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灵帝传说

第461章


入清后,露香园中所绣的花鸟条幅,几乎被王公贵胄们视为拱壁,殊难求得,顾绣名声大噪。
现在余兆熊的知识,加上沈雪君的技艺,完成的绣品更是璀灿夺目,出神入化。
看过的人都说:“针端夺化,指下生春,已经凌驾露香园之上了。”
光绪二十八年,是慈禧太后的七十大寿。光绪二十六年,由于八国联军侵华,慈禧太后冒着褥暑出奔山西,再由山西渡过黄河,到了陕西长安。
慈禧太后住了一年多,直到第二年冬天,才回到北京。一连串不顺心的事情,使得一班臣子们准备在慈禧做七十大寿时,大大地铺张一番,讨老佛爷的欢心。
于是从朝廷到地方,无不挖空心思,搜集珍品奇玩。
有心人便找到沈雪君。于是,由余兆熊设计,沈雪君精心绣制,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绣成山水、花鸟、佛像、法画各四幅,联缀成四个屏障,送到北京。
慈禧七十岁寿诞那天,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之后,回到后宫兴致勃勃地观鉴王公大臣及各省各地送进宫来的祝寿礼物,真是琳琅满目,漪欤盛哉!
慈禧由太监李莲英搀扶着,一路看过来,忽然发现了墙角落里的几幅寿屏,真个是工致妍雅,细腻绝伦,构图新颖,赏心悦目。
她不禁伸手抚摸,啧啧称奇,对李莲英说:“查一查这是哪个奴才送的,叫他招那刺绣的人一同来见我。”
李莲英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传旨。
那送屏的官员喜不自胜,星夜准备一辆豪华马车往杭州赶,把沈雪君夫妇连同沈雪君的姐姐沈立,一并接入北京。
第四卷:纵横天界(完结篇)第七百二十二章 末代状元张謇
慈禧太后设宴招待他们。
对余兆熊来说,他一个举人,这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破格荣耀。
宴后,慈禧又单独召见了沈雪君。
咫尺天威,这位玲珑剔透的苏州姑娘,倒还能够中规中矩,跪拜如仪。
慈禧始终笑眯眯地望着她,心中想到五十年前,自己也是生长在杏花春雨的江南,眼前这一位江南女子,使她回忆起自己当年的生活。
慈禧难得见到一位江南女子,沈雪君带给她无限遐思。
慈禧招手叫沈雪君走上前去,拉着她的小手,不停地摩挲,从头到脚的上下打量着。
许久,她突然回过头来,环顾那一群公主福晋们道:“你们看哪!人家多俊哪!水葱儿似的,难怪有这般的好手艺。啊呀!这么一点儿小脚,怎么站得稳呢?怪可怜的,你们倒是赶快搬过凳儿来吧!”
在清代,专制加强,臣子见皇帝,都要把那马蹄袖放下,跪着趴在地上,像那犬马,口称“奴才”。如果皇帝准许臣子站着,就是很大的恩宠了。
现在慈禧要沈雪君坐下来,这“锦墩赐坐,闲话家常”,是握邀恩宠的异数。
第二天,慈禧更赐给沈雪君“福”、“寿”大字,更是“慈眷恩荣”的特别,沈雪君夫妇沐受无上荣宠,分别名沈寿、余福。
过了几天,朝廷在京城成立绣工科,钦派余兆熊为总办,沈雪君为总教习。并颁双龙宝星四等勋章,给他们夫妇二人,沈雪君赢得“绣圣”的名头。
后来,夫妇二人关系紧张,大家都说丈夫沾了太太的光。
余兆熊十分气愤,还在报上辩解:“余无妻,虽智弗显;妻无余,虽美弗彰。”
沈雪君的刺绣,不仅声盖国内,也声闻国外。
宣统二年,意大利王后诞辰,沈雪君刺了一幅与真人一般尺寸的意大利王后绣像,使得有世界四大美女之一称号的意大利王后,活生生地凸现在绢帛上,呼之欲出,叹为观止。
绣品如期运到意大利,意大利王后一见,大为惊奇,认为是世界第一流的美术作品。
意大利国王,亲笔致函满清皇朝,盛赞华夏国艺术的精湛伟大与永垂不朽,同时以王室徽章,意大利王后平日所戴的金刚钻手表,送给沈雪君,又以意币二十万为酬。
这事国内外报纸竞相登载,许多国家的人,都知道华夏国出了女性大艺术家。
沈雪君夫妇在事业上获得空前的成功,生活上却不尽如人意。
她身体娇弱,从小又好洁成性,尽管闺中夫妇谈画论绣,都兴致勃勃,笑语声喧,可是一到了燕婉之求,男方虽怜爱有加,女方却总是兴趣不足,甚至昏昏欲绝,余兆熊大为扫兴。
婚后十年,沈雪君未生下一儿半女。后来好不容易怀了孕,却在那次为赶制给慈禧祝寿的礼品时,疲劳过度而流产,并落下了终身不能生育的毛病。
到了北京后,余兆熊一口气纳了两个如夫人。
沈雪君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她本来就有洁癖,逐渐疏远了丈夫。
宣统二年,在南京举办的“南洋劝业会”上,沈雪君担任绣品审查委员,第一次见到了末代状元张謇。这时,沈雪君三十七岁,张謇五十八岁。
张謇在家里排行老四,字季直,号啬翁。祖上靠卖担担糖起家,后来开了一间糖坊。张謇甲午恩科中了状元,恰好母亲去世,要回家守孝三年。
满清末年国事如麻,他懒得再去出仕为官,索性在家乡南通,领导地方人士办起实业来。
十多年过去了,他办的纱厂、航运、学堂以及农、牧、渔业,都已有声有色,本人也有了南通土皇帝的称号。
辛亥革命后,袁世凯做了民国总统,张謇以嵩山四友之一的身份,担任了一个时期的农商总长,但念念不忘他在南通办的实业,于是辞职南归。
这时,沈雪君夫妇由于清王朝垮台,绣工科取消,便移居天津。
张謇绕道天津,殷勤邀请沈雪君到南通,主持刺绣学校。至于余兆熊,则任贫民工场的场长,兼营上海福寿绣织公司业务。
沈雪君夫妇,还有沈丘,以及沈雪君的堂兄沈幼衡,先后到了南通,成了张謇的职员。
沈雪君的职称,是南通刺绣传习所所长,以“有斐馆”作为下榻的地方。
张謇在生活上对沈雪君照顾得十分豪奢周到,她也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以赢弱的体质承担繁重的工作,数月后便病倒了。
张謇爱沈雪君的才华,更关心她的身体,除了遍请中西名医为她治病外,更将自己“瀛阳小筑”前院的谦亭让给沈雪君居住。
这里屋舍宽敞,又有园林之胜,距离刺绣传习所又近,既可养病,又免除了到工作地点的跋涉之苦。张謇对手下这位并非顶重要的女性干部关怀备至,内心深处充满了爱怜之意。
沈雪君就像水仙花一般,幽香雅洁,只适合案头清供,不作兴沾染繁华。
张謇名成利就,艳如桃李的女性见得多了,对于林黛玉型的女性,反而特别欣赏。
于是,他借故把余兆熊支开,对沈雪君大献殷勤。
可毕竟是衣冠中人,当然不能采取市井人物的作法。因而为着更多地与沈雪君接近,以状元公、大老板之尊,甘愿为沈雪君撰写《绣谱》。
由沈雪君口述,张謇殷勤笔记、整理。这种类似秘书性的工作,张謇做得十分兴头,还美其名曰:“重其艺而虑其不传也。”
状元公在沈雪君面前,显得特别温柔而有耐心,尽量降低姿态,叩请沈雪君,自述学绣始末,不惮繁琐,反复咨询,详加记录,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前后耗时半载,撰成《沈雪君绣谱》。
沈雪君患的是肝郁症,时好时坏。所幸有名医陈星槎为她悉心诊治,并无大碍。
《绣谱》完成之后,张謇又要教沈雪君学诗。
他为着这个女弟子,特别选出七十三首古诗,亲笔抄缮,亲加注释,连平仄都在一旁做好记号。张謇的闲情逸致实非浅显,要在一般女性,怕不是早有收获。
然而沈雪君心如止水,始终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使张謇“梦疑神女难为雨”。
张謇尽管是谦谦君子,也有按捺不住的时候。
一次两人闲谈,张謇说自己是万里长城,沈雪君是万里长城上的宝塔。
沈雪君不留余地的回答:“就怕宝塔倒塌,压垮了长城。”
张謇曾把两首题为《谦亭杨柳》的诗,送给沈雪君,借物喻人,爱恋之情十分露骨,不惜以“鹣”为比翼鸟,“蝶”为比目鱼等,属于夫妻专用的字眼入诗。
其一:“记取谦亭摄影时,柳枝宛转绾杨枝;不因着眼帘波影,东鲽西鹣那得知。”
其二:“杨枝丝短柳丝长,旋绾旋开亦可伤;要合一池烟水气,长长短短覆鸳鸯。”
张謇是摆出了一往情深,不惜牺牲一切的架势,然而沈雪君却出奇的冷静。
她先后回了三首诗给张謇,前二首是咏《垂柳》:其一:“晓风开户送春色,重柳千条万条直;镜中发落常满梳,自怜长不上三尺。”
其二:“垂柳生柔荑,高高复低低;本心自有主,不随风东西!”
第三首是《咏鸳鸯》:“人言鸳鸯必双宿,我视鸳鸯尝独立;鸳鸯未必一爷娘,一娘未必同一壳。”这无异于告诉张謇,罗敷有夫,古井不波。
然而张謇这位多情的老人,却越发殷勤小心地侍侯沈雪君,随时关怀备至,即使忙中无暇,也会有情致绵绵的笺条传到谦亭。
沈雪君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就请张謇书写“谦亭”两字,把自己的秀发剪下来,按张謇的笔意,抱病绣成“谦亭”二字,作为二人关系永久的纪念。
第四卷:纵横天界(完结篇)第七百二十三章 北洋三杰龙虎狗
外面风风雨雨,都说张謇与沈雪君,有着不同寻常的暧昧关系。
爱护张謇的人,都说这是他的盛德之累。
余兆熊更是怒不可遏,在自己的家门口张贴对联:“佛说:不可说,不可说!子曰:如之何,如之何?”
意思是沈雪君与张謇的事他难于开口,他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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