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永介保证绅士的话不是随便说说,即便是在有恋爱关系的免死金牌下同床而眠,两人间所有的亲密接触,也仅限于脖子以上。
躺在温暖有力的臂弯里,渐渐入眠的柳凉衫迷迷糊糊地想,某人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啊……
#
第二天回宿舍的时候,柳凉衫莫名心虚了起来,开门的动作都比平日轻了三分,生怕一个动作猛了,门后一箩筐的揶揄兜头盖面地扑来。
然而宿舍里静悄悄的。
柳凉衫庆幸躲过一劫。走进去探头望了望,老大和漠漠果然还因为宿醉在各自的床上蒙头大睡,倒是有些奇怪为何不见陈安颖。
昨晚打电话给宿舍报备时,还是唯一清醒的陈同学接的电话,这周日一大早的,人能去哪儿呢。
她掏出手机给陈安颖去了几个电话,都是关机。
得,又失踪了。
柳凉衫摇了摇头,看来那天大家的劝言陈安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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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两个宿醉的舍友打了热水,泡好了醒酒茶晾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柳凉衫便出门给醉鬼们买早饭去了。
老大漠漠的灌酒套真言计划柳凉衫并不知情,所以买饭的路上,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陈安颖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等出了什么事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得寻个契机同她聊聊。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还没想好如何才能把这个天聊得不动声色又能直击核心,契机就自己寻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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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整天陈安颖依旧没现身,老大她们已经见怪不怪,捏着嗓子轮流替她喊了一天的到。
柳凉衫每节下课都给陈安颖打个电话,毫无例外那头都是冷冰冰的女声播报着已关机,最后她也不奢望能打通了,编辑了一条“开机速回电”的短信发了过去。
然而这通“速回”的电话,一直到柳凉衫下了晚自修才打来。
“安颖?”
“嗯。”
“你又去‘旅游’了?”柳凉衫已经心照不宣了,也不等那边答,接着说:“上次是谁答应得好好的,走前留个信,在外面开个机,很困难吗?”
“凉衫……”陈安颖哑着嗓子,拖出一口无力的气:“你能来接我么……”
电话那头的女声疲倦异常,像在大海上漂泊日夜,终于找到一尾安歇的渡口。
柳凉衫蹙眉,忙问:“你在哪儿?”
“虹桥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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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凉衫找到陈安颖时,她正坐在味千拉面店的角落里。面前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海鲜面,一口没动。
电话里女生听起来不太对劲,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柳凉衫怕她出事,直接打了两百块钱的车赶过来,一路上担惊受怕,拖着没让安颖挂电话,扯东扯西硬是说了一路的单口相声。
见到面后柳凉衫反而放心了些,除了看起来有点累,好友并没有其他异常。
“现在赶回去寝室肯定关门了,我查查附近最近的酒店在哪儿。”
柳凉衫在网上找了家评价高的星级酒店,订好了房。见陈安颖疲态尽显,明显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就没问东问西,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一起出了站去酒店。
一路上,陈安颖除了句“谢谢你这么晚还来接我”外,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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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酒店房间,两人轮番洗了澡。
像是被热水冲刷去了疲倦,陈安颖找回些了精神,但某种不良的情绪仍旧纠缠着她,嘶吼着,咆哮着,不吐不快。
她抬头望向凉衫,犹豫了下,问道:“你……想喝酒吗?”
柳凉衫没回答,朝她笑了笑,直接打内线给前台,要了两瓶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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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酒是没听过名的杂牌,沿着食道一路淌下去,辛辣涩口。一杯不得劲儿,陈安颖又猛灌了一杯,才恍恍惚惚能体味出一点儿浇愁的意趣来。
她看了看一脸担忧欲言又止的柳凉衫,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问吧。”
想问的实在太多了!柳凉衫心想。
她踌躇了一会儿,说:“我的确有很多疑问,但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你还好吗,有没有受到安全方面的威胁?”
“没有,你放心,我很好。”陈安颖低着头,慢慢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回答道:“以前是我不好,一声不响就失踪个三四天,明明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上次和漠漠说话的口语还那么混蛋……我想过找她道歉,但又怕她多问……反正,我挺讨厌我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想帮你。”柳凉衫靠近她,抚住她的肩,希冀能传递些稀薄力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安颖沉默了两秒,突然抬头望向柳凉衫,认真问道:“你醉酒后还记得醉前的事吗?”
“……不知道,没怎么喝过酒。”
“没练过?太好了,估计一杯倒。”陈安颖兴奋地给凉衫满上红酒:“来,先喝一杯,我再跟你说我的悲惨事迹!”
“……”
就在柳凉衫慢吞吞喝酒的时候,陈安颖已经给自己又灌下去两杯。
怂胆壮够,她突然觉得一直这么遮遮掩掩婆婆妈妈个什么劲儿啊,喊凉衫来,不就是因为自己烦闷不已,满肚子话想找个人吐吗。人都已经拿着树洞捧到跟前了,自己还跟个黄花闺女儿似的扭捏来扭捏去,像话吗。
“这事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情啊爱啊里的那点破事儿。我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年轻不懂事儿,被他成天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吊儿郎当样儿迷得七荤八素,甩了一众追求者,愣是厚起脸皮去倒追他。”
陈安颖歪着头,脑海里全是回忆的片段,“我放学时候直接堵他们班门口,当着一个班的面问他,你单身吗?他点头。我又问,你认识我吗?他摇头——妈的他竟然摇头!老娘当初怎么也算个级花,他竟然不认识级花!瞎!——当然这句话我腹诽的,没说出来。我就告诉他,说你记住了,我叫陈安颖,字不认识自己去年级里打听,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了。然后那货崩着一张脸,面无表情了快半分钟,老娘虽然一脸镇定,但心跳的要飞出来了好伐!我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一会儿当面让我下不来台,我就劝我妈给我办转学,但是!他突然咧着嘴笑了,有点坏坏的那种笑,然后拎着他自己的书包,直接过来搂住我的肩,说,走吧,女友,送你回家。”
讲到这里,陈安颖的眼里亮晶晶的,少年时期的美好碎片点缀着她。
她说:“我是头一次有那种‘被击中’的感觉。怎么能这么帅呢?蛮不讲理但又恰到好处的。就是那个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自己跟自己说,完了,要栽在这里了。”
柳凉衫:“然后呢?”
“然后事实证明FLAG果然不能乱立,我英明神武的前半生还就真栽在这个坑里了。他是强势的大男子主义人格,我又吃软不吃硬,交往的时候几乎三天两头吵,吵着吵着就闹分手,闹着闹着还真就分了。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我特么分手后跟个贱骨头似的就是忘不了他,想他想得发疯,作业写着写着一不留神满满一页都是他的名字。但我是谁,我装逼界最高学府毕业的陈安颖啊,所以我就一直忍着没去找他,就等着他主动回头找我,抱着我大腿哭着求我复合,但我一直等到高中毕业也没有等来他。”
陈安颖轻轻闭了一下眼,自嘲的语气妄图掩盖掉字里行间的伤心。
“所以你这段时间的所谓旅游,都是和那个‘他’在一起么?你们复合了?”柳凉衫猜测道。
“是,也不是。”
陈安颖略略思索了下措辞,整件事荒唐满目,让她下口都有些力不从心。
“大一刚开学,我开始陆续接到他的电话,语气口吻就像个寻常旧友,聊的都是绝对安全的话题。我承认,我对他那份不轨之心仍存着,所以也就陪着他玩这个‘装作我们没交往过的样子来聊天吧’的游戏,但一两个月后我没耐心了,直接问他一直打电话来什么意思。我记的很清楚,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四点五秒钟,然后说,他想我了。”
陈安颖勾了勾嘴角,说:“他说他想我了,老娘等了这么久,终于听到这句话了,心里高兴得能炸三天三夜烟花!我当时二话不说挂了电话,直接买了去苏州的车票找他,而且是最快的那班——他在苏州上学,当年高考发挥超常,竟然让他这个万年垫底考了个苏州的二本——后来的事你大概能猜到了,我每次的‘旅游’都是去找他,和他吃饭上课看电影逛街,做普通情侣都会做的这些事……除了,他绝口不提爱。”
“高中时候在一起他情话说得最溜,承诺和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我身上砸,虽然事后证明甜言蜜语都是狗屁。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时间和钱他从不吝啬,唯独以往挂在嘴边一文不值的爱,再没有从他口中听过。我不傻,当然会察觉出不对劲,但我以为是因为他主动来找我低头,伤到了他的大男子主义,他心有委屈,所以不愿服软好言好语的来哄我。没事,我不拿乔,我放下身段尽可能地顺着他,我背着你们逃课去看他,陪他吃喝玩乐,给他打扫房间,我还安慰自己说,既然认准了栽在这个坑里,那就改一改你的臭脾气不要再挣扎了。”
猛灌了一口酒,陈安颖嗤笑了一声,接着说:“凉衫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说爱我也不给承诺,甚至在他的同学面前叫我一声女友都不敢?因为原来我他妈是个三儿!他当年和我分手后不久就跟个学妹搞上了,学妹比他低一级,约定好明年也考来苏州,他在苏州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那个学妹供着他的,可他妈一直跟我说他是单身!如果不是他哥们儿看不下去了跑来告诉我真相,我不知道还要蒙在鼓里多久。他真是好样的,他知道他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我无知无觉地就当了小三,那个学妹等于一直在被我伤害,他竟然还拿着那妹子供给他的钱请我吃饭给我买礼物!凉衫你知道吗,我觉得恶心,我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是个人渣!”
柳凉衫心疼地去握安颖的手,那只手紧紧攥着酒杯,微微颤抖。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不是你的错,安颖,不是你的错……”
陈安颖勉强笑了笑,说道:“从这场重遇的开始,我心里就隐隐有结局难完满的预感,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手机都是关机和调静音。潜意识里不想让你们知道,这样即便将来迎接的是坏结果,也不至于把最狼狈的一面向你们摊开。我撒了谎,说了倔强话,害你们因我的任性而担心,就只为维护我表面的体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蠢的。”
“生而为人,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一路顺风顺水、不遇狼狈时刻?你一向光鲜示人,不愿展示阴影下的那部分,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你要相信,无论你发生什么,最起码我、漠漠和老大是怀着绝对善意并渴望给你支撑的。你若累了,便在我们身边停脚休憩,我们给你来日轻装上路的力量。”
柳凉衫看着陈安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极为认真,“去年烧烤摊上,我们一起敬缘分的那杯酒,不是随便喝喝而已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
#
说不感动是假的。
陈安颖虽说是个土生土长的江南水乡姑娘,但骨子里,但凡和温婉内敛含蓄有关的基因水土不服,统统离家出走,最终长成了现在这般外放不羁的女王样。
可如此看似无坚不催的形象下,却全靠一层薄壳苦苦支撑。这壳是保护她脆弱内核的最后一道屏障,她终日缝补壳上的细琐裂痕,牙尖嘴利,精明示人,粉饰太平。但今日,这裂缝口子开得着实大了些,外界的凄风苦雨一时让她无措。而这无尽浮沉中,幸有友人伸出相助的手拉她上岸,短暂停止漂泊。
一个电话,百里相赴,软言相慰。得友如此,还慌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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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头挨上柳凉衫的肩,卸去一身气闷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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