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初九。这天晚上,赵熹忐忑不已得站在白云庵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北门方向。此处由澹台逸明部下把守,今夜,李蕤等人亦从此门入宫。进宫之前,赵熹、雁语曾与大家约定,以红色火焰为号,宫内宫外一同行动。
也不知站了多久,赵熹的手脚冻得都有些麻木了。她低头搓了搓手,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可那股既盼望,又担忧的情绪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咚!”平地一声响,一道红光划破天际。
是北门!他们开始行动了!赵熹激动不已,连忙跑到江之喻宫中,先见了澹台雁语,接着,澹台雁语又向江之喻禀报:“熹语回来了。”
江之喻会意,屏退左右,将赵熹唤进来,迫不及待地问:“得手了么?”
“启禀娘娘,娘娘吩咐之事,熹语已经办妥,稍后白云庵会派人前来禀报,娘娘便可前往查验。”
“太好了!李艾一死,本宫便可高枕无忧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前来禀报李艾死讯。江之喻一听,立即摆驾往白云庵而去。
来到庵内,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派愁云惨雾。见此情景,江之喻心下大喜,连忙进入内室,准备查看李艾尸体。哪知,她刚一进门,一把匕首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江之喻哆哆嗦嗦地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还与自己姐妹相称的澹台雁语,此时正手持利刃,横眉冷对。再一看,和自己一同进门的宫女全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反了!反了!”江之喻惊慌乱叫:“来人,快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别叫了,”赵熹冷笑一声:“你的人刚才已被我打发走了。”
“大胆奴才!竟敢欺骗本宫!”到了此时,江之喻仍不忘摆皇后架子。
“奴才?江之喻,你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奴才!”赵熹卸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公……公主?”江之喻望着赵熹,惊恐不已,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李艾?”
“到了这个地步,娘娘还不忘关心李艾,如此厚意,真令李艾感动呢。”李艾说着,从密室之中走了出来。
“你,你……”江之喻一见李艾,当即瘫倒在地。
“公主,小姐,”一个军官打扮的人推门而入,向二人行了一礼,道:“末将容礼,奉太子殿下,澹台将军之命,请公主、小姐移驾乾元殿。”
“有劳容将军。”赵熹微微颔首,又道:“乾元殿那边情况如何?”
“禀公主,将军已将赵炜(今上)、江之咏等人拿下,百官俱已到齐,只候二位一到,便当殿揭开真相,拥立太子即位。”
“好,我们这就过去。”澹台雁语收起剑,推了一把江之喻,对容礼道:“容叔叔,这个女人就麻烦你了。”
“是。”容礼应诺,上前将她捆住,拖了出去。
澹台雁语看着像死尸一样被拖走的江之喻,冷笑道:“若不是长相有三分相似,真难以相信,江之咏的妹妹,竟然是这么一个草包。”
“幸亏她是个草包,不然还不知要费多少工夫。”赵熹对二人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于是三人一同来到乾元殿外。随着“公主驾到”的呼喝声,赵熹心弦一紧,神情庄重,缓步走进大殿。
一进殿门,赵熹的目光就与魏暮的目光相遇。只此一瞬,赵熹的内心立刻感到一阵踏实。
赵熹立于大殿之中,李蕤右后三步之处,余光扫过整个大殿——大殿门口,一排军士执剑而立;殿上群臣,今上一党的,惶恐不已,噤若寒蝉;太子一派的,扬眉吐气、欢欣鼓舞。大殿宝座空空如也,此座原来的主人今上赵炜,此时已成阶下之囚,被两名军士一左一右紧紧盯着;而他的心腹智囊,自己的心腹大患江之咏,也同受此待遇。只是,他的神情却与赵炜不同,既无怒,也无惧,昂首挺胸,一如昔日。
“赵熹!”赵炜一见到她,怒不可遏:“你身为公主,竟然如此大逆不道!”
“住口!大逆不道的是你!”赵熹上前一步,正色道:“当年你串通敬妃,江戎等人,下毒杀害太子,又屡屡加害于我,幸上苍垂怜,义士相救,我兄妹才得以存活于世。今天,本宫便要当着满朝文武之面,揭穿你的真面目,为被你害死的无辜之人讨回公道!”
“混账!混账!”今上双目通红,表情狰狞,身体不断抽搐,看样子,似乎是怒火攻心,神智错乱了。
“太子?”江之咏冷笑一声:“世人皆知,当年太子是因病夭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陛下下毒杀害?还有,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眼前这个钦犯,就是当年的太子?”
“江之咏,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蕤道:“你要证据?好,本太子就给你证据!带人证——”
一声令下,军士立即将三位人证带上殿来,江之咏一一看去,三人分别是李夫人杨咏絮,徐希圣,还有自己二十三年未见的亲哥哥江之啸。当他看到身着素服,面带哀戚的哥哥时,眸中闪现一丝愧疚,但转瞬之间便消失无踪。
李蕤转过身,对三人道:“赵煌能够活到今日,实赖三位之力。今日,就请三位将当年之事公布于世吧。”
“诸位大人,”李夫人道:“站在诸位面前的,的确是太子赵煌。当年,孝静皇后诞下太子公主,为阿云所忌,于是她与江戎合谋,命太医江之啸下毒杀害太子。江太医宅心仁厚,不愿残害无辜,将此事告与皇后。当是时,皇后遭人谗害,行将废黜,无力保护太子,遂与我三人商议,请江太医和徐大夫相助,用我那死去的孩儿李蕤换出了太子。”
夫人说罢,又对徐、江道:“二位先生,当年之事,由你二人经手,还请二位将详情当殿讲出,以明太子身份,释诸位大人之疑。”
江之啸道:“当年,我与师兄分别将一生一死两个婴儿藏于药箱之内,带到李氏别墅停云山庄之西厢密室,并交换药箱。为了证明太子身份,我二人将襁褓一分为二,各自存留,并于药箱之内,刻上‘救孤’二字以志。”
“那襁褓、药箱现在何处?”
“就在殿外。”
“带上来。”
军士领命,将二物带到李蕤面前。李蕤看过,对刑部尚书,杨玄素堂弟杨玄武道:“杨尚书精于检验,明察秋毫,这两件证物,就由杨尚书验看吧。”
“是。”杨玄武应诺,仔细看过证物,对李蕤道:“禀太子,这两片襁褓,的确是二十多年前宫中所用之物。两只药箱之内,也的确刻有救孤字样,刻痕陈旧,绝无伪造可能。故臣以为,二先生所言,当属实情。”
“人证物证俱在,”赵熹道:“诸位大臣可还有疑义?”
“臣等并无疑义。”众臣异口同声。
“赵炜,江之咏,你二人可知罪?”
赵炜依旧抽搐着,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而江之咏依旧冷笑一声:“江某之罪,只在当时年少,未曾亲与其事,否则,岂能让你活到今日!”
“死到临头,尚且不知悔改!好,本宫就来跟你算算二十三年前,你毒害本宫的那笔旧账!魏暮——”
“魏暮在。”魏暮应声出列。
“把你的发现给诸位卿家看看。”
“是。”魏暮掏出一本书和一个纸包:“魏暮奉太子之命搜查江宅,发现此二物。这本书,是江氏祖传毒谱,专记各种见不得人的毒|药配方,中有一剂,名唤畸零散,也就是我手上这一包,服之可令人痴呆,症状与公主十年以来情形完全相同,故公主一病十年,正是江之咏所害。”
“不错。”江之咏痛快承认,直视魏暮:“接下来,该说说令尊的案子了吧?”
“魏暮自当为先父雪冤。此事虽发于十年之前,但祸根却早在二十五年之前,由江戎种下。”魏暮转身,对李蕤道:“请太子传杨轻舟及证人上殿,以明证江戎大逆不道之罪。”
李蕤将头一点,片刻之间,杨轻舟及一位老者便已来到殿上。此时杨轻舟亦身着素服,见到江之咏,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轻舟,”李蕤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冷静:“把江戎大逆不道的罪证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是。”杨轻舟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展开,以示众人:“诸位可知,这画中之人姓甚名谁?”
“是孝惠皇后。”一位大臣说道。
“那大人可知,这位孝惠皇后是何出身?”
“孝惠皇后乃是遇罗皇室嫡出的五公主。”
“错。”杨轻舟道:“此人并不是什么遇罗五公主,而是舞女阿云。”
“什么?”众人闻言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真正的遇罗公主,是她——”杨轻舟说着,将另一幅画卷展开。
众人见画中两人果然面貌不同,愈发疑惑。
“当年,江戎奉命为先皇迎娶遇罗公主,在遇罗时,江戎与这位舞女阿云相好,并带她回国,行至桐花驿时,阿云动手将公主杀害,取而代之,进入皇宫,摇身一变,成了孝惠皇后。”
“我身边这位先生,乃是遇罗画师韩景,韩先生曾供奉于遇罗宫廷,我手上这幅公主画像,正是出自先生之手。先生,请您告诉诸位大人,轻舟所言,可是实情?”
“诸位大人,”韩景道:“杨轻舟所言,确属实情,这位孝惠皇后,根本不是我遇罗五公主!”
此言一出,朝臣们再度陷入震惊之中,不等大家回过神来,杨轻舟又继续道:“江戎与阿云不仅杀害公主,偷天换日,还想混淆皇室血脉,阿云进宫之前,已怀了江戎的孽种,却假称是先皇龙种。”
事涉皇家,朝臣们虽然震惊,却不敢有所表露,全部屏息凝气,听着杨轻舟继续说道:
“此事被御医何一苇发觉,何太医将此事禀告皇后,皇后为维护皇室尊严,命何太医将孩子打下,轻舟请太子准允,传何太医上殿作证。”
于是又将何一苇带上殿来。李蕤问:“何太医,当年阿云所怀,究竟是谁的孩子?”
“回殿下,”何一苇道:“以当日阿云的身形、脉象来看,她所怀的绝非龙子,而是江戎的孽种。”
“没错,就是这件事情引发了十年前的血案。”李蕤道:“十年前,襄愍公得知此事,自请出使遇罗,查找罪证,江戎惧怕罪行败露,竟与赵炜合谋,一夜之间,将桐花驿上上下下,一百七十多条人命屠杀净尽,事后为推脱罪责,竟诬陷魏满,致其被斩法场,刺杀兴侯,致其中毒身亡,罪行昭昭,天人共愤!”
“你……”一直处于神智错乱状态的赵炜,忽然双目圆睁,一把揪住江之咏,恶狠狠道:“你……你……竟然敢欺骗朕!朕要杀了你!”
江之咏一把推开几近癫狂的赵炜,纵声狂笑:“赵炜,你就是我手中的傀儡!傀儡!”
“噗!”赵炜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澹台逸明上前一探鼻息,道:“死了。”
“哈哈哈哈……”江之咏看着今上的尸体,继续狂笑不止。
“带走!”澹台逸明一声厉喝,众军士上前,将今上的尸体及江之咏带了下去。
看着二人被带下去,澹台逸明跪倒在地,对李蕤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臣请殿下即刻登位,以顺民心,安社稷!”
“赵煌德薄能浅,不能任天下之重,请诸位大臣及列位宗亲详加商议,另择明主,赵煌将归隐山林。”
“陛下英明天纵,仁义著闻,陛下即位,实乃国家之幸,万民之幸,臣等愿拥戴陛下!”澹台逸明改了称呼,重重叩首。
“臣等愿拥戴陛下!”众臣皆跪。
“诸公既信赵煌,赵煌亦不敢再辞,自今而后,众卿当同心戮力,共保江山社稷。”
“臣等遵旨。”
到了此时,赵熹终于松了口气,与魏暮相视一笑。
总算,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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