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另一面

第43章


教徒们说他是在为共产党做宣传,他说两派不争不吵他就不宣传了,要是又争又吵他就要管。这教堂是公产,是国家、人民的财产,哪一派也不许独占。结果两派都听他了,大家坐下来一起做礼拜,其实就是念经,每个人发一本《圣教日课》。现在很正常了,他想找一个修道姑代替他,他这个共产党党支书不能老做这事。找来找去,叶淑珍送货上门了。 
  “看来这教堂还起了作用。” 
  “关键是什么人掌握。过去我们把教堂看作是外国特务机关,不一定是那样。我听说马克思和耶稣还是一个民族的。” 
  “是,都是犹太人。” 
  “马克思为什么不设一个教,好让我们这些共产党员也拜一拜?” 
  “马克思是无神论者。” 
  “听说耶稣是讲同情和平等的,马克思是讲批判和斗争的。还说这世界就是两个人在斗,耶稣代表西方资本主义,马克思代表东方社会主义。” 
  白佐愕然地听着,依老支的水平,他不可能讲这些话。老支见白佐愣怔,瞄了一眼叶淑珍,挪了挪座位,靠近白佐,自言自语地说:“听说耶稣也有后代?!” 
  那是一本畅销小说写的,讲的也是耶稣的另面,老支肯定没有看过那本小说,白佐想。 
  “你听谁说的?”白佐问。 
  “是我那个外甥女婿,什么师大教授,什么居士,屌人一个!” 
  “是秦月的丈夫?” 
  “是。我现在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愁,就为这两个人的事愁得头发发白,寝食不安。我妹走了,我妹夫也走了,秦月无依无靠,是我的一块心病。” 
  秦月捧着一大盘猪肉炒粉干出来。 
  “舅舅,你又在说我了……” 
  “没有。我只说你长期在天堂湖待下去不行,叫白县长在外头给你找个工作呗。” 
  “我不走,我就在天堂湖教书。”秦月把炒粉干放下,又转身进了厨房。 
  “最近听说那个教授被师大开除了。这下可惨了,他要秦月母子回去。他说要痛改前非。你说人有毛病他会改吗?狗行千里改不了吃屎!再说他是犯那种毛病,人一犯男女关系的毛病,就像得麻风病,死活也治不好。” 
  “老支,麻风病治不好那是过去的事,现在医学发达了,麻风病治得好。男女关系毛病那算什么,有决心改得了!” 
  叶淑珍边吃边说。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白佐觉得叶淑珍是冲他说的。在白佐看来,男女之间的性是自然的,是值得珍惜并使人的灵魂得以充实的手段。人也只有达到 
  性高潮时,才会忘乎世俗的一切,使头脑形成瞬间的空白,使灵魂得以净化,使人进入天堂,朝觐他心中的上帝。这是叶淑珍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的。现在他对清癯骨感的秦月动了恻隐之心,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在山岭上的奔跑追逐,他心田的闸门开始漏水,他沉寂几个月的激情和欲望又开始激荡。他想通过帮助秦月和她亲近,达到心身的交融,来平衡自己、充实自己。 
  “老白能不能把秦月推荐给灿国他们,他们不是需要人才吗?我看秦月行,她素质挺高的。” 
  “啊……”白佐万万没有料到叶淑珍有这种想法。秦月走了,他今后在天堂湖还能待下去吗?他现在的兴奋和激动,动力和源泉,都是因为有了秦月,就像当初在集团工作时的干劲都是因为有了初雪。 
  “我考虑考虑,可以推荐……” 
  秦月进来了,大家就闷头喝酒吃菜,瞅着她不说话。 
  “我知道你们在谈我。”秦月说,“我现在想通了,我信服了主,我心里有了主了,我不会寂寞,不会可怜,不会没作为,你们就不要同情怜悯了……” 
  秦月特意盯了白佐一眼,似乎这话是讲给他听的。老支越听越酸楚,眼睛里噙着泪花。后来送白佐回天堂湖时,老支握着白佐的手紧紧地攥了几次,言下之意,一定要白佐帮帮秦月。白佐犹犹豫豫地回答:“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V 
  夜里,白佐做了个梦,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佐梦见秦月噙着泪伏在他怀里哭着,一直嘟哝着“不去,不去……”,也不知她说不去什么地方,那声音娇憨,仿佛不是哭,而是撒娇,像女儿抓着父亲的手摇摇晃晃恳求一样。后来,秦月把白佐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放在自己丰满的乳房上,还让白佐抚摸她。白佐先是犹豫,慢慢地他意识到那不是他的女儿,那是他近来心仪的少妇,便搂住她。秦月感到无限幸福,她陶醉地倒在他怀里,他开始像占有初雪、韩慧那样占有她…… 
  门“咚”地一响,白佐惊醒了,一看,天亮了。叶淑珍正端着茶壶和茶杯进来,他立即把被子往上拉,遮掩一下刚才梦中的尴尬。 
  “睡得不好?” 
  “还好,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在追赶一个人?” 
  “不会是秦月吧?” 
  “啊,你真能想象。” 
  “昨天有人告诉我,说你和秦月一起上教堂,你们在山岭上赛跑呢。” 
  白佐无言以对,心想这乡下也有克格勃,大家对男女的事都敏感,看来是要注意。 
  “秦月的事考虑好了没有?” 
  “什么事?” 
  “推荐她出去工作的事。老支不是一再交代你?能帮忙尽量帮忙,怪可怜的。” 
  “不知道秦月愿不愿意走?” 
  “怎么会不愿意呢?那么好的工作岗位,又在上海,再说陈灿国又是那么热心肠的人。” 
  “她要不愿意呢?” 
  “她不愿意我做她的工作。” 
  “那你先做做,陈灿国那边我一句话!” 
  中午,叶淑珍回来告诉白佐,在她的动员下秦月同意考虑去上海灿国商务咖啡馆工作。白佐心想,顺其自然吧,自己已经祸害了两个女人,再也不能祸害第三个女人了。他的潜意识是垂涎秦月,他要克制自己的冲动,要理智对待秦月,不能误导她,不能诱惑她,要以父亲的情怀帮助秦月。 
  吃过午饭,他上小木屋上网,准备收集些资料让秦月带走。秦月肯定不熟悉咖啡饮品这个行业,行前要培训培训她。他正敲着键盘,隐约听见小木屋的橡木门有人敲叩。 
  “谁?” 
  “我。” 
  秦月推门进来,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秦月,”白佐头也不回地说,“我正想找你,过来,坐下,看……” 
  秦月并没有看屏幕,而是注视着白佐:灰白浓密的头发,细小的眼睛,瘦削的脸庞,坚硬的咬肌,给人稳实、可靠的感觉。除了父亲,没第二个男人这样吸引她了。 
  “我正找些星巴克的资料,星巴克在上海向分类化进攻。今年中秋 
  月饼也卖,这是办企业的忌讳,它的中国总经理要下课了。世界上多元化企业能像通用那样成功的不多,记住,任何企业都必须有特色。星巴克的特色是它的第三空间理论,即办公室、家、星巴克,星巴克是另类的第三空间。灿国咖啡馆是商务人士的空间,它吸引的是商贸人士。记住,它的特色是三性——隐密性、安全性、效率性,这是商务人士的要求,灿国咖啡馆就是提供具有这三性的场所。你去上海当主管,你一定要牢记这种理念……” 
  白佐回头看秦月,秦月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并没有看屏幕。 
  “喂,你没听我说呀!” 
  秦月抿着嘴,点了点头说: 
  “还没说老师好,你就上课了。我还没想好到底去还是不去!” 
  “淑珍大姐不是说你答应了?” 
  “她是逼我走,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意思。如果是你的意思,我走;如果不是你的意思,我不走。” 
  “为什么?” 
  “我爱你……” 
  “这……”白佐张皇起来,四下里看着。 
  “门我已经关上了,你别怕。”秦月平静地说,“在这世界上,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完美的男人,我以为真爱向我走来了。”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解?” 
  “不,没有,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我。” 
  “我不是还有大姐吗?” 
  “我要是碰上我爱的人,我会不管不顾的。当年我碰到我丈夫,就是这样做的,但是我碰到一个变态的人,我被骗了。” 
  “我也可能骗人,人有另面,我也有。” 
  “你的事我也略有所闻,问题在于你不卑鄙、不无耻,被你爱过的女人一定很幸福。”秦月抓住白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上,热泪晶莹地淌在白佐的手心上。 
  白佐并没有把手抽回来,他觉得不能抽回,那样会伤了秦月的心。他就是这样善解人意,善偷人心。 
  秦月见白佐没有拒绝自己,就扑进白佐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白佐把手轻轻地放在秦月的肩膀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舒放了出来。 
  秦月抓住白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白佐感觉到那温暖的曲线和小鹿般撞动的心跳。 
  “是你要我走吗?” 
  “是……” 
  “能留个别后的记忆吗?” 
  秦月抬头问。白佐知道秦月的意思,摇了摇头: 
  “不……” 
  “那你吻我。” 
  白佐俯下身,嘴唇轻轻地触了一下秦月的脸庞。 
  秦月像火山爆发一样抱住白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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