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情人童话

32 星河(2)


即使一瓶红酒下肚,陈安颖依旧半点醉意也没有,反而越发精神。
    “酒量好也是种烦恼啊……”她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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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来也怪,原本天大的苦闷与委屈,在与凉衫这一番倾吐后,开闸泄洪似的跑没了大半。眼下倒是让饥饿感占了上风,深觉人是铁饭是钢的真理。
    既然借酒浇愁浇不成,那就干脆化悲愤为食欲——
    “在大排档开启失恋后的人生新篇章吧!”
    陈安颖激情澎湃,但柳同学无情地否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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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大学生,游荡在人迹罕至的机场附近,只为深夜寻找大排档店——你就这么信任这块儿荒郊野林地的治安?”
    最后柳凉衫问前台要来了附近的外卖单,两人大开杀戒叫了两百多块的烧烤和海鲜,就着啤酒和酸奶,吃得尽情尽兴,满地狼藉。
    中途柳凉衫接到了易永介惯例的睡前电话,她怕刺激到刚失恋的好友,支支吾吾的没说几句,就找了个由头挂了。
    可精明的陈同学还是毫不费力地猜出了来电何人。
    “欸?”怎么看出来的啊。
    “恋爱就和打喷嚏一样难以掩藏啊,你也不看看你刚刚接电话时的表情,原本清心寡欲的一张仙女脸,瞬间就桃花朵朵开了。”陈安颖打趣道。
    被看穿的柳仙女吃着香辣蛤蜊,心虚地默不作声。可对方却突然来了兴趣,缠着她问两人的恋爱史。
    柳凉衫有些不知所措,她直觉不该在这时候,用自己的甜蜜去刺激一个刚失恋的人,但又拗不过陈安颖的死缠烂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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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凉衫从不是什么复杂的人,情绪明明白白放在脸上,精明如陈安颖一眼就能洞穿。她轻易就猜到对方在为难什么,这份着想和体贴叫她心软。
    “我虽然失恋又被欺骗,但不会因此去嫉妒别人的爱情,你别小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凉衫连忙摇头,“我只是……怕你心里会有点不好受。”
    “我现在被人渣打击万念俱灰,就指望着别的couple给我撒糖,好让我重新相信爱情啊。”
    见她神情自然毫不虚伪,柳凉衫也不好再推脱,便从寺庙初逢到探病定情,都一一老实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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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偶像剧!”
    陈安颖嘎嘣一声咬下半截鸭脖,无限感慨道:“茫茫人海一见钟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浪漫啊!”
    柳凉衫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继续岁月静好地吃着蛤蜊。
    奈何情绪亢奋的某人没打算放过她,贱兮兮地拿了一串烤肉递来柳凉衫嘴边,示意她张嘴,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昨晚咱们血气方刚英俊腿长的易大男神,有没有趁着醉酒拉你做些羞羞的事呀~”
    柳凉衫:“……”
    ——虽说天已经黑了,但午夜档话题不要开启得这么突然啊喂!
    柳凉衫咬着喂进嘴里的那块肉,如鲠在喉。她细嚼慢咽后,镇定地开口:“……今夜的风儿有点喧嚣啊。”
    “害羞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之前看中一款日本牌子的情/趣内/衣想代购,有件黑色蕾丝的挺适合你,怎么样,拼邮费不?”陈安颖兴奋地意/淫着:“到时候你外衣一脱,白条条雪一样的身子,穿着黑色/诱惑的内/衣,这一黑一白一对比一刺激,那就是一夜的性/福啊!”
    “……不用了。”某人捂脸,好想装作不认识她啊!
    陈安颖看着柳凉衫神情扭捏、面红耳赤的样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恍然,“不会吧,你们交往时间也不短了,居然没有那啥过?”
    柳同学红着脸闷头啃鸭翅,算是默认了。
    “你家那位是从妇姓了吗,改姓柳,名下惠?”陈安颖惊讶得连连摇头,真心实意地感慨:“这都能把持住,牛逼啊!”
    “……这鸭脖腌得好吃,你尝尝。”
    “也难说,易学长走的也是清净寂灭、少私寡欲的style,我还真难想象他色/欲熏心的样子。你跟他是一个路子,两人站一块儿,就跟教堂里两尊不可亵渎的神像一样,太没有人间烟火味儿了。”
    从外卖盒里又捞了根鸭脖,陈安颖自个儿坐那儿琢磨得认真,“讲道理,你这么一美人往他面前一杵,他还真没一点儿那方面的想法?”
    突然灵光一现,陈安颖的脸上又复挂上那股贼兮兮的神情,她凑近了脸,挤眉弄眼地问:“该不是,他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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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质疑了某方面能力的易男神连打了两个喷嚏。
    郑骐幸灾乐祸,“哟,谁在背后说你坏话呀。”
    易永介懒得理他,手里的笔不停。不一会儿,思路清晰的演算和示意图跃然纸上,“这题就这么做。”
    学霸就是学霸。郑骐深叹人与人智商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自己寻死觅活折腾了一晚上都没解出的题,易永介扫了眼题目,想都没想,唰唰唰一路行云流水就解出来了。末了还睥睨了自己一眼,郑骐深谙这个眼神的含义,赤/裸裸一句话,“为什么会有人类连这种送分题都解不出呢,费解”。
    郑骐又拿几道“送分题”骚扰了这位学霸室友,后者倒是一直很耐心,一一给他讲解。
    同身为寝室里的活体课业辅导机,和柳凉衫面面俱到、一题从头讲到尾的讲题方式不同,易永介爱抓关键点,拎出脉络条理。
    一道题郑骐解不出,往往就卡在某个点转不过弯,经易永介画龙点睛地一点拨,瞬间化难为简,云散雨停,答案呼之欲出。
    轻松搞定了为难他许久的怪题,郑骐很高兴,非要好好报答易导师一番,拿着硬盘硬插/进对方电脑,神秘兮兮地说要送他点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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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郑骐一打开硬盘里的隐藏文件夹,各种“野外”“美女”“制服”夹杂着日文扑面而来,易永介才搞清这所谓的好东西是什么,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终于理解你为什么连那么低级的题都做不出来了。”敢情儿那点精力没走心,全走肾了。
    郑骐认真道:“话别这么说,虽然教学范畴不同,但这些姐姐们和你一样,都是我人生的‘老师’!”
    “……”
    被划到女/优行列的易永介内心发誓,再教郑骐题他就剁手,然后简单粗暴直接拔了插口。
    郑骐心疼地尖叫:“干啥呀!”
    “我怕电脑中毒。”易永介很是嫌弃。
    “怎么说我也是个技术党好么,哪儿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郑骐边说边急忙把硬盘又插/进电脑,看到盘里的多年珍藏无一丢失,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郑骐那副敝帚自珍的样子,易永介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少糟蹋技术党了。”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呢。”郑骐很委屈,“你做了二十多年老处/男,面对新业务难免无从下手……和那啥,我这是在帮你熟练操作,上岗时才不至于被嫂子投诉。”
    “……”
    “X生活和谐很重要啊!”郑骐继续不知死活地苦口婆心。
    易永介转身开始寻找方便揍人的武器。
    趁着这么一会儿工夫,郑骐已经手脚利落地给某处男拷贝了两部片,塞进了“Movie”标题的文件夹里,微笑着拔出硬盘,深藏功与名。
    ……然后抱头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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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伤难愈,何况是伤口以最卑陋的姿态被撕开。
    陈安颖面上无恙,甚至主动找漠漠和老大道歉,简短坦白那段不愉快的恋情。之后的几天也是该说说该笑笑,仿佛这一页已经在她心里翻了页,一点痕迹也没留。别人眼里,她还是那个雷厉风行、坚不可摧的陈安颖。
    如果不是她偶尔的走神,和走神时不小心泄露的那几缕沉郁表情,几乎连和她最亲密的同寝人都要被骗了过去。
    这时候再多的言语开解也无用,时间是良药,伤口终究会有愈合的一天。她们能做的,就是陪着她,陪着她早日在等待中结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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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凉衫看着不远处棉花糖摊子前,鹤立在一群毛头小孩里的易永介,身材颀长,手插裤兜,干净的衬衫熨帖着他清俊的身形,等待的样子斯文又好看。
    她看着他,不由想起那晚陈安颖说过的话。
    ——“爱情很奇妙,从相遇到情定,从陌生到交心,步步都是契机交织的岔口,哪一步稍稍歪斜了方向,可能身边站着的就是另外一个人。你和易学长的这一路,无波无折,缘分堆砌,是我最向往的简单而纯粹的感情。牵紧手哦,我等着看你们童话故事一样的美满结局。”
    她和他的结局是什么样的呢?柳凉衫没有细想过。
    终点太遥远,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途径沙漠或荒河,良辰或美景,是福是祸都不可知,但她唯一确定的一点是,她想和他一起走。和这个叫易永介的,为帮她买棉花糖而安静等待的男生,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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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
    易永介把手里的棉花糖给女生递去,后者笑嘻嘻地接过来,毫不扭捏地回答道:“想你呀。”
    原以为这句调戏之语会换来易永介一个小小的脸红,没想到某男神听后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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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今晚去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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