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跑上前一把抱住他,泪水瞬间沾湿他的胸口。
皇上抚着她的秀发:“为何要哭,我的曦儿从来不是胆小之辈。”
程曦努力平复了情绪,抬头问他:“情形怎么样了?”
皇上叹道:“大军已经进城,别无他法,眼下也只有一条路可行了。”
“是什么?”程曦忙问道。
皇上无奈的笑了笑:“投降!”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这两字确如一记大石瞬间砸在程曦胸口,令她几乎无法喘息。
“皇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程曦声音几近颤抖道。
程曦心里十分明白,如若皇上被俘,那么下场只有一个,先是逼迫让位,然后终生囚禁。
皇上点了点头:“但抵抗下去又有何意义,徒增伤亡罢了。”
“皇上可以试着突围!”程曦不死心劝说道:“或者可以撑下去,我们的精兵许能拖到援兵到来也说不定!”
皇上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宠溺的笑了笑:“已经迟了,我已经下令投降了。”
“什么!”程曦不可置信的推开他,而后打开房门聆听,果然不再有军队厮杀之声,程曦不禁滞住,难道就这么败了?
皇上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道:“虽然不愿你见到我如北败北的场面,但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实情,所以跟我出去吧,去见见旧人。”
于是程曦仿若一只木偶般被皇上牵了出去。
走出院落大门,只见外面数万将士手执火把,把黑夜照亮成了白昼。
程曦看到宫中随行侍卫退守院落四周,而远处极目街道全被对上铁骑将士占满,借着漫天火光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见尽头。
皇上领着程曦一直走向前,而对方前面的一辆马车也渐渐行驶靠近,直到再离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双方才纷纷停了下来。
皇上看着那紧闭的车帘道:“好久不见!七王兄!”
程曦转头诧异的看着皇上,皇上的七哥!七王爷!
程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七王不是去了他自己的封地了吗?怎会在这里?难道谋反的人竟然是他?
“看来皇上一早就猜到是我了。”容不得程曦怀疑,随着对方车内传来的熟悉声音,便可断定是七王无疑。
程曦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马车的前帘被渐渐拉开,里面赫然坐着的便是七王和七王妃!
“姐姐!”程曦简直从未如此凌乱,便是想尽天下人,程曦也未想到会他们会有不臣之心?
七王妃看着程曦笑了笑道:“妹妹,阔别已久,你可还好?”
程曦呆呆的看着她,眼前的她,依旧有着无人能够匹敌的天仙美貌,嘴角依旧是那曾经令自己感动过许久的温暖笑容,可在这一刻,这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车上的那两个人,一个曾说对皇位无欲,另一个曾说会永远爱护自己妹妹,可如今看来,他们不过是戴着假面说着虚言罢了。
虽然昨夜便已知姐姐的真面目,但此时亲眼所见,程曦的心不禁又开始泛疼。
车上的七王与七王妃并未有下车的打算,因为如今的局面已无需再行君臣之礼。
七王见程曦不予答话,便接道:“这里很是杂乱,皇上和程婉怡随我们到城外的军帐叙话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后面便又行来前来一辆马车。
程曦担忧的看了皇上一眼,而皇上却回视她一记让她安心的笑容,随即对她附耳道:“不用担心,他既是想要天下,那便担不得弑君的罪名,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看着程曦依旧不安的表情,皇上只好牵起了她的手,领着她上了马车……
城外并不远,转瞬便到了七王城外的大营帐篷,七王屏退了所有下人,室内只余他们四人。
“让皇上受惊了。”七王最先开口道:“阔别许久,不想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你们这是逼宫么?”程曦终忍不住怒道。
“诶,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
程晗走上前来,对着程曦笑道:“事实上,七王与我听说皇上造了诸多宝船准备试航,便想着一同过来见见,许能参考一二,日后也好在属地施用,多加发展渔业。本想在这里与你们汇合好给你一个惊喜,不料竟碰巧遇到乱民造反,我们哪有置之不管的道理,于是才出手相助,好在事端很快平息了。”
她说的冠冕堂皇,可程曦一时却无理反驳!
藩王一般无诏禁入,但当年七王与皇上兄弟情深,便对独对七王解除此禁,允他无需奏请便可随时回都探望,这才埋下今日祸根。
皇上笑了笑:“这番话,便留着给天下人听吧,这里没有外人,事已至此,开诚布公岂不是更痛快些。”
七王听言亦是笑道:“皇上果然是利落爽快,不过当今天下民贫国荡,看来皇上果非治国明君啊!”话挑开了,七王更加无顾忌了。
“正因如此,才造就出七王在民间的呼声很高不是么。”皇上依旧保持着淡漠疏离的笑容。
七王点了点头:“也不瞒皇上,看皇上治国疲累,本王却有帮助皇上分忧之心,不知皇上可否成全。”
“无耻!”程曦忍不住接道:“亏得我们还拿你们以兄弟姐妹相待,原是我们瞎了眼,高看了你们这对口腹蜜剑、恩将仇报的小人。”
“妹妹即说是,那便就是吧。”程晗再次走上前道:“不过,对于想要得要又难以得到的事物,总是需要费些心思的,不是么?再说,我们也不过是想拿回本应属于我们的东西,若非当时的九王趁七王打仗未归之际,使了手段谋得皇位,论长续、论军功,这皇位都本应是我们的!”
程曦刚欲与他辩解,却被皇上抢先道:“时至如今,还做这些无谓之争有何用处,既然你们喜欢这皇位,我让与你们便是。”
“皇上!”程曦未料他竟如此轻易说出此言。
煜辰对她温柔的笑了笑:“从现在起,我不再是是皇上了,你终于只能叫我名字了。”
看着他的笑容,程曦内心不禁五味陈杂,不觉间便红了眼眶,只好将头转向别处,没有勇气再与他相视。
皇上如今的结局程曦早已预料,因为这一切,都是程曦对他的报复!
先前恨他对自己的无情,更误以为他杀了自己腹中的胎儿,所以假借失忆与他亲近,而后一步步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百般宠溺。
所为修堤、造船、建新城,根本不是什么所谓奇梦,不过是又把于先帝吹嘘的事情再说一次罢了。虽本是福泽后人的善策,但若加上一年时限,便会引起国之动荡,毕竟这个国家近年才刚经历过天灾和战乱,民贫国弱,且皇上登记不久,人心不齐、根基不稳,几个项目同时速成必会激起民愤,这样便会有无数侠士义起反抗,而程曦目的便是如此,她想让皇上丢掉他最重视的江山,让他一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可是程曦现在后悔了,这一年来皇上对自己的好,程曦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自己从不肯承认,但实际上自己依旧深爱着他,如今自己的计谋成功了,可此刻的自己,却没有半点开心。
这个结局,程曦真的不想要了,可是目前要如何终止,程曦不知道……
第九十八章 姐妹真面
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情,此时便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有愤怒的,也有平静的。
而煜辰便是平静的这类人,只听他继续道:“皇位关乎天下社稷,本应便该能者居之,我非适者,理当让贤。”言罢便从怀里拿出玉玺放于桌上。
他本穿着斗篷,并未有人发觉他怀中玉玺,此刻一拿出来,七王夫妇顿时亮了眼睛。
可程曦看他此举,眼泪终是留了下来。
煜辰登基两年来,勤勉朝政,兢兢业业未有一日懈怠,每日睡眠只有两三个时辰,处理朝事更是敏锐中正,若非因为自己,谁人能说他非明君?
七万上前打开玉玺包锦,看着和氏璧的传国玉玺,泛着幽幽神秘的光芒,那‘受于天命,既寿永昌’八字不禁令他澎湃万分,饶是他非等闲之辈,也难以压制眼底的激动欣喜。
倒是七王妃相较镇定的走到桌后,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带锁盒子打开后,拿出一道明黄卷博,在桌上平铺开来,言道:“皇上既有此心,那便在这上面签字吧。”
那卷博的内容程曦一想便知,定时为他们的逼宫所作的冠冕解释,待公布天下后,便只认是皇上自己退位,而他们要的便就是顺理成章,只是程曦未料想他们竟提早将备好,看来早已谋划以久、成竹在胸。
看着煜辰未加思索便走了过去,只略略的看了几眼,便提笔疾书,而后未作停留的从七王手手里接过玉玺盖下印章。
这一切流程不过短短片刻,可程曦的心脏在这期间却仿如被碾压万遍,痛的近乎窒息,程曦不禁在想,自己是否一开始便错了……
而煜辰却依旧平和的微笑着,把玉玺放在七王煜泽跟前道:“祝贺你得偿所愿。”
七王看着玉玺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成全。”而后抬头看他,顿了顿道:“我有一事不明,你如何在我未露面之前,便知车内是我?”
煜辰依旧淡笑道:“如今天下百姓积怨义起,可总有几方势力始终称雄,却互不侵扰,只不断笼络吞并它方起义人士,且训兵有素,阵法有规,最重要的便是这几方雄起的势力中,都有你以往的旧部手下身居要职,所以不难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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