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回到自己的座位,看着坐在自己曾经做过的轮椅上的皇后,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紫红对襟襦裙,称的她的皮肤更为白皙,轻点朱唇、挑高峨眉更短华贵端庄,便是失了龙嗣、残了双腿,亦丝毫未有气馁之意,人前总是表现得当,半点不失母仪天下之风,着实令人钦佩。
只听她道:“今日邀众姐妹前来,其实还是续商明年三月的大选事宜,不知道姐妹们可还有什么好建议。”
程曦道:“姐姐足智,一切都听姐姐的,姐姐定夺便好了。”
“我呀,还真是应了民进那句话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皇后苦笑道:“皇上年后突然连下三令,造船,筑城,修河道,国库本就不够丰盈,现下更是吃紧的很,而眼下这次大选亦是马虎不得,毕竟宫内嫔妃过少,且还没有有一个龙嗣,朝臣们对此亦是颇有微词,我这个后宫当家的不得不看重啊。”
“皇上不是说无需大肆操办么,叫那些朝臣将自家的闺女送进宫来给皇上皇后过过眼不就得了,我们每月的奉例减免的快吃不饱肚子,更是两月未做新衣了,她们来了,就照规矩遵守便是了呗。”
赵婕妤酸溜溜继续道:“不过话虽这般说,但总是皇上头一次大选,总不能随意糊弄过去,再说,皇上眼光挑剔,总要多些备选的让皇上挑合心了才好,免得程姐姐一人侍奉皇上太过操劳。”
程曦如何听不出她言语中的夹枪带棒,但确是笑了笑不以为意道:“赵妹妹说的极是,我也认为该认真操办才是呢,这会儿心里倒真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妹妹快说来听听。”皇后忙问道。
“皇上选嫔妃不在于多,而应在与精,妹妹斗胆设想,若是皇后派了得力的人先去将秀女看上一遍,仔细筛选,好的才允进京面圣,差的也不至于浪费人力物力,届时被选中的秀女们有个百人左右进宫,个顶个都是好的,也不怕皇上没得挑选了。”
“这怕是不行呢。”一旁的田美人也从旁接话道:“留谁与否,我们又怎能为皇上做了决定,再说秀女资质本就参差不齐,有的有美貌无家势,有的家世好却相貌平平,我们也不清楚在皇上心中哪样才是好的,皇上还说过此次大选后三年不再选,所以这一次还是马虎不得吧。”
“田妹妹说的也是。”程曦道:“既是如此,皇后便按照规制操办便是,国库紧张也只是暂时的,姐妹们就当与国家共进退的,那就我先表率吧,沐曦阁除了正常的衣食供给,奉例就免了吧,虽只是略尽绵力,也总算是略表心意了。”
皇后一笑:“妹妹总是最懂事的,既是如此,我便好生操办大选事宜,即便皇上日后埋怨,我也不能再这次大选上留下憾事。”
“一切听从皇后娘娘安排。”众人齐道。
大家又客套寒暄了一会儿子家常,才一一散去。
第九十三章 随行南巡
夜里皇上又是寝于沐曦阁,与皇上一番云雨过后,程曦娇羞的趴于皇上的胸前。
皇上抚着程曦的秀发,在她耳边呢喃着情话:“我的曦儿发如漆墨、肤如凝脂、腰如水蛇,每一丝、每一寸都是这么美,总是让朕这般情难自禁、爱不释手。”
程曦柔夷握拳佯装敲打他两下,更是羞得将脸在他胸口埋得更深:“你又取笑人家。”
皇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叹道:“我的曦儿真是不一样了,以往何曾见过你这般娇嗔可爱的模样。”
“以前我什么样子,我是一点也记不得了,我的变化很大是么。”程曦抬起头,趴望着问他:“那,皇上究竟是更喜欢哪一个我呢?”
他敛了笑容,认真的凝视她许久,直至程曦无措的再次埋首于他胸前道:“皇上不答便算了。”
皇上轻抚着她的香肩,幽幽道:“喜欢一个人,你一定能说出一些吸引你的长处,而这些长处恰好迎合了自己的喜好,比如相貌、性格、品格等等,但若是爱上一个人,你只会审视自身是否有短处,因为总是一心想要给她最好的,包括自己。”
皇上将她的手放于心口道:“从你不经意的走进我心里的那一刻起,你便已成为我世界里最重要的人,无论你怎样变化,都是我心底最珍爱的曦儿,而我唯一在意的,也只是你能否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曦儿当然是快乐的人啊!”程曦抬起身,对他甜美一笑,然后躺倒一边,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数到:“其一,曦儿嫁给了全天下最有权势的皇上,其二,皇上对曦儿爱护有加,乃至椒房专宠,其三,此刻的曦儿还听了皇上说了全世界最动听的情话,曦儿难道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么。”
皇上听言却叹了一声,道:“其实我一直想对以前做错的事情跟你道歉……”
“若是以前的不开心事,皇上便不要再说了罢,反正我也不记得,且也都回不去了。”程曦打断道:“皇上不是说现在的曦儿皇上也喜欢吗,那不如就忘掉过往,让新的曦儿陪着皇上走下去不好么?”
皇上凝望她片刻才道:“好!只要是曦儿心中所想,我便全都依你。”
“嗯。”程曦应了一声,便转身背对他沉默了。
“怎么了。”见她突然变化,皇上不禁疑惑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晚了,该睡了。”程曦背对他道:“皇上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皇上搬过她的身子:“明知你有话不说,我可睡不着。”
“皇上……”
“叫我煜辰。”与曦儿在一起,他尽量不称朕,可程曦却一直叫自己皇上。
“可你就是皇上啊。”程曦郁郁道:“你不止是我的夫君,还是后宫的夫君,皇上处处为我设想,而我却自私独占皇上,不断给皇上招来微词,是曦儿太不懂事了。”
程曦一无家室、二无半个子嗣,却在半年内从才人晋升为婉仪,且皇上日日寝于沐曦阁,连用膳都几乎也只与程曦一人同桌,皇宫内外尽是非议,只是皇上一直不提,程曦也只好充耳不闻、装聋作哑,如今说到这里才忍不住提及。
皇上笑道:“这些不是我的曦儿该烦心的事……”
“不,皇上处处为我考虑,我早亦该设身处地为皇上着想。”程曦打断道:“你是一国之君,一直寝于我这里总是不合规制,身为皇上总要雨露均沾,才能堵住悠悠众口,且要育有皇嗣,才能固国安本,曦儿都懂。”
程曦认真的看着皇上:“以前是曦儿太自私了,现在曦儿想明白了,曦儿的夫君理应做一个人人称道的好皇上。”
皇上敛了笑容,凝视着她认真道:“若天下与曦儿必选其一,吾宁选曦儿。”
“可你已是天下的皇上,我亦是皇上的妃子,事到如今一切皆由不得我们。” 程曦顿了一下叹道:“其实我已很是知足,因为我知道皇上心里有我,皇上的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我能理解,亦能接受,所以,去做一个好皇上该做的吧!”
皇上沉吟许久后道:“绕了这么一大圈,你是想说明年三月大选的事情么?是皇后派你来游说的么?”
程曦楞了一下,未料他一猜即中,便支吾道:“亦是我的真实想法啊,后宫嫔妃空缺,大选确是应当的。”
皇上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将视线转道帐顶:“我说过,只要是曦儿期望的,便全都依你,但在那之前,先允许我将你的上一个心愿完成再说吧。”
“皇上可说的是建城、造船与修运河之事?”
“曦儿的梦里既说是我登基后一年便成就的事,那我便让他成为现实。”皇上道:“预估下月底第一艘宝船制造完成,即将试航,曦儿可想与我一同去看看?”
程曦叹了口气道:“皇上又何须急于一时!”
朝政的事情,程曦虽处后宫,但前朝之事亦知之不少。
听闻皇上因急于完成这三事,强行招募数十万名全国各地的壮丁三地同时施工,因赶进度,不惜日夜劳作,苛行不亚于始皇建长城,时下可谓民生怨道,各地义士四起抗议,大有国乱之相。
“我说过,只要是曦儿心中所愿,我都会不计后果去极尽完成。”皇上道:“如今近百艘宝船即将陆续赶制试航,新城亦能在年底完建,而运河早在之前便已筑成大半,今年亦可全面竣工,曦儿的梦就快变为现实了,想到能与曦儿一同见证,我心甚慰。”
“皇上……”程曦眼角微湿:“皇上的心意曦儿已经明了,只是宝船建于南海,此去路途遥远,且不甚太平,我们还是不要去了罢!”
皇上一笑:“这一路上即可巡视运河的贯通,又可亲见华城的诞生,还可体验这世上最完备的宝船,不去岂非徒留憾事。” 皇上转头看她:“还是曦儿怕了?”
程曦摇了摇头:“相比于皇上的周全,别的不再重要了。”
皇上凝视她的面庞:“去吧,去完成心中所想,人生苦短,不要留下憾事。”
程曦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皇上打断:“此事已定,我全部都准备好了,就让我们一起去看新的风景。”皇上将她揽入怀中:“睡吧,我的曦儿,,在我怀里去做那些五彩斑斓的梦吧……”
程曦埋首于他的胸间,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只是长睫下却流下一行晶莹的泪痕……
第二日皇上便宣召三日后出京,惹得朝堂一片沸议,尽管朝臣极尽劝说阻拦,但执意的皇上丝毫不为所动,直至十月十日这天,程曦一行人终是踏上了出城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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