我们也会很忙，工作后就更别说了，学医界一直流传着一个名句：穿了白大褂，从此不着家。”柳同学努力想赶走自己的脑内剧场，于是想到啥就说啥：“有个直系学姐毕业去了外科，别人问她怎么结婚这么久了都不要孩子，她开玩笑说她天天泡在医院，一个月见不到丈夫几面，整的跟异地恋似的，要真怀了那不是赤/裸裸给她老公带绿帽么。”
    “那等毕业了，你忙我就跟你住医院，我忙你就跟我住研究所，不分居不异地，绝不给心怀不轨者可趁之机。”易永介慢悠悠地下了结论。
    我就是随口一提，您老这都想到哪儿了……
    凉衫小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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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仍没有丝毫停歇之意，易永介看了一眼被半湿衣物裹着的女生，心细地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冒出一颗颗畏寒的小疙瘩。
    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
    他抬眼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水果店雨棚下，有投机商贩想趁着坏天气小捞一笔，脚边的两个塑料水桶里七七八八地放着待售的雨具。
    易永介对女生说了句等我一下，便撑了伞走过去。
    再回来时，除了身上蔓延更深的雨渍，手里还多了一件大号的雨衣。
    “这种天气雨伞没什么用，穿这个吧。”易永介把方块状的雨衣抖开，递给她。
    “你的呢？”
    “只剩一件了。”易永介不觉得有什么：“我有伞呢，没事。”
    “你也说了这种天气有伞没用的，再感冒了怎么办。”凉衫义正言辞地用某人刚刚讲过的话回击回去。
    “那怎么办呢。”易永介装作真不好办啊样子，一双眼勾着笑，缓缓地问她：“不如，我们穿一件？”
    ——穿、穿一件？
    虽说大号雨衣容纳下两人并不是难事，但这雨衣是透明的啊亲……
    大街上来往行人都能看到的啊亲……
    ……
    半晌后，柳同学默默地问：“你……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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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决定分享同一件雨衣，无论某人是不是认真的，柳凉衫都舍不得他再受风寒。
    等易永介套好了雨衣，凉衫掀起后衣摆准备钻进去时，不禁心想，今天真是人生新体验无数啊……
    衣摆下像是另一个世界，隔绝寒风冷雨，隔着往来人群，隔着车流，隔着目光，隔着街景，隔着灰蒙蒙的天和潮湿的地。
    这样的一个世界，只有他。
    他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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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你回宿舍，还是陪我去咖啡店赶论文？”
    易永介的声音沿着雨衣滑过来，落进女生耳里，闷闷的，却亲昵。
    “咖啡店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凉衫答道。
    “那出发咯，跟紧了。”
    两人就这样造型神奇地走进雨里，湿漉漉的鞋袜重新被积水侵袭，她踏过他落脚的地方，一步一个水花。
    视线里只有男生宽阔的脊背，两侧的雨衣被雨水划得氤氲模糊，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凉衫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她低头数着他的步子，一步两步，自己跟上去，再一步两步，自己再跟上去……诶，怎么停了？
    “抱着我。”易永介说。
    “啊？”
    “抱着我的腰，不然你容易摔跤。”
    “哦……”
    女生听话地去勾他的腰，害羞地抓住他腰两侧的衣物，手紧紧地攥着，低头说：“好了。”
    一声轻笑传来，易永介低声说了句：“客气什么。”
    说完去握她的手，牵引着她直接环抱住他的腰，她就这样措不及防地贴上他的背，额头抵在脊骨上，如此亲密。
    “抱紧了，走了。”
    柳凉衫一声不吭地追随男生的步伐，脸死死埋在他的后背，像只满心依赖的无尾熊。
    雨衣为神马只剩透明的呢……
    柳同学满心的怨念。
    冬雨里大学城的街道上，路人们纷纷向一对分享雨衣紧紧依偎的情侣投去视线，或羡慕，或好奇，或向往，这份年轻学生不经意里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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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咖啡店门口，两人脱了雨衣，凉衫庆幸一路没遇见什么熟人，舒了口气。
    暴雨也阻挡不了学霸们一意投学的心，咖啡店里依旧鲜有虚席，都被大学城里勤奋的学生占据了。
    两人寄存了雨具，一路穿过排排座位，终于找到了两个相连的空位。
    “你随便找点书看吧。”坐下后，易永介轻声对女生说，突然又意识到咖啡店里的杂志都是些广告，她不可能感兴趣，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她：“无聊就玩会儿手机，这里有wifi。”
    “就不怕我翻到什么不该翻的？”凉衫拎着手机笑眯眯地问道。
    他笑了，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唯一的秘密就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隐晦情话，将女生的脸熏得热了些，凉衫低头专心摆弄手机，再不敢造次。
    手机里的应用简单得可怜，甚至连微博和Q/Q都没有，更别提游戏。凉衫调侃归调侃，很道德地并没有去翻微信相册或是短信，在应用栏左划划右划划，最后进了网页开始背雅思单词……
    看着心无旁骛和英文单词作战的凉衫，易永介摸摸鼻子，后悔自己失策了。
    并不是复杂的论文，以自己的水平两个小时搞定绰绰有余，可眼下，还没看进两行资料，注意力就不受控制地落向身边人，想看着她，看着她就好，即使她不回望。
    反反复复，拉锯战一般，结局总是输。
    “真不该带你来。”易永介轻声叹息。
    莫名被嫌弃的凉衫不知缘由，还以为自己划屏的动作打扰了男生，靠近了点小声问他：“我哪里打扰到你了吗？”
    “你很好，什么都不用做，但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打扰和动摇。”易永介压低了声音缓缓回答道。
    凉衫当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这也不能怪她呀，只能说某人的定力仍需修炼啊……
    “好好写你的论文吧，赶不上deadline那就真成了我的罪过了。”凉衫说完继续背起单词，完全一副‘我不会再干扰你啦’的自顾自架势。
    易永介也不缠着她，注意力重新投回电脑屏幕的资料里。两人各自相安，一晃便是几个小时过去。
    就在柳凉衫琢磨着准备转战高阶词汇的时候，身旁的男生拍了拍她的手背。
    “论文写完了？”
    易永介“嗯”了一声表示应答，然后把手中笔记本的屏幕转向凉衫的方向，示意她看，“刚刚顺手做的小程序。”
    全黑的界面上有一句简单的白字“Welcome”，还附加一个“：）”的笑脸。
    “这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像电脑中毒啊，凉衫腹诽道。
    “你对它say hello试试。”
    凉衫乖乖照做，对着电脑轻声打了个招呼。
    “Hello，sweety！”电脑立刻作出回应，声音机械却轻快：“My name is BIUBIU~”
    “BIUBIU这名字有点萌。”凉衫没忍住笑出声来："Hello BIUBIU~I"m Liangshan."（你好呀BIUBIU,我是凉衫。）
    "Can I ask you a question（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BIUBIU问道。
    “这么智能，还能问问题？”凉衫转头惊讶地看了易永介一眼，又转回来回答:"Of course.（当然可以。）"
    "Do you love the guy sitting behind you（你喜欢坐在你身边的这个男孩吗？）"BIUBIU机械的声音一本正经。
    还以为了不得问一问年龄身高，凉衫显然没想到是这种level的问题，一时忘了接招，转过头去看向始作俑者，而易永介只是挑着眉笑着看她，一副静候回答的等待姿态。
    ——真狡猾啊。
    "Yes."柳凉衫有点不好意思，声音轻细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The guy sitting behind you told me he is infatuated with you too.Best wishes for manyyears of happiness for the two of you.（坐你身边的这个男孩告诉我他也很喜欢你。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看着女生瞪着眼略惊讶的样子，易永介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喜欢吗？”
    “嗯。”凉衫应答地有些害羞，生硬地把话题引向别处：“做这种程序难吗？”
    “不难，很简单的代码。怕你一直背单词无聊，就做了这个小东西逗你开心。”
    “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问的问题都是我喜不喜欢你。”凉衫佯装生气。
    “那公平一点，让你问回来好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保证知无不言。”易永介朝她眨眨眼，言语暧昧：“多隐私都可以。”
    “有啊。”凉衫笑呵呵地说：“我好饿哦，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