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杜隆坦

第11章


你希望能够成为族人们坚强的酋长——承担起它们,哪怕只是短短一瞬,你将有能力保护你的族人。他们害怕,他们渴求,他们会笑,会哭,他们会一直生活下去——明白这一点,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明白这一点,对它永远保持虔敬之心!
  杜隆坦感觉自己被拉伸,被重塑,现在的他远比他曾经的想象更加丰富厚重。他只是一个兽人,除此之外,要成为酋长,他还需要具备些什么,才能照料好他的族人?如果不能真正体会到他们的心境,他又该怎样率领他们?杜隆坦在敬畏中颤抖着,接受了生命的试练。他被充满,不只是被充满,他变得如此广博辽远,他……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
  它们全都不见了。
  杜隆坦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单调的,缺乏色彩的世界。他的心脏在胸膛中飞快地跳动着,他的肺在剧烈地扩张又收缩。但杜隆坦再次回到自己——一个兽人。片刻之间,强烈的孤寂感让他难以承受,就像刚才承担整个氏族那样艰难。但到最后,这种感觉也消散了。
  他凝聚起目光,看到他的母亲站在父亲的火葬堆前。一点微笑出现在母亲的唇边,她眼睛里也不再有哀痛的目光,而是闪动着强烈的自豪。杜隆坦还处在众灵离去后的眩晕中,他能看到一张张面孔,熟悉得就像是他自己的脸映照在池水中,现在这些面孔却又让他觉得如此陌生,如此焕然一新,蓦然之间向他展示出珍贵的美好,生机勃勃的活力。
  霜狼兽人曾经追随他的父亲。现在,他们将会追随他。他将为他们竭尽全力,就像加拉德一直努力去做的那样。杜隆坦想要说话,但他的心中洋溢着激动之情,让他找不到一个能说出口的字。
  “众灵接受了你,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杜高什之孙,”德雷克塔尔的声音响起,“你们呢,霜狼兽人?”
  欢呼声震耳欲聋。杜隆坦站起身,向天空中高举起拳头,仰起头,发出充满喜悦和希望的吼声。
  在欢呼声止歇之后,新的霜狼酋长在回响的耳鸣和加速的心跳中转向德雷克塔尔。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这名萨满严肃的表情。杜隆坦明白了,尽管氏族接受了他,但在众灵的世界中有些不好的事发生了。
  
第七章
  仪式之后,盖亚安点燃丈夫的火葬堆。她和她的儿子注视着火焰在柴枝上跳动,越升越高,变成一堵明亮炽热的火墙,对抗着夜幕笼罩下渐渐侵袭而来的寒冷黑暗的阴影。杜隆坦回忆起火焰之灵的跃动和它千变万化的色彩。他凝视着火葬堆,也在自己的意识之眼中看着火之灵。氏族的成员穿过夜色走来,将木柴放入火中,让火葬堆保持着热度,能够将加拉德的身躯化为灰烬。当太阳露头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火焰吞噬了加拉德,风吹散他的灰烬,水将骨灰带回大地,大地接受它们进入土壤。生命终结,却也依然在继续。
  仪式完成之后,杜隆坦向他的母亲走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在火葬堆旁站立太久而变得僵硬了。不等他说话,盖亚安先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将你的东西搬进酋长的屋子。我现在会搬进你的屋子。”
  杜隆坦明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从他第一次狩猎之后就住在自己的屋子里。现在,作为酋长,他要返回那幢迎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屋子去了。尽管他并不希望这件事这样快发生,也非常不喜欢现在这种严峻的环境。
  “你总是在我想到之前就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他哀伤地说道。
  盖亚安努力露出微笑,“我是薪火传承者,遵循传统是我的职责。这段时间里,你要有许多事忙碌了。”
  “不必担心,盖亚安,”说话的是奥格瑞姆,“我会保证他的睡眠,哪怕我要亲手把他打晕。”
  盖亚安静静地向她现在的小屋走去,她会在那里悄悄地哀伤。杜隆坦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然后转向奥格瑞姆,“妈妈说,我在随后的几天中将有很多责任要履行。”
  奥格瑞姆笑了一声,“她的‘很多’大概意思应该是‘几百’吧。”
  “我需要有人能帮助我处理好它们,”杜隆坦说,“一个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一个如果我发生意外,就能接替我领导氏族的人。”
  奥格瑞姆强壮,冷静,有很强的能力,杜隆坦觉得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困扰他。但现在,他瞪大了眼睛,“我……杜隆坦,我感到非常荣幸。我……”
  杜隆坦把手按在朋友肌肉隆起的宽大肩膀上,“仪式和辞令已经让我心烦意乱,疲惫不堪。薪火传承者也回去她的屋子了。现在……请说‘好’就好了。”
  奥格瑞姆笑了。然后,他说了“好”。
  随后,杜隆坦找到了德雷克塔尔。盲眼萨满向这位年轻的酋长解释了他在仪式中所经历的一切。众灵对杜隆坦没有任何异议,但就像杜隆坦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古尔丹不能信任,”德雷克塔尔明白地说,“众灵……”他搜索合适的词汇,然后摇摇头,“我只能说,众灵‘害怕’他,尽管这个词和这样的概念不应该被用在它们身上。它们不会靠近他,不过……对于一些事情,这个术士——”德雷克塔尔说出这个名号的时候,声音中充满了鄙夷,“——没有说谎。世界正在改变,年轻的酋长。你跟随你父亲的脚步前进,现在也许是我们氏族历史中最黑暗的时代。艰苦的环境不会改善,只会更加恶化。”
  “但众灵的确接受了我。”杜隆坦强调说。他希望德雷克塔尔的话中没有其他的意思——他不需要安慰,这只会证明他的担忧。
  “是的,这一点非常明确。”
  “那么我一定值得它们信任。我的父亲是一位成功的领袖,所以古尔丹才会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只为了要求我们和他结盟。我不认为他这样做是出于好意,我们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我们的力量,我们耐受艰苦的能力。我的父亲拒绝跟从他,因为这些美德对于南方兽人并没有用处,只有我们——霜狼兽人能从中获益。我会依照他的方针继续领导氏族。”
  他伸手拍了拍德雷克塔尔的胳膊,以示安慰,同时感觉到萨满皮衣下面的肌肉依然刚强有力。“我会照顾好我们的族人。”
  ***
  众灵的礼物虽然严厉,却也有着意料之外的温柔。在稍作休息之后,杜隆坦去找了他的母亲,一同为他的父亲落泪。这样做并不羞耻。杜隆坦向母亲讲述了众灵的赠礼,还有他保护氏族的决心。
  “它们让你能够理解父母对子女之爱,我的儿子。”盖亚安说道,微笑透过了依然在润湿她面庞的泪水,“没有任何力量能比它更强。我依然是,并且永远都会是你的母亲。现在你是我的酋长了,作为氏族的萨满和薪火传承者,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建议。只要你发出命令,我们都会服从。”
  那一夜,杜隆坦睡在曾被父亲作为被褥的皮革上。他是那样疲惫,完全没有做一个梦。
  第二天早晨,杜隆坦召唤来氏族中最优秀的猎人——不仅是那些体力最强悍的,还有曾经用非凡的技艺猎杀过凶猛猎物,在这方面素有威望的族人。他向他们说明,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只要有必要,即使是提出异议或者有所争论也可以。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发现哪一种武器最有利于猎捕哪一种猎物。他们还要向他——其实也就是向所有人——指明在哪里最容易找到塔布羊,将他们所说的地点用一端烧焦的木棍画在干皮子的地图上。还有他们要说明哪一片湖水里有鱼群,那些鱼最喜欢吃什么。
  “但是,酋长,”诺卡拉看着一个有些瘦弱的兽人说,“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
  “我们都知道吗?”杜隆坦问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或者我们之中有人隐瞒了秘密,这样他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有价值?”几个兽人的脸红了。杜隆坦继续说道:“我们必须思考怎样做对所有人才是最好的,而不只是有利于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所有人。我们是霜狼氏族——我们拥有技艺、智慧和勇气。照我说的去做,发掘一切食物资源。”
  连续几天,杜隆坦都在以这样的思路与不同的团体进行会议。他和负责巡逻的战士们交谈。到现在为止,几乎还没有闯入者给霜狼氏族带来麻烦。老祖父山让绝大多数入侵者都望而却步。但在氏族中,没有人想要再见到红步兽人回来,杜隆坦尤其不想。他们已经杀死了杀害加拉德的凶手,还有他所有的同伙,但杜隆坦怀疑红步氏族的成员并非只有那么几个。从那天晚上开始,霜狼的战士们提高了戒备,白天和黑夜都会进行巡逻。
  杜隆坦召唤来萨满,了解治疗草药的知识,并请求萨满认真考虑是否能用魔法制造出亮光,让植物在日照短暂的月份中还可以结出果实。他找来剥皮和制皮匠人;找来负责收获和干制果实的人,仔细讨论他们的工作,并促请他们将技术与其他族人分享。杜隆坦甚至和孩子们坐在一起,与他们共同游戏,观察他们,确认谁是天生的领导者。
  一开始,霜狼兽人对他颇有一些抵触,但杜隆坦顽固地坚持着他的行动,族人们也纷纷服从了他的命令。虽然随之而来的春天也相当寒冷,但新的仲夏日宴会却是霜狼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最丰盛的一场筵席。仲夏篝火在黄昏时被点燃,兽人们尽享美餐,直至深夜。他们欢笑嬉闹,直到每一个人都沉沉睡去——有些人是因为跳舞跳得太累,有些人是因为喝了太多像融雪一样肆意流淌的苹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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