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另一面

第4章


他语气特硬,个性鲜明,不同于一般人,我就多了几个心眼。几天后我又拨通了白董的电话,三声铃响后,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知怎的,一听到这声音我以为是我父亲,我好像铁砂被磁石吸住一样屏住气息。 
  “你好……” 
  我沉吟着,不知怎么回答,我差点喊出“爸”来。我心跳有点加快。 
  “谁?请说话。” 
  “白董,我是韩慧,你记得我吗?”我发现我的声音特别娇羞柔和,还带点妩媚。 
  “记得。刚才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我……白董,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刚才听到您说‘你好’,还以为是我爸……” 
  “你大概想念你爸了,不过也是,我女儿很可能比你还大。” 
  “真的?你有这么大的女儿?” 
  “你以为我多大?我做你父亲恐怕你还嫌大吧。” 
  “你知道我多大?” 
  “顶多二十出头。” 
  “真的。你能看见我?” 
  “哈哈,这不是视频电话,听你声音就知道。” 
  “我声音怎么了?” 
  “特甜,特纯,有特色。” 
  “嗯唔……” 
  “真的。” 
  “那我以后给你打电话不用自报家门了?” 
  “那是,我听得出来。不过,也没小姑娘给我打电话。” 
  “不可能嘛。” 
  “真的。” 
  我发现他很喜欢用“真的”这个词。 
  “那我以后多给你打电话你烦不烦我?” 
  “我想不会吧。” 
  “要是你不在办公室,我能打你手机吗?” 
  “嗯……”他迟疑了一会儿说,“可以呀,不过下班时间最好不要打。” 
  “我知道。” 
  他告诉我他的手机号,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尾数是336688,又生又顺又发,好记极了。我也征得他同意,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他,他也一下子记住了。适可而止,可以结束了。 
  “再见。” 
  “再见。” 
  意外收获,我十分振奋。我在自己的座位上手舞足蹈起来。他喜欢听我的声音,我又有了他的手机号,今后我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我倒不是想他能为我拉多少客户,我是想今后我会有一个父亲般的人可以倾诉。父亲抛弃了母亲,自己到深圳打工已经有五六年了,据说他在外面已经另有女人。父亲还供养着母亲、我和弟弟,还疼爱着儿女,但他就是和母亲没有感情。父亲的出走也把父爱带走了,而他最爱我,父母的不和我损失最大。我常常在电话里对父亲哭,父亲说他无奈,他对不起我和弟弟,没讲几句他就狠心地把电话挂了。我了解他、理解他、原谅他,而弟弟误解他、斥责他、怨恨他。随着我和弟弟先后毕业工作,我们之间联系越来越少了,但我对父爱的渴望却与日俱增。爸爸,我爱你,你在哪里?我正想给爸爸拨个电话,大姐向我走了过来。 
  “小韩,看你那高兴劲,有没有进展?” 
  “嗯,好像有点。” 
  “盯紧他,老男人说好缠也好缠,说不好缠也不好缠。”大姐压低声音说,“晚上我请客,楼下火锅城。” 
  “怎么,又拿提成了?” 
  “嘘——”大姐朝马兴努努嘴,意思是不让他知道。据说她最近和马兴关系不好,可能马兴又泡上谁了。“就我们姐五个。”她说。 
  “知道了。” 
  九点钟,我们姐妹五个酒足饭饱,满嘴香辣地回到宿舍,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来电显示,石破天惊似的一蹭就往阳台上跑。我接通手机,兴奋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说:“您好,您好,您好,我是,我是,我是……” 
  是白董的电话。 
  “小韩,我给你抓了一个‘壮丁’。” 
  “‘壮丁’,什么‘壮丁’?” 
  “‘壮丁’你不知道呀, 
  国民党蒋介石军队抓老百姓去当兵,就叫抓‘壮丁’。” 
  我莫名其妙,还是不明白。 
  “晚上我在外面吃饭,有一个同志说想去俄罗斯看看,他也是共产党员,我把你的电话给他了,是我们集团一位领导,他明天会跟你联系。” 
  “真的,白董?” 
  “真的,我不会骗你。” 
  “不是的,我太高兴了,太意外了,你给了我一个惊喜,白董,太感谢你了!” 
  “哎哟,抓一个‘壮丁’就这么感谢我,那以后多抓几个,你会更高兴!” 
  “嗯,越多越好,越多越好。” 
  “你看,人心不足蛇吞象,哈哈,我要回家了,晚安!” 
  “晚安……” 
  我依恋地看着手机,看着那闪亮的蓝色小窗口,仿佛那是时光隧道,吸引我跨越时空,飞翔到遥远南方那个像我父亲的男人身旁。我慢慢地抬起头,目光投向夜空,美丽的北京夏夜,月明星稀,北京城内万家灯火,霓虹璀璨。我从没见过北京的夜景有这么漂亮。我感到无限温馨,一个我从未谋面过的领导,几次电话,一两声撒娇,居然就给了我工作上的支持,我太幸运了,我太幸运了! 
  我旋转着舞步回到室内,把浑身浸透的喜悦压制封存起来。这是我的幸福,我的秘密,我决不和姐妹们分享。 
  白董没有食言,第一个“壮丁”成行后,他又陆续给我抓了二十多个“壮丁”,都是他所在集团及下属单位的干部,有一次居然是一个十人组成的团队。短短几个月,我的业绩骤然上升,超过了大姐,位居俄罗斯部榜首,在全中心也算数一数二。领导高兴了,不断表扬我;同事们嫉妒了,不断攻击我;姐妹们羡慕了,不断“宰”我,要我杀猪出谷,我也乐得拿提成招待她们。大姐开玩笑说要跟我分成,我说大姐是你有目无珠,没有我死马当活马医,能有今天的结果吗?大姐说算我运气好,她现在只能望人兴叹。她希望以后白董来北京,请姐妹们一餐,让大家见识见识这位肝胆的老男人是什么样子。要说想见白董,我是第一个。真的,我常常想起白董,惦念白董,尤其是他给我一次一次抓“壮丁”以后,我更想念他。我和他素昧平生,只在电话里联系,他为什么这样热心帮助我?难道就凭我的特甜、特纯、有特色的声音就能感召他?不,不可能。我想解开这个谜。 
  “各位旅客,天津车站到了,天津车站到了……” 
  我如梦初醒,原来天津站到了。     
  第二章 情仇   
  第二章 情仇(1)   
  A 
  那封化名的告状信投递后白佐后悔了,那晚把初雪凌辱后他更后悔了,那天对省监察委的同志发难后他更加后悔了。半个月来他整天恍恍惚惚,紧张恐惧,像当了告密者,当了叛徒,当了逆臣,像一只犹斗的困兽惶惶不可终日。懊悔像刀子般割着他的心,随时准备吞噬他的心肌;痛苦像饿狼围攻着他,随时准备把他撕成人丝肉片。半个月来他什么会也不开,什么电话也不接,他对办公室卞主任说他在赶写一部书,不许任何人打扰,除非厅里、省里领导召见。卞主任就把一切都挡驾了。 
  唯一能倾诉的人现在只剩下他刚认识一年的小女人韩慧了,但能对她倾诉吗?不,不能。他曾对韩慧说过他此生此世除了妻子外只有她这个小女人,唯一的婚外女人。还能对她说他无耻地状告了凌辱了曾经相处三年的至爱情人?简直是笑话,白日梦魇!下午他刚拨通韩慧的手机,想暗示地对她说些什么,刚出口说“贝,我可能要出一趟远差……”时韩慧就挂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以往每次通话只有他要求挂机,没有她主动挂机的,她总是想没完没了地和他聊天,煲电话粥。难道她已知道了他的龌龊行动就第一个鄙视他、唾弃他?不,不可能! 
  门“咚咚咚咚”捶了四下,这是他与办公室卞主任约定的暗号,不用手指叩,而是用拳捶,他就开门。 
  卞主任站在门口,轻声地说:“白董,厅监察室通知,叫你现在到厅里听一份文件传达。” 
  “听文件,现在就去?” 
  “是。”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快六点了。 
  “通知司机。” 
  他收拾公文包,插好电话,带上手机,手机还处在关机状态。 
  他开门出来,集团副总李贤仁正站在门口,一贯阴阳怪气的脸今天显得特别开朗,那神情似乎懂得什么又装作不懂,傻呵呵地愣笑着。他没理李贤仁,侧身而过;李贤仁也没跟他打招呼,目送他走向电梯口,促狭地笑着。 
  “卞主任!”李贤仁喊。 
  “呃。” 
  “你知道白董去开什么会吗?” 
  “不知道。” 
  “等着瞧,有好戏。”李贤仁诡秘一笑走进他的办公室。 
  不一会儿,卞主任神色慌张地走进李贤仁的办公室说:“李副,厅里来电话,今晚八点,集团副处以上干部集中,老厅长要来宣布一件事,所有该到会的一个也不许请假。” 
  “我早知道了,你马上通知。” 
  “什么事这么急?” 
  “哼,到时你就知道了。老卞,你一贯对我不服气,这回你就看我的啦!” 
  “看你?” 
  “就是听我。” 
  “听你?我哪天没听?” 
  “你是明听暗不听。实话告诉你,下面要由我主持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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