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凛冽必定会萧瑟,北风呼啸必定会寒冷,怎奈这西北风夹枪带棒迎面扑来,道是怎么回事?昏天黑地不见星月也就罢了,山那边,一阵凄厉的乌鸦狂鸣又是为了什么?它们真的如世人所说,是不吉利的鸟儿?
我若说世人,那么我如今又在哪里?我摸自己的脉搏是跳动的,只是心律不齐有些急促;我再摸自己的颈动脉,血液膨胀着的是体温,只是有点偏低;我张开双臂,做着有氧扩胸,鼻腔中有着紧促的呼吸······
那么,我到底在哪里?人生,如此多的疑虑,以至于让我们忘了生死有别,可活人又有谁尝过死滋味?
好了,我真的很累了,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又越过秋来到了冬,实在是不想再做任何的思考了,有时候,人会在孤独的思考中脱节于这个世界,那仿佛就是死的滋味吧。
“你可不该到我这里来”,我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外婆未去世时的轮廓。
我定定神:“外婆,是你吗?我外婆活着的时候没有这么胖,神情也没有这么暗淡,大概天下年过八旬的老太太都一个模样吧?”。
她不肯露出容颜,即使展现出五官我也不能确定她就是我的外婆,外婆去世的太久了,岁月几乎抹去了我对她容颜的记忆。
“我可不是你外婆,你们南方人那么称呼老太太,我们这里称作姥姥,但你如果觉得我像你的外婆,那就随便你称呼,反正我有点喜欢你。”,乌鸦们不叫了,隐约有一片模糊的黯淡之光,可这光只是一种感觉,除了我自己的体温以外,这里没有丝毫温度的迹象。
我再定定神:“我是不喜欢姥姥这个称呼的,从小就觉得土气,也是我们家族原因,我们把祖母称作阿婆,把外祖母称作外婆。为了将就你,我就叫你姥姥吧,其实都无所谓。”。
“小小子,你是来找鬼的吧?可你从来就不相信有鬼你找什么呢?你这种孩子从小就胆大包天,因为你的淘气没少挨你爹的打,现在你爹归了天,你又开始淘气了?”,看来,她知道我的一切,我一开始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我不甘示弱:“鬼姥姥,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由人变成鬼的吗?这样才公平。”。
感觉到她有些不高兴了:“你一个孩子家,不该知道的最好别打听?你眉清目秀的不像个不懂礼数的孩子。”。
我也有些心中不爽:“那你凭什么该知道我的一切?你活着时是一位老人,死了不过是一只年长的鬼而已,我若不思考、不回忆、不打开心窍,你什么也不会知道,我的心在我自己胸膛里,我乐意敞开就敞开,我乐意关闭就关闭。你并没有那么大的神通,因为你不是神。”,她被我将军了,就像是吞咽时被锁住了喉咙。
“好吧,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你不问我就不答。”,这可是比较高超的定力。
“我想什么,问什么,你不想回答什么我就想知道什么。”。
“你可真是个顽皮的孩子,难怪别人都说你聪明!”。
我有点儿不高兴:“是你有意刁难我,和我聪不聪明没关系,我最不喜欢别人说我聪明,听上去像是夸我,实际有贬低的意思,我心里可没有任何诡诈。再说,你这里不会有人,怎么能听别人说?除了我没有别人,我就是别人,我是不会对你说我自己聪明的,我只是个普通人。”。
人世间的自夸,要么是轻浮的炫耀,要么是自卑的伪装,要么是欺骗的烟雾,要么是无知的卖弄······人,其实没有什么可自夸的。
突然,前面出现一堵墙,这是我四十多年前见过的熟悉的那堵墙。一盏微弱的油灯闪现在土墙的凹陷处,我仿佛闻到了煤油的味道,听到了祖母的咳嗽声。
油灯下有一架原始的木头纺车,上面缠着刚刚纺出的雪白的棉线,那是奶奶纺出的棉线!她随爷爷从南方来到北方唯一学会的家务就是纺线,大户人家的小姐是讲究足不出户的,但总得会点儿女红之类,都嫌奶奶做的饭难吃,她也没必要做,家里儿孙满堂,光孙子媳妇就十几个,于是,她和孙媳妇学会了纺线,这是我四岁时第一见奶奶她亲口告诉我的······
仿佛是奶奶又在纺线,但动作完全不对,双手极不协调,连起码的捻线都不会,我呵斥到:“不许装我奶奶!我知道你是鬼姥姥!”,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嘿嘿,小小子,你的记性还真好!那你还怪你伯父占了你家的田产和房产吗?他可真狠啊!最小的弟弟少年外出求学,万一失落了回到老家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父亲真的是太可怜了!”。
这事是不用她来提醒我的,奶奶在我四岁时告诉了我一切,伯父是占了父亲的房屋和田产,但他至少把奶奶养老送终了,我不会上当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我们关系了,我伯父去世多年,他那时也是因为家族日渐衰落,不得已才那么做的,我从小生长在城里不需要乡下的房产和田产,我们也不会种地。他们弟兄弟妹九个现在都不在人世了,留下的都只是一方矮矮的坟冢。”。
一阵狂风吹来,把那架纺车抬到半空,我被风沙迷住了眼,等我睁开眼,乌鸦似浮云般在夜空铺成一片,抖落着翅膀上的羽毛,我低头看,是一片片枯叶落在脚前。
我仿佛看见了天空中有自己儿时的影子,他在不断变化:从幼年到童年,从少年到青年,又从壮年到了老年······不,是父亲!最后那枯瘦、残弱的身躯、无奈的叹息是我所不曾有过的,也是我在他最后的日子所熟悉的,他渐渐升腾上去,最后消失在云端。我,现在还没有老去。
恍惚中我来到了几棵松树下,看见一老妪在捡柴火,她苍老的身躯多么像我的外婆!手里牵的那男孩不就是小时候的我吗?我随手捡起几把干枯的松枝:“外婆,你怎么还捡柴火?我们现在都用的是天然气,这些柴火没处放,搁在厨房会很危险的!”。
她无奈地摇摇头:“不行啊,如果停电停气了,不还得靠它们来生火点炉子吗?”看来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知道的要多一些。
“外婆,你现在不去庙里烧香磕头了吗?记得我小时候你给我讲过许多你去庙里的事,我当时觉得很好笑,只对你被庙会选为桃花仙子感兴趣,你年轻时真的那么漂亮吗?他们都说四川出美女。”。
她更加无奈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些?我很后悔给你姐姐灌输了烧香磕头的事,看她后来多爱咒诅别人?连自己的亲妹妹和唯一的亲弟弟都咒诅,结果都应到她自己身上了,她从来就不盼着别人好,总爱幸灾乐祸,这都是我的错!”。
我觉得外婆的自责毫无道理,她活着时从来都是帮助别人的,虽说很迷信,但从不咒诅人,我宽慰她:“外婆,她那不是咒诅,是嫉妒,从小不在我父母跟前长,缺少亲情,回到家里自然觉得心里不平衡,其实她不知道,我们和父母一起吃的苦不比任何人少,父母只是咬着牙忍着不说罢了,尤其是我爸爸,他为了两边的老人,把整个青春年华都搭进去了。”。
“看来你外婆家过去没少占你家的光?你爸爸可真是傻,自己的高收入本可以很好的养活你们姊妹几个,但为了两边的老人弄得欠债大半辈子,要是他不平反,你家更无出头之日!你的姐姐们抱怨你爸爸,他活该!”。
“你住口!不许你在这里挑拨我们家庭关系!”。
她很张狂:“你孩子都结婚成家了,你爸爸妈妈也死了,你还有家吗?你现在是个孤儿!”,她在往我痛处戳,我需要沉默。
我的沉默,或者是沉睡,或者是死去,可知觉告诉我我还活着,只是在迷失中寻找着未知。
若把人世间曾经的得失当做人生去寻索,那未免太狭隘了,不论我们经历了多少生死与共,该离去的早晚会离去,正如我们自己也必将以未知的形态离开这个世界。
那句话真的是最朴素的真理:你没有带什么到世上来,也带不走什么。
可人们活着的时候就是不愿意去思考:你不曾拥有什么,也拥有不了什么。欲望使人疯狂,贪婪使人残暴,嫉妒使人迷失本性,无谓的攀比使人莫名地去仇视别人甚至戕害自己的骨肉同胞······
我看淡这一切不等于放弃自己,我只想过好自己的余生,因为我从未去索取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一阵阴风吹来,空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芳香剂的味道:“帅哥,那是因为你生的好长得漂亮!人聪明,又有本事,所以她们嫉妒你甚至因此迫害你,你该反击才对?要么我帮你和她们斗,斗赢了,你和我好就行?”。我感到一阵恶心。
这分明又是挑拨:“你以为我会上当吗?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冲动,也用不着谁来挑拨离间,不存在的关系用不着谁挑拨,远离纷争我自会解脱,断绝来往我不必再做无谓的纷争,你去吧,无论你动机如何都去吧,人和鬼是不可能思维相通的。”,一时间它魂飞魄散哀嚎凄惨,那化学的香味瞬间成为浊臭不堪。
“小小子,看来你是冥顽不化,难道就不怕死吗?”。
“鬼姥姥,你不必用死来吓唬我,我连你都不怕。死只是一种过程,就像死后的延续只有死人知道,我不会随意地死去,也不会因为怕死就不再活着。这个你恐怕搞不懂,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直到我死的时候我自然知晓,可那时我们必定不会再有碰撞。”。
我感到自己在慢慢腾空,有许多的异类在恐吓我:
一个蓬头垢面的骷髅捧着一盆发黑的血在吞噬着,它不时地发出狞笑声:“嘿嘿,你来尝尝?”,我用力将它手中的盆子踢翻,一阵青烟伴随着它凄惨的叫声消失在黑暗中。
一颗满是哀伤的心脏在左右抖动:“我真难受,我真难受!谁也不许比我强!你就不能按照我的意思做吗?或者和我一样也行?”,它可真可怜!
“不可以,人都是有区别的,否则这世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就够了,人的繁衍不是在攀比中,而是在自然循环中,你总是把相互的攀比当做活着的目的,为此而死并且死不甘心,其实,你这颗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你不该再有任何的攀比之心了,嫉妒是不治之症,因为你已经没有心了。”,它瞬间像一颗枯萎的果子凋零、坠落,化为乌有。
一双手的白骨在我眼前抖动着:“我要,我要!我要很多的钱,有了钱我就可以人前显贵了,我要留给我的儿子、孙子,我要钱!······”,那发霉的枯骨手指间纷纷散落着许多纸币,我知道那是所谓冥币,我无力嘲讽这可怜的财迷鬼。
它在央求我:“帮帮我?把这些点着,它们就都是我的了,否则我无法用!”。
是人是鬼,一旦贪财都这么可怜!我掏出了打火机,点着了那些可笑的冥币,结果连它也一起燃烧起来,一阵阴暗的磷火腾起,它惨叫着消失在夜空中。
我不知道这种无聊的纠缠还有多久,已经没有任何耐心忍受下去了:“鬼姥姥,你快把你的这些把戏收了吧,我实在太累了!这些我都不会感兴趣,你还是罢休吧?!我认输可以吗?”。
“不,是我输了!你回到你来的地方吧?这里不属于你,你去过你平稳安静的生活吧!”。
“鬼姥姥,你折腾了我一整夜,你得告诉我,鬼到底在哪里?”。
大地似乎在震动,夜空中电闪雷鸣,脚下是血腥的泥流,到处都是显露的狰狰白骨,空气中扩散着压抑而浓郁的腥臭,使人看上去就不愿意迈步其间,我仿佛感到了世界的末日一般,这污秽的流动中掺杂着人类的仇恨、贪婪、嫉妒、虚荣、欺骗、自私、诡诈、伤害、诽谤、疾病、挣扎甚至死亡,我真的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无奈······
我在向上升腾,隐约听见脚下有声音呻吟到:“鬼在我这里······”,我依旧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心怀鬼胎的只是人的一种精神状态罢了,该结束的就让他结束吧。
(2017.12.27.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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