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人童话

30 爱有灵犀(3)


思索再三,柳凉衫决定送易永介回他的公寓,那儿设备食物俱全,方便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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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易永介都很安静,靠在的士的椅背上默不作声,闭着眼,好似睡着了。但到了公寓楼下后就自觉睁开了眼,揉了揉昏沉的太阳穴,很配合地在女生的搀扶下下了车。
    担心走不稳摔了,柳凉衫想扶住他的胳膊。
    对方却意义不明地瞄了她一眼,抽出了胳膊,直接一手揽过女生的肩头,另一手牵过她的手腕,环在了自己腰后。女生立刻被圈养在他怀里,以相互依赖的亲密姿态。
    然后易永介低过头,把脸凑近凉衫耳边,一字一句地说:“喝醉的男朋友要这么扶,记住了么。”
    音色低哑,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混着淡淡的酒气,诱人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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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电梯上了楼。
    到了楼层后,柳凉衫捏了捏身边人的手,让他拿钥匙。
    易永介迷迷糊糊睁开了眼。酒劲儿上头,脑袋像堵着棉花,拎不出清晰的思维。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女生的话,才慢吞吞地说:“衬衫右边口袋,自己掏。”
    自己……掏……?
    柳凉衫瞟了瞟他灰色外套下的衬衫……
    呃,那您老好歹自己拉一下拉链啊……
    可身边的男生说完话就闭目养起神来,完全没有自己动作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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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衫看着他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清俊的眉微蹙,不太舒服的样子。到底心疼占了上风,自己兀自挣扎了两下,心一横,伸手握住了他外套的拉链,一点一点向下拉开,链齿间磨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冬末春初的天气,易永介本就不是畏寒的体质,毛呢外套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深色衬衫。
    女生再注意,掏钥匙的时候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男生的腰线。
    隐秘却通透的温软,是来自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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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了钥匙,迅速缩回手。
    一抬头,偏巧对上他的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看不出清明或迷离的一双眼,就这样寂寂无声地盯着她,潭水深千尺,尽头有暗波诡谲涌动。
    “痒。”
    他喉头动了动,目光仍是没离开女生,轻声说了句:“开门。”
    莫名的,柳凉衫开始紧张起来。他大半的身体还倚靠在她身上,他的胳膊还搭在她肩颈,他鼻息间的酒味还缭着她,熏神染骨,撩心撩魂。
    何至于被影响至此?
    连开门的手都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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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第一次来,柳凉衫对屋内的格局并不陌生,径直架着男生进了卧室,将他妥帖安置在床上,调整成躺起来舒服的姿势,脱去鞋袜,盖好被子。
    易永介全程还算配合,思维在清醒和混沌间徘徊,稍稍挣扎出一丝清明时,最先犯的却是洁癖,受不了浑身酒味,嘀咕着要去洗澡。
    “你先睡一觉,酒劲儿过去再说,我给你拿热毛巾擦擦脸。”
    柳凉衫摇摇头,将欲起身的人按回了床上,然后转身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浸透了热水后绞干,回来敷在了男生脸上,轻轻擦着。
    擦着擦着就笑了起来:“总共就来过你家两次,两次都是在照顾身体欠奉的你。”
    “今天这次该怪谁,还不是替你挡酒。”易永介闭着眼,懒懒地说。
    “怪我,怪我,但你何必喝得那么豪爽,我不信你没有推脱的办法。”
    易永介慢慢道:“高兴……”
    “高兴什么呀?”
    等了一会儿,男生也没回答,柳凉衫疑心他睡着了,刚欲起身,却被捉住了手腕。
    “就这么走了?”
    “不走,给你煮点热水去。”凉衫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放开:“你家有蜂蜜么,牛奶也行,醒了喝一杯,解酒。”
    易永介说了句不用。非但不放,更用了些力,生怕她跑了似的。
    女生觉得有点好笑,问道:“你是不是病了或醉了之后,会特别黏人。”
    “只黏你。”他说:“黏不够。”
    低哑的性感的声音,顺着呼吸轻轻吐出。他牵过她的手,摊开掌心,在正中烙了个不轻不重的吻。
    那吻就在手心生出一簇星火,顺着掌间纹路烧上来,一路灰烬,一路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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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凉衫有些受不住这般隐忍的亲昵,脸上温度升了几度,热热的:“喝了那么多,快睡吧,小心一会头疼。”
    “那你不许走。”他仍是攥着她的手。
    “不走,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见女生应了他,自己也实在是昏意上头,只在陷入沉眠前,撒娇似的向她讨了一个无理要求。
    “亲我一下,我就睡。”
    柳凉衫没想到酒醉后的男生这么磨人,但倒也磨人得可爱。她俯下身去寻他的额头,亲了亲,刚想抽离,却被一股力揽住脖颈。
    然后温软的吻缠上来。
    暧昧酒气从鼻息和唇舌间传递,是场温柔的杀伐。号角硝烟全无,刀光血影不见,两方皆愿称臣。
    他心有蠢蠢,难耐欲动。掠夺的姿态从隐忍克制,到渐渐放肆,胸腔中的激越被酒色蒸腾得漫天。他揉着她脑后的发,五指探入其中,抚摸,辗转,然后更深地扣向自己。
    在柳凉衫觉得几近窒息的时候,终于在对方口舌后退的间隙偷得一丝空气。
    她轻微地喘着,素白的脸上沾染着绯红,明明没喝多少酒,此刻却沉醉不知归路。她悄悄倪过去一眼,枕间的男生微红着眼盯着她,嘴角紧抿,周身的气息放浪又有遏制。
    她别过脸,再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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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永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糟糕地想,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他伸手整理好女生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发,又捏了捏耳朵,轻声说:“书房里的书随便看,一个小时后喊醒我。”
    柳凉衫红着脸点点头,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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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昏沉得如同一方暗池,光线被厚重的窗帘隔绝。这一眠深深浅浅,易永介睁开眼,一瞬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五分钟,思维的脉络渐渐交织成清晰模样。看了眼时间,临近十一点,睡了将近两个小时,不是说好一小时就来喊他的么,凉衫呢,走了么?
    心下空落落,没来由地有些慌,只得一边怪酒意缠得他脆弱,一边唤着女生的名字。
    好在隔壁房间很快传来应答。
    从书房赶来的柳凉衫,看到的就是男生这么一副蒙昧萧矜的样子,脑后还翘着一缕凌乱的发。
    “还难受么,喝点柠檬水吧。”
    易永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慢慢喝下小半杯,问:“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熟,就没打扰。”
    他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们寝室这个点已经关门了吧。”
    “欸?”柳凉衫一愣,显然也才想起这一茬。
    男生笑了笑,掀开被子起身,边走向衣柜边说:“今晚住这儿吧。”
    住这儿……
    柳凉衫脸有些红,挣扎了一下:“我找间酒店也是可以的……”
    “这么晚了,不安全,也没必要。”
    易永介干净利落地否决,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换洗的衣服,又给女生找出一套T恤和家居长裤:“你先洗澡吧,浴室架子最上面一排白色的毛巾是新的,浴巾也是干净的,洗浴用品都全,你放心用。”
    女生看着不由分说塞进自己手里的衣裤,了然留宿已成既定事实。
    她打算给舍友们个电话报备下,但一想到接到她夜不归宿的电话后,那三人很可能各自脑补出十万字狗血言情,什么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再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柳凉衫就纠结了。
    大概她脸上犹豫的神色太明显,易永介看着好笑,戳了戳她的额头,立下保证:“放心,我很绅士的。”
    “我不担心这个。”凉衫顺口一答。
    “……”男生的表情有些微妙。
    大脑把这话过了一遍后觉出不妥,女生立刻出言弥补:“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很担心这个!”
    “……”更微妙了。
    凉衫心灰意冷地捂住脸。
    “……你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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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柳凉衫换上T恤和长裤,男式轮廓的衣服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学生。她不得不紧扯着裤腰,生怕一会儿出现什么尴尬场面。
    柳凉衫磨蹭着从浴室里出来,客厅和卧室都不见人影,倒是厨房亮着灯。
    还没等她寻过去,易永介已经掀了门帘自己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时间正好,我还怕你洗太慢面会糊成团。”
    他把碗筷摆好在凉衫面前,大概觉得只一碗面作为女友头一次留宿的招待太过寒碜,不太好意思地抱了声歉:“怕你晚上没吃饱,想给你弄点宵夜,但家里只剩面条了,你将就着吃点吧。”
    晚上没吃饱的明明是你吧,胃里净儿装酒了……
    凉衫看着这碗色香俱全,还卧了俩鸡蛋的拉面,问道:“只有一碗么,你的呢?”
    “面不够了。”
    柳凉衫把碗推到他面前:“我不饿,你吃吧,晚上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你先吃,吃不掉的剩给我。”他又把碗推回去:“好歹尝尝我的手艺。”
    凉衫想不出推辞,乖乖拿了筷子,捞起面条一口一口地吃着。易永介就坐在她身边,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她。
    一时间,除了女生吃面发出的细小声响,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即使不转头,她也能感觉到来自身边的灼灼目光,暧昧的气息渐浓,蒸得她心颤。
    “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请我室友们吃饭?”
    没想到女生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易永介歪了歪头,如实回答:“去年元旦晚会上,你说你不确定我是否想公开关系,所以没请我上台,后来我想了很久,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会还记着仇呢吧,你也说这是去年的事了。”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及此事,柳凉衫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在反省。你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我向来谨慎,我怕的是给你不好的感觉,怕的是让你产生不好的情绪,包括失望、伤心、猜忌、或者是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易永介一字一句地说:“我想了很久,虽然本意是保护感情不被打扰,但站在女生的角度上来看,很容易被解读成我把你排斥在我的交际圈之外,隐藏你是我交往的女友的身份。这样的解读很可能会让你缺乏安全感,产生不安的情绪,这是我思虑不周的地方。”
    “我说过的,我没这么想。”
    “我知道,你体贴懂事是一回儿事,但我不能打着你体贴懂事的由头让你受委屈,该做到的我还是应该做到。好在现在弥补也不算太晚,所以请了今晚这一客。”易永介笑道:“在席的都是平时和我关系很好的朋友,他们也早就闹着想见一见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仙女让我这棵铁树开了花。”
    柳凉衫笑出声,眨着眼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我发现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你所想的,也是我爽快答应带着室友们应约的原因。”
    喜欢你,所以想要融入你的交际圈,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也毫不介意摊开自己的生活,摆给你看。
    这一瞬间,易永介的心又塌陷下去一块儿。
    最幸福莫过是,彼此灵犀,彼此爱意,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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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永介叹了口气,凑近女生耳边。
    “怎么办,又想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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