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另一面

第44章


 
  白佐承受着疾风暴雨般的狂吻,他紧紧地抱住近乎发疯的秦月,任凭她癫狂摇拽。秦月在寻找白佐的嘴,想用舌头顶开它。白佐始终不张开,他知道不能张嘴,一旦张嘴,触到她的润舌,他将无法控制自己。他咬着牙,咬肌坚强地收缩,心里默念:遇着美色,爱而不淫,遇着美色,爱而不淫…… 
  “你不爱我?”秦月噙着眼泪问。 
  白佐摇头,这可以理解为否定,也可以理解为肯定。 
  秦月把脸埋进白佐的胸脯,像温顺的女儿投入父亲的怀抱。 
  “那我做你女儿。” 
  白佐搂住秦月,表示他的认可,于是秦月放松地伏在白佐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真好,这样真好……”秦月喃喃地说。 
  白佐知道秦月累了,生活累了,情怀累了,她需要安抚和劝慰。 
  小木屋外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秦月像兔子般机灵地抬起头耸耳倾听。 
  “做贼心虚……”白佐潜声轻轻地说。 
  秦月破涕为笑,娇憨地用双手捧住白佐的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我爱你……老爸!” 
  W 
  粉红的梅花开后,粉红的桃花也开了;粉红的桃花开后,粉红的茶花又开了。春天来了,万物生机欣然地呈现在无边的绿色中,无边的绿色中又绽开了缤纷灿烂的花朵,使万物生机勃勃,春光流泻,触手可摸。小学校里的孩子们整天像小鸟儿一样围着白老师转,询问着什么时候去春游。 
  秦月走了,她把小峡暂留下,寄在白佐家里,由叶淑珍负责照料。学校合并还没有摆上乡政府的议事日程,学校的工作暂由白佐和陈凤负责。上课白佐还好应付,他可以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咋呼着镇住孩子们,下课面对孩子们的围追堵截他毫无办法。谁也不怕这位爷爷老师,他返老还童,天真得比孩子们还天真,幼稚得比孩子们还幼稚。他伏案搞了好几个春游方案,一个个都被孩子们否定了;孩子们知道他在江城做过大官,今年春游一定要到江城玩。全校学生中,只有一人去过江城,那就是小峡;但小峡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江城了,他嚷着也要去,因为他很想念他父亲。母亲在时他不敢说,这个孩子太乖了,父母的纠葛在他心里过早地留下阴影。父亲虽然和母亲常吵架,但对儿子却是专宠有加。父亲经常给他买吃的、买穿的、买玩的,有时还带他出席各种宴会和活动,他十分向往江城的多彩生活。 
  白佐只得做了一个去江城春游的方案,征询陈凤的意见,陈凤举双手赞成。她是本地人,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江城了。白佐慨叹道,这回真的别无选择了。孩子们一听,像一群起飞的麻雀,“呼”地从办公室冲出去,欢笑声响彻云霄。 
  白佐午饭时和叶淑珍商量,叶淑珍觉得好笑: 
  “你过去组织过多少活动管过多少个项目,这次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 
  “对象不同呗。搞哪一次活动、上哪一个项目也没这次动的脑筋多。” 
  “老了吧!” 
  “不到六十老什么?我心态比实际年龄起码年轻十岁。” 
  “我看还不止。”叶淑珍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难怪那么风流。” 
  “嘻嘻……”他知道妻子是冲什么说的,他觍着脸笑,一点也不生气。妻子也知道现在可以和他开玩笑了,因为所有的障碍都排除了,他精神上没有一点负担了。 
  “主要是安全问题,叫黄汉派个车接送,安全就没有问题了。”叶淑珍说。 
  “对,对,对。”他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公家派个车既省钱又安全。” 
  白佐拨了黄汉的手机,马上就接通了。黄汉先发话:“老板你好。” 
  “什么老板,别来这一套,现在你才是老板。喂,有一件事想求你帮助。” 
  “说吧!” 
  “村里小学春游想到江城玩,能不能给派辆车?” 
  “多少人?” 
  “学生和老师大约二十个人。” 
  “哎哟……我问一下驾驶班,好像这两天中巴下去了,你先挂机,我打给你。” 
  白佐挂了机。不一会手机响了,一接,传来黄汉的声音:“老板,真不巧,中巴下去了,到地市检查。” 
  “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现在说不准。这次是安全质量检查,可能要去些日子。迟几天行不行?” 
  “那就算了。” 
  “喂、喂,一回来我就让他们下去!” 
  “那黄花菜凉了。” 
  白佐又挂了机。手机连续响了几次,白佐都不接,后来索性关机。 
  “你接一接吧,黄汉又不是外人。” 
  “接个屁!人一走茶就凉,鸟人一个!没有他们我们就去不成江城?” 
  “喂、喂,我可是第一次听你骂人呀!” 
  “骂他狗娘养的又怎么样?骂骂而已吧!” 
  白佐拂袖而去。 
  “你去哪里?” 
  “镇上。” 
  “做什么?” 
  “联系车。我们自己坐车去。” 
  “那吃过饭再去。” 
  “没胃口!” 
  从天堂湖村到镇上十五六里路,白佐一口气就赶到。他到公共汽车售票站,订了二十张后天到江城的票。订好票后白佐才觉得肚子饿,他到售票处对面小吃店里吃了三碗拌面和两碗馄饨,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走回来。 
  夜里,白佐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叶淑珍披衣过来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在考虑春游的细节。比如早上几点集中,学生要带什么,步行到镇上注意什么,到江城后不要走散,玩几个地方,在哪儿吃饭,晚上住哪里,要不要带学生到自己家里坐坐等等。叶淑珍觉得蹊跷,白佐过去指挥过多少工程,处理过多少突发复杂事件,都没有这样殚精竭虑,现在组织一次小学生春游,变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要觉得有什么不妥,就不要去了,就在我们村或乡附近活动活动。” 
  “哪怎么行,已经定了,票也订了,明天我们再布置检查一番,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也是……” 
  叶淑珍回屋,点燃蜡烛,跪在小凳上对着耶稣圣像祈祷。 
  “伏唯全能至仁天主父,及天主子,及天主各神,降福保全我众,亚门……” 
  春游那天天刚蒙蒙亮,叶淑珍就起了床,泡茶、煮饭,伺候白佐吃了早餐,就和他一起走到学校。学生们早就由家长领着,拽包挎袋地在学校大门口等着。学生们“唧唧喳喳”地说着自己怎么一夜睡不着,怎么早早地爬起来整理行装,怎么由父母领着来学校,怎么到了学校比预定集合时间还早半个钟头等等。看着一张张激昂兴奋的小脸,白佐想,这次春游是这个小学有史以来第一次组织去江城活动,一定要组织好,让学生们满意,让家长放心。 
  列队集合好,他又强调了组织纪律、安全卫生等事项,然后向左转,起步走,“一、二、一”地向镇上出发。叶淑珍和家长们送到村口。 
  春天的早晨,田地山野间笼罩着白色的雾,几十步外分辨不清人影树木。从天堂湖村到镇上,要翻过一座小山,一条狭窄的公路直通山口。迷雾中孩子们又唱又跳又跑,队伍刚出发不久就开始散乱,几个顽皮的学生一边高喊着“同志们冲呀!”一边放开脚步,沿公路向山口方向冲。走在队伍前面的陈凤老师无法阻止学生们奔跑,白佐高喊着从后面赶上来,但几个学生像见到猎鹰的兔子,四处乱窜。白佐见小峡也尾随着奔跑,就大声叫小峡让大家停下来。小峡是这次春游的学生队长,他按白佐的旨意大步冲上前阻止学生们奔跑。山口上传来手扶拖拉机“噔噔噔”的响声,但看不见拖拉机的影子。白佐慌乱了,他大声喊:“小峡,小峡,叫同学们停下来!”小峡冲到队伍最前面,拦在路当中,大声喊:“同学们,同学们,白老师叫大家停下来,谁不听话就不让谁去,谁不听话就不让谁去!”小峡这句话很奏效,奔跑的同学开始停下来。手扶拖拉机“嘟嘟”地在迷雾中出现,从山口上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往下冲。浓雾中,拖拉机手站在车头上嘶喊: 
  “闪开……闪开……” 
  那是男人粗犷的响亮声音。 
  “闪开……闪开……拖拉机失灵啦——” 
  白佐看见浓雾中,满载花岗岩荒料的手扶拖拉机跌跌撞撞飞奔而下,而小峡背对着拖拉机面对着同学们,伸手在拦堵。他没有注意身后,他还在喊着:“同学们,停下,同学们停下……” 
  “小峡,靠边,小峡,靠边……” 
  白佐声如裂帛般高喊着,小峡却没有反应过来。白佐像短跑运动员起跑那样,做了一个完美的姿势,身子就像 
  火箭一般弹射出去。他紧咬着牙,挥动那铁一般的手臂,迈开那钢一般的双腿,划破雾,像飞一样向小峡跑去。他感觉全身的体液在震荡,全身的血液在翻滚,无论人体有什么极限,他一定要冲破这个极限。他要比飞人还要快,他要比超人还要神,他要赶在拖拉机冲撞小峡之前,把小峡从路中央拽开。感谢体育教授的教诲,所教的全部要领他现在都用上了。他觉得今天是他跑得最好的一次,绝对可以赶超世界短跑纪录。小峡就在他面前,拖拉机就在小峡身后,拖拉机手还在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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