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大和谐

老王一路都在超速，从启胜国际到顾乔医院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下车的时候唐瑗还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这一天过得实在太“梦幻”了。
    还未进去就看见医院门口零零散散站着的医护人员，抓住一个小护士一问，对方表示自己也很茫然。
    “顾院长让我们都出来，反正三楼的医生护士全被赶了出来，今天专家急诊也都不看诊了。”
    这不是个好回答，只能说明闻人延闹得很大。
    唐瑗踩着一双适脚的帆布鞋，以最快的速度辗转腾挪到了三楼。其实不到三楼就能听见闻人延的声音，“哐哐哐哐”地不知道在敲什么。
    “顾乔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你到底跟瑗瑗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说我是精神病，是变态，让瑗瑗跟我分手？！”
    “你给我滚出来！”
    这男人双手都被破碎的玻璃割得血流不止，平日里商界精英的气派全然不见了，像个暴怒的小孩子一样歇斯底里地讨说法。
    唐瑗站在那里，明明整颗心都扑了上去，可腿就是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被闻人延吓到了，抽抽搭搭地掉眼泪，用忽高忽低地声音隔了一个走道的距离呼唤他。
    “闻人延……闻人延你住手，闻人延！！！”
    骤然拔高的音量终于引来了男人的注意，一见是她，闻人延猛地收回自己破碎的双手，感觉五脏六腑都抽搐着。刚才自己活像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要被嫌弃了，肯定是的。他真糟糕，是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他是精神病，他是精神病，他是精神……
    “吧嗒。”有人过来轻轻揽住了他的腰。
    “闻人延……就算你是精神病我也爱你啊。”
    深情告白不合时宜的响起，陷在混沌灰白世界里挣扎的灵魂被云梯送上了高地，他仿佛伸手就能触到天堂，这天堂又好像离他十万八千里。
    “……你骗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极小声又极颤抖地响起，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似的，唐瑗轻轻松开了他。
    果然是在骗他，连抱着他都觉得讨厌了不是么？灵魂从高地急坠深渊，痛苦到极点的人落下眼泪，残存的骄傲和自尊打碎一地。闻人延木木地望着唐瑗，却看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嘭嘭——嘭嘭——”这是自己死灰复燃的心跳声。
    他们俩现在离得如此近，呼吸相融，唇齿相依。闻人延不顾自己双手还流着血，紧紧搂住他的珍宝，渴望的汲取她的每一丝甘甜。
    顾乔从窗户缝隙里看着这个打碎了自己整个办公室的暴徒现在又变成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忍不住哼出声，给睁着眼睛的唐瑗做手势，让她赶紧把人弄走。摸着额角被硬物砸出的伤口，顾乔表示他的心好累。
    不管他的事吧又舍不得，管他的事吧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左右为难的事儿咋都还让他给碰见了呢，再瞧唐瑗那副苦恼的模样，瞬间觉得这小姑娘亲近极了，简直就是他战壕里的战友啊！
    烫手山芋成功交接，唐瑗此刻正轻轻摸着“烫手山芋”的爪子，心疼道：“伤的好严重，要处理下啊。闻人延，正好找个护士给你包扎下吧。”
    “烫手山芋”不言不语就盯着她瞧，像是在欣赏失而复得的珍宝，看得唐瑗头皮发麻。
    他不说话小桂圆就当做是默认了，牵着这双受伤的爪爪就往楼下走，一路上边走边唠叨：“你说说你，怎么事情不搞清楚就跑来闹事，我说你两句还不行了吗？……啧，要打要砸也别用自己的手啊，怎么都伤成这样啦……”瞧这一嘴心疼的口气，要是被顾乔听见这话非得气厥过去，从此再也不想跟这两人愉快的玩耍啦！
    闻人延听着听着就无声的落下眼泪来，“啪嗒”一滴打在自己的手上，也不管那伤口颤颤巍巍地凑上去轻轻搂住唐瑗，声音低哑得如同声带受损：“瑗瑗……你、真的，不是要跟我、分手么？”
    唐瑗捧着他的爪子低头吻去那颗水珠，闻人延下意识想要抽开手，却被小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再问这样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唐瑗认真地望向他的眼睛，生怕闻人延听不清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相信我吧，闻人延。”
    “你回话啊！”
    这人呆愣着，除了眼泪还在流淌——真搞不懂一个大男人哪儿来的这么多眼泪，可是这些咸涩的液体从闻人延身上涌出却显得这么自然。唐瑗想起顾乔的话，他说闻人延被老爷子接回来之后一直都没哭过，也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过了整整一年。他把过去的眼泪和委屈留到现在发泄，留到唐瑗面前，谁说他不相信唐瑗爱他呢？骨子里已经信了，但不安却没有完全消除。
    没有任何陷入深爱的人依旧自信满满，而闻人延只不过比正常人更严重些罢了。
    唐瑗这么想着，又凑上去吻掉了他脸颊上的泪痕，顺着对方的鼻梁一路向下吻到嘴唇，轻柔点触，辗转厮磨，用最原始的亲密接触来安慰这个不安的灵魂。
    片刻后，他们松开对方，两两对视。
    “好了，我们去包扎一下，嗯？”
    被深深安抚过的闻人延内心柔软地不可思议，他点点头，任由唐瑗牵着他的手下楼，左转。
    虽然很希望看到小桂圆精心照顾他的模样，但无理的要求显然不被唐瑗接受。
    “你手上还有碎玻璃渣呢！我完全不会包扎啊，别闹！让护士姐姐帮你先包扎好了，回家我给你换药啊，乖~”
    给闻人延处理伤口的护士姐姐本来还颇觉紧张，听唐瑗这么一开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唉，可不是，这孩子可不省心了！”唐瑗瑗一本正经的说瞎话。
    而孩子.不省心.JPG正认真的看向唐瑗，笑得一脸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