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她启事

这么多年，江河听过不少女人对他说“我爱你”，可哪一句，都不及白鹿的万分之一。
    直到白鹿把手抽出江河才回过神来，她转身去了洗手间，热水已经烧好了，她把衣服脱掉站在花洒下开始淋水，水是热的，她是冷的。
    她还是没得到那一句，即使她先开口也没有换来，白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被热气覆盖，直到模糊的看不清。
    床上。
    白鹿拱拱身子爬到了江河的身子，没给他说一个字的机会就吻了下去。
    绵软的，滚烫的。
    江河一个翻身就把白鹿压下去，说实话，他有点意外，因为在这方面她从来没有主动过，今天，怎么会。。。。。。
    很漫长的一段前戏过后，江河稍稍起身，单手撑着床单去拉床头的抽屉，可没等他拉开就被白鹿拽了回来。
    除了第一次，他们都采取了措施，可今晚，她突然的热情让江河也迷醉了，他一个挺身直接戳到了底。。。。。。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重复着今晚同样的事情，主动的依然是白鹿。。。。。。
    元旦的时候江河照例回家过节，他打算这次跟他妈稍微透露一点，可是刚到家他就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没有冷暖的叽叽喳喳，没有菜香。
    客厅和餐厅也都没人，他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静了几秒后冷彦东从卧室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小声说：“江河回来啦，你妈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刚吃了药睡下，暖暖和朋友出去吃饭了”
    江河听了赶忙问：“我妈怎么了？没事吧？”
    冷彦东蹙着眉摆了摆手，说：“还是老毛病，过几天不是你小弟的祭日嘛，你妈就。。。。。。没事儿，这阵过去就好了”
    江河点点头，一月六号。。。。。。
    又过了一年。
    江河放下给家里买的一些吃的就上楼去了，他的房间没什么东西，因为很少回来，衣柜里也只是几件换洗衣服，剩下的就都是他以前上学留下来的老古董。
    桌子上有一张照片，是全家福，他小弟大学毕业那年照的，那时还是五个人。
    江河身子沉沉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他心底隐隐不安，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事一样，这几天，白鹿格外沉默，话少的要他问一句她才答一句，还经常愣神，眼里恍恍惚惚的。。。。。。
    他知道为什么，正因为知道，才更加难受。
    晚上吃饭的时候冷暖也没回来，明嘉荣睡过一觉后好了很多，她做了几个江河爱吃的菜，三个人慢慢吃着，冷暖一不在家里的气氛就平常下来了。
    明嘉荣给江河盛了一碗汤，问他：“你那女朋友什么时候来啊？催你好几次也不上心，可不能亏了人家姑娘”
    江河：“。。。。。。等过年的时候吧”，他想把白鹿接过来一起过年，他不能让她除夕夜还是一个人。
    “也行，你别再应付你妈了，等她来好好谈谈，找个机会两家父母见一面就把婚事定了吧，我和你冷叔的意思是问问她家想要什么，咱家拿得起的都能满足她”
    汤匙停在嘴边，江河顿了顿，然后放下，说：“我们结婚不用家里拿什么，她也不是那种女孩，你们的钱就留着给冷暖吧”
    对于这一点，江河想得很清楚，毕竟他不姓冷，不该他要的，都不能要。
    今年过年比较早，学校一月四号考完期末试就放假了，五号那天白鹿在学校批了一整天的卷子，其实她也不用这么赶的，可她要把时间抢出来去做别的事情。
    晚上六点，白鹿批完最后一张后长出一口气，把卷子锁进档案柜就走了，她约了陆梓格吃晚饭，也要把一些事情交代给她。
    还是上次吃火锅的地方，二楼包间，白鹿看着陆梓格吃得热火朝天，而她，几乎没动筷子。
    陆梓格很快发现了白鹿的异样，嘴里咬着菜问她：“你要成仙哪！干嘛不吃？！”
    白鹿勉强笑笑，说：“还不太饿，你吃你的，不够再点”
    陆梓格白了她一眼，说：“我可没那么能吃，你快点，你看你的锅都滚开了，虾肉都老了吧？”
    哦，对啊，她都忘了，白鹿赶紧把电源关掉，沸腾的水滚了几下后就停了。
    “阿南，你有事。。。。。。对吗？”
    陆梓格看着白鹿的眼睛，心里更加笃定，她一定是有什么事了。
    白鹿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点上，虽然她已经戒了很久了，她慢慢吸了一口，说：“梓格，我要和江河分手”
    什么？！陆梓格惊了一下，她拧着眉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鹿弹弹烟灰，虽然戒了，但这一套动作依然很熟练。
    “江河是冷毅同母异父的哥哥，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白鹿顿了下，接着说：“我给了自己一段最后和他相处的时间，现在时间到了，我必须做个决断”
    陆梓格放下筷子，好半天都没缓过来，这算什么事？。。。。。。
    “明天是冷毅的祭日，江河他们一家都会去的，你帮我把我的行李搬走吧，先放靳姨那，我定了后天去大理的车票，今年过年，我就在云舒那了，等学校开学我再回来”
    “阿南，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吗？”
    陆梓格真的不想再一次看到白鹿经历这些，她已经很苦了，命运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白鹿摇摇头，说：“我爱江河，正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得为他以后着想，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他不一样，他有亲人，有事业，也该有婚姻和家庭”
    “梓格，我走这段时间你好好的，等我换了号码就联系你，每天都给你打一个电话，好不好”
    “阿南。。。。。。”
    白鹿笑笑，说：“我没事的，你放心，如果。。。江河找你问我的下落”
    “我不说，阿南，我不说”
    “嗯”，白鹿点点头，还是笑，可眼里已经有泪了。
    这些天她下班就回家，做好饭和江河一起吃，然后趁他不备就看几眼，她想多记住一点，再多一点。
    这个男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好看。
    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他吃饭的样子，喝水的样子，他看书，写字，穿衣，走步。。。。。。白鹿像是过电影般的回想，一遍遍确认，生怕漏掉什么。
    属于他们的最后一晚，白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她照例和他一起看了部电影，然后收拾屋子，给他洗衣服，擦鞋，还把衣柜整理了一遍。
    睡觉前白鹿枕着他的肩膀，听着他的心跳佯装睡着，和他呼吸同起同落，然后在恍惚中度过漫长的一夜。
    第二天，江河很早就起床了，他跟白鹿说家里有点事就走了。
    白鹿点头目送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的再也看不见。
    十点钟，陆梓格来了，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白鹿收拾东西，半个小时后，两个行李箱堆在门口，白鹿冲陆梓格勾勾手，说：“走吧”
    陆梓格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环视屋里一圈，每个角落都很干净，只是没有一样再属于白鹿了，她低声叹了口气，跟在白鹿后面换鞋出门。
    箱子挺沉的，衣服没多少，书多一些，白鹿把江河买给她的那件红色大衣留下了，还有他的□□，里面有多少钱她不知道，也一分没有动过。
    赶到靳姨家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孩子们都在午睡，白鹿放好行李去瑞瑞的房间看了他一会儿，小家伙睡的正香，临走前白鹿低头亲了他两下，很不舍得。
    离开靳姨家，白鹿跟陆梓格说：“去墓地吧，我看看冷毅，然后咱俩回明川”
    陆梓格晃晃手里的钥匙，说：“你真的要去看他？不怕碰到他家人”
    白鹿：“不会的，这个时间他们应该早就走了”
    陆梓格无奈，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什么，只能随着去了。
    郊区墓地，格外寒冷。
    白鹿让陆梓格在车里等着，她一个人进去了，穿过石头小道，白鹿望着一片片伫立的墓碑，心里隐隐翻腾，时隔几年，她终于有勇气来了。
    冷毅的墓碑前干干净净，连鲜花都没有，白鹿放下自己手里的一束菊花，清明的黄色，在这冬日里格外扎眼。
    她看着墓碑上冷毅的照片，努力平息着颤抖的身子，她还试图对他笑笑，可等她真的笑出来了，又觉得很难看。
    插着口袋的双手冰凉，她俯身摸了两下冷毅的照片，这张脸早就在她心里模糊了，以后也不会清晰起来，时间总是能淡去伤痛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临走前，白鹿终于开口说了话，她说：“冷毅，以后我就不来了，你在那面一个人，我在这面一个人，我们都好好的吧”
    “也许你不想听，可我还要说，谢谢你，谢谢你所有的，为我做过的事”
    。。。。。。
    白鹿转身离开，刚迈出两步人就定住了。
    不远的地方，站着四个人，江河，冷暖，还有他们的父母，白鹿想躲，可能躲到哪里，身后根本没有路了。
    明嘉荣快步走过来然后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抬手扇了过去，这一巴掌，简直比当年还要响。。。。。。
    另一只手抬起来的时候突然定在了半空中，江河挡在白鹿面前，眼神坚定地看着明嘉荣，没有一丝退却。
    白鹿看着江河高大宽阔的背脊，她忽然觉得，这一巴掌，也不疼。
    “江河你走开，当年你小弟就是为了救她死的。。。。。。”
    话没说完，江河顶了一句，“妈，白鹿现在是我的女人，我要娶的人就是她”
    明嘉荣冷着脸，“你再说一遍！”
    江河还是那句，“我要娶她”
    “你休想！她害了你小弟你不是早就知道，这种女人你敢要？！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害了你的”
    明嘉荣还想说什么可身形已经晃动，然后没有知觉地倒了下去。
    冷彦东和冷暖赶忙上前扶起她，明嘉荣脸色惨白，冷彦东背起她什么也不顾上问就赶紧往出跑，冷暖走之前扔给江河一句：“哥，我和爸先过去，你把白鹿送回家再来找我们”
    人散了，世界静了。
    白鹿一滴眼泪也没有，她看着江河，江河也看着她。
    “小白，我。。。。。。”
    白鹿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她说：“你快去看阿姨吧，我没事，梓格在外面等我，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快步离开，她想以江河的聪明应该听得出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只是这一别，会是多久？几天？一年？还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