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哪里

    四十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脚是踩在热带雨林的潮湿泥土上。红土地，被厚厚的绿色植被完全覆盖，充足的阳光被高大的望天树遮蔽。
    这里，是拥有亚洲最高树木的热带雨林原始森林。此刻，我就依靠在这高大的树木下，前面不远，就是传说有鬼的芭蕉林。
    这芭蕉林里的芭蕉树，可比那个夫妻树高大多了，四围是无法看穿的热带雨林各类原始植物，至少，我知道要躲开漆树和麻人草。靠！草比内地的树还高！
    南腊河的第一位客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半路要求司机师傅在林子口停车，那司机坚决不答应：“这可不行！你必须到规定的景点下车，景点有路，这里是没有路的，原始森林，我们当地人也不敢走，帅哥你放弃冒险吧？”。
    果然景点也不过是有路而已，我还是选择了单独穿越被称作恐怖之林的热带雨林。没有下雨，却有神奇的细雨声，好温柔！才两公里一会儿就走完，一点儿都不刺激。
    终于到了传说有鬼的芭蕉林，淙淙溪水那么清澈，但湿滑的苔藓让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况且我还背着大小两部相机，总得洗洗手，感受一下热带雨林里从未被污染过的山泉吧。
    “叔叔，您快点儿上来！不能下去的，你超出监控范围了！”，我点点头，谢谢这傣家孩子的好意，但总得洗完手再说。
    孩子走了，我待在溪水旁，潮湿的空气使我感到自己到了儿时想象中的越南原始森林，这可比越南的森林美多了！我也不想听到那并不好听的独弦琴，一想起那种声音，就想到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巫婆在竹楼里念咒，倒是不害怕，只是觉得恶心，因为她腿上绑着的铃铛上趴着一只让我毛发竖起的老鼠。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不敢上空中走廊是恐高呢，原来是在这里寻找美女呀？帅哥，你看我美吗？你今天可是把南腊河震到了！你怎么那么帅！哈哈哈哈！”。
    “我看到你了吗你就自夸是美女？难道你比那些迎接我的傣家小姑娘还美吗？自吹的往往是因为自卑。”。
    她声音倒是挺好听的，就是有几分妖气。妈呀，她好像说的是傣语！我一句也不会，怎么能听懂？
    她对我到：“萨瓦萨哩！”，
    我回答：“蓝廋。”，她不再作声。
    芭蕉林越走越深，渐渐地黑暗起来，我知道自己停不住自己的脚步，我想继续拍照，但光线太暗了。
    还好，奇迹般地遇见位伢：“伢，萨瓦萨哩！你一个人在这里走不怕吗？”，
    伢很客气，双手合掌：“靓仔，伢听得懂你说话，伢老了，什么也不怕，你不是也不怕吗。”，她笑了，虽然有点儿像老年时的外婆，但依旧能从轮廓上看出她年轻时是位绝世美女。
    “伢，你能带我到你们寨子里去看看吗？”，
    “靓仔，我的乖宝宝，你昨天下午不是去看过了吗？我们的寨庙漂亮吗？”，我感到奇怪，她怎么知道？
    “伢，我是大中午去的，大家都嫌热，在休息，就我一个人在寨子里瞎转悠，寺里的和尚也懒的出来，我想在小水井里打水喝，可男人打水是要被耻笑的？”，
    伢依旧是笑容可掬：“你连阴森的橡胶林都敢进，谁又会出来和你一起晒太阳？我们这里虽然热，但人们还是怕热的，吃了菠萝蜜也不会觉得嘴巴甜，你可真是个诚实的靓仔！”，看来她知道我在版纳所做的一切，那就不要隐瞒了。
    “伢，你有一百多岁了吧？你的脸像皱巴巴的芒果。”，
    伢没有生气，温柔地笑着：“你很好，没有把我说成巫婆，其实我年轻时就是巫婆，给人驱鬼医病的巫婆。”，
    “不，你其实是摩雅傣，巫婆只是人们的称呼，就像我不相信这芭蕉林里有鬼一样，我不信鬼！”，伢突然露出一对很长的牙齿。
    “伢，我不怕！你是在学大象吗？我这次来版纳，大象们都被人们弄到景点去演出了，好讨厌！”，伢恢复了常态。
    “乖乖仔，你是我见过的最胆大的孩子！你就不怕摔倒了被石头弄破了腿？”，
    “我不怕，我有创可贴！我觉得胆小的人都是自己吓唬自己，我心里没有鬼，所以不怕鬼！”，伢重复着我的话：“心里没有鬼，所以不怕鬼。”。
    没法望到边的原始热带雨林，湿滑是它的主要特点，但更多的还是树，古老的树木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或动作，一根鸡血藤缠住了我的脚。
    我有点儿怒了：“我招你惹你了？人们为了你的药用价值疯狂地砍伐你，这又与我何干？看你满身的苔藓，扭动着奇怪的枝条，我看着就不舒服，你干嘛要欺负我？”，我想找伢评理，但伢不见了。
    “小东西！你闯到了我佤寨里还这么厉害？！你不知道我们被传说为食人族吗？”，鸡血藤已经松开我，我走了大约五公里，应该是来到了佤寨。
    “都说你们佤寨好客热情，不跳甩发舞也就罢了，怎么拿什么食人族吓唬我？难道我不会反抗吗？”，他表情很尴尬：“你怎么反抗？”，
    “你要是敢吃我，我就先吃了你！我是土家族后代，我的祖先也是狩猎的，我的牙齿生来就是吃肉的，我的肚子生来就是喝酒的！”，他听了我的话，果然被吓到，于是召集族人来跳甩发舞迎接我。
    他们太吵了！我想找到伢，至少和伢一起喝杯茶，可伢再也没出现，我知道我彻底到了佤寨。
    “帅哥，你在我们这里可不算帅哦？！你皮肤那么白，脸上连皱纹都没有，清秀的像傣家女孩子，当心我们头人错把你当做女孩子收了当女娃子哦，哈哈哈哈哈！”，她们可真粗野，比傣家女孩差多了，不过，她们的五官和乌黑的长发的确无人可比！
    一阵强烈的木鼓声，我知道佤寨有了什么动静，芭蕉林都在颤抖，他们是要打冤家，还是有了寨子之间的纷争？我是土家仔，从来都不怕什么，在芭蕉树上揪下一串芭蕉剥开猛吃，准备参加战斗！
    “讨厌！你这内地来的土家仔！你弄疼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被风吹到一片无法看到尽头的芭蕉林里……
    （2017.7.3.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