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离忧公主

88 暗度陈仓


当夜,赵熹与澹台逸明父子商议一番,定下计策:明日由澹台兄弟率领刀斧手埋伏帐中,澹台逸明召众将前来,宣布此事,众将有不从者,当场斩杀,今上那边则以不肯效忠说之。
    计议已定,赵熹出了书房,来到白日与魏暮相见之处,魏暮果然手持灯笼,向着书房方向张望。
    “魏暮!”赵熹出声轻唤,嘴角上扬。
    “赵兄!”魏暮快步迎上前去,握着她的手道:“你可算出来了。”
    碰到他手的那一刹,赵熹的心突然凉了一下,那双手冷得像冰块一样。赵熹搓了搓他的手,蹙眉道:“你在这里站了多久?”
    “从你进书房,我就在这里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赵熹叹气道:“你身子不好,天又这么冷,万一再冻出病来……”
    魏暮微微一笑:“我又不是纸糊的,哪有这么娇弱,赵兄放心,我没事。”
    “那我们快点说,说完赶紧回去。”赵熹将方才自己游说澹台逸明之语及所定之策一一说与魏暮。
    魏暮听罢,含笑望着赵熹:“赵兄今日做得极好,纵使苏张复生,也不过如此。”
    “可别给我戴高帽,”赵熹道:“你这么说总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兄,”魏暮有些幽怨地看着她:“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哼,你敢说没想让我干别的事?”
    “确实还有一件事……”魏暮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知道。你想让我去见李艾,对不对?”
    “对。”魏暮点点头。
    “我也想着,此事须说与李艾知道,还要设法护她周全。只是……”赵熹道:“混进京城已是不易,如何能进得了宫?”
    “刚才还那么聪明,这会儿怎又糊涂了?”魏暮笑道:“我让澹台小姐带你入京,可不仅仅是为了见她爹。”
    “我知道了,”赵熹道:“你还想让她带我进宫见李艾,还是你想得周全。”
    谁知,魏暮却摇头道:“我是想让她带你进宫,不过,她进宫可不能去见李艾,而是要见江之喻。如今,澹台将军虽已反正,但举事之前,则不可不虚与委蛇以麻痹敌人。这回澹台小姐进宫,便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步。赵兄,明日你向澹台将军提议,请将军设宴招待江之咏,并告以欲使澹台小姐结交其妹之意。之后,你再与澹台小姐如此这般一番——”魏暮说着,靠近她的耳畔,轻语数句。
    赵熹听完,拍了拍他的肩,目中尽是欣赏之意:“魏暮就是魏暮。”
    “好了,你也别给我戴高帽了。”魏暮开了句玩笑,旋即郑重道:“赵兄,这一回你要一直在宫里呆到初九,论处境,比我们都要危险,你一定要小心。”
    “我会的。”赵熹道:“你们也要小心。”
    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澹台逸明升帐议事,拿出林栖逸书信传与众将观看。这些人多半出于林氏门下,见信皆有相从之意,又觉帅帐之中似有杀气,更是不敢违命,当下纷纷表示愿意反正,拥立太子。于是澹台逸明又与众将定下计策,安排筹划,专待李蕤一到,便即举事。
    议过事,赵熹又私下将麻痹之计说与澹台逸明。澹台逸明依言行事,宴请江之咏。那江之咏虽然聪明,却极自负,见平素不可一世的澹台逸明此时竟甘言卑辞以求交结,当下便一口答应,进宫说与今上与江之喻,今上与江之咏闻听此事,不疑有诈,欣喜异常,立即准允了澹台雁语入宫之请。
    这一日,澹台雁语带了乔装改扮过的赵熹,一同进了皇宫,来到江之喻处。见礼已毕,二人互相吹捧几句,澹台雁语便将话题引到李艾身上:“皇后娘娘,雁语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但讲无妨。”
    “古人云:居安思危。妹妹如今虽已贵为皇后,母仪天下,但眼下祸根未除,妹妹万不可掉以轻心。”
    江之喻一脸茫然地看着澹台雁语:“不知姐姐说的祸根是?”
    澹台雁语见她如此,心中暗道:这个江之喻可比她哥哥好对付多了。于是她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李艾。”
    “她?”江之喻听到这个名字,一脸不以为然:“姐姐,那李艾虽然有些本事,但如今她既没有后位,又没有娘家支持,不过区区一尼姑而已,姐姐说她是祸根,未免太抬举她了。”
    “话不能这么说。”澹台雁语道:“娘娘试思,论相貌之美,娘娘比李艾如何?”
    江之喻沉吟半晌,吐出两个字:“不如。”
    “论才学技艺,娘娘比李艾如何?”
    “不如。”这一回,江之喻的脸色已有些阴沉。
    “那么,”澹台雁语直视江之喻:“论心计谋略,娘娘比李艾如何?”
    “不如。”第三次说出这两字时,江之喻的眼中已带三分杀意。
    “既然娘娘自认三者皆不如李艾,又怎能以其今日之失势而轻视于她?”澹台雁语道:“李艾带发修行非是出于陛下之命,乃是她自己的主意。一旦将来她想通了,后悔了,要再夺回后位,娘娘您……”
    听到此处,江之喻再也坐不住,神色慌张地拉住澹台雁语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娘娘莫慌,”澹台雁语拍了拍她的手背:“先下手为强,趁她还没想通,动手把她除掉。”
    “除她谈何容易。”江之喻道:“姐姐也知,那李艾极有心计,她对我一定早有防范,如何能够下手?”
    “娘娘若信得过雁语,雁语愿为娘娘分忧。”
    “姐姐有何妙策?”
    “娘娘有所不知,”澹台雁语道:“我妹妹熹语和那李艾交情匪浅,今日她亦随我进宫,稍后可令她私下到李艾处,将刚才对话说与她听。”
    “什么?”江之喻闻言大惊:“你居然要告诉她?”
    “对。”澹台雁语道:“只有这样,熹语才能取得她的信任。之后,熹语会以保护她的名义留在宫中,待时机成熟,便可下手。”
    “可是,熹语和你一同入宫,若是单独留下,必遭李艾怀疑啊。”
    “所以,”澹台雁语道:“雁语这几天会一直呆在娘娘这里,熹语么,她没进过皇宫,觉得新鲜,每天出去转上一转,不也很正常么?”
    “真是妙计。姐姐,快让我见见熹语吧。”
    “是。”澹台雁语应诺,冲门外呼唤一声:“熹语——”
    “熹语参见皇后娘娘。”赵熹走了进来。
    “熹语,”澹台雁语道:“皇后娘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为娘娘分忧,熹语在所不辞。”
    于是澹台雁语又将反间之计向赵熹说了一遍,赵熹答应,辞了二人,往白云庵见李艾去了。
    却说李艾一听熹语之名,就知是赵熹来了,连忙将她拉进卧室。刚一进门,赵熹就往床上一躺,长舒一口气:“表妹面前,不用再装了罢?”
    李艾莞尔一笑:“辛苦表姐了。”
    “辛苦不了多久了。”赵熹坐起身来,将别后之事及所定之计一一告诉李艾。
    李艾听罢,与赵熹相视一笑:“万事俱备,你我只需等到下月初九即可大功告成。”
    “表妹,事成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李艾双手合十,平静而语:“自然是继续修行,侍奉佛祖。”
    “表妹,”赵熹叹气道:“你还年轻,这又是何苦?”
    “表姐,李艾不苦。这些日子,李艾日日诵经,于佛经中的道理,也明白了几分,我想,也许有一天,我可以放下过去……”
    赵熹看着李艾平和的面容,心中暗道:或许,这对于李艾来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了。
    “不过,”李艾又道:“还请表姐帮我向哥哥——我是说太子请求,请他念在兄妹一场的情分上,准我时常出宫走走。”
    “难道妹妹要在这宫里修行?”
    “是啊。”
    “这又是为何?”赵熹不解道:“表妹若想出宫,大可以向太子哥哥请求去宫外修行,何必还要留在这里?”
    “表姐,”李艾正色道:“我这么做,是在为自己赎罪。”
    “赎罪?”
    “我知道,”李艾拉着赵熹的手道:“事情结束之后,表姐一定会与魏暮携隐山林,但你们心里一定放心不下魏紫,就让我留在宫里,代你们照顾她吧。”
    “表妹……”
    “表姐是不是很奇怪?太子登位,魏紫就是皇后了,哪里轮得到我这个尼姑来照顾?”
    “不,我明白。”赵熹道:“太子不同于公子,将来即位,便有许多不得已之事。就如太子哥哥心中虽然只有魏紫一个,但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必不容许后宫之中只有魏紫一个皇后,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逼迫哥哥纳妃。”
    “以魏紫的性情,一定不会让所爱之人为难。可如此一来,她却将自己置于难处之境:那些八姓贵族之女,从小在后宅之内,父兄之侧,耳濡目染,对争斗之术早已熟稔;而魏紫则心思单纯,论宫斗,哪里是她们的对手?而表妹你却智计超群,谋略过人,有你帮她,真是再合适不过。”
    “表姐既然明白,为何刚才脸上却有不赞同之色?”
    “表妹,”赵熹神情有些黯然:“有你帮她,我当然放心,可是……你们两个,不应该再过这样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李艾依旧一派平静:“李艾的确不喜欢,但我说过,这是在赎罪。如果我不这么做,那么我的良心将有所不安,纵使来到宫外,过上平静自在的生活,我也不会开心的。”
    “表姐,”停顿片刻,李艾继续说道:“这样的结局的确有些遗憾。但是,李艾不会后悔。就像魏紫知道自己进宫不能无憾,却不会后悔一样;又像表姐与魏暮,携隐山林不能无憾而依然不会后悔一样……”
    “表妹,”赵熹望着面前一派平和的李艾,心中半是欣慰,半是伤感:“虽然你说这是在为自己赎罪,可我还是要向你——并代魏暮向你说一声谢谢。”
    “表姐,”李艾的眼眶有些泛红,却笑着岔开了话题:“好久没吃过表姐做的菜了,今后,恐怕也再没有机会了。不如就趁今天,表姐再做一次菜给我吃吧。”
    “好,”赵熹道:“我叫你一声师父,可你却没给我上过几次课,不如就趁今天,表妹传我两招棋艺吧。”
    “那我们就先下棋,再吃饭。”李艾说着,拿出棋枰放在案上。
    赵熹低头看去,只见那棋枰边缘刻有一首小诗,诗曰:
    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
    战罢两奁分白黑,一枰何处有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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