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我的幸福吗

084 或许他能同意我们重新开始


    右少卿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言致远都亲口承认了。”
    麦航远扑哧竟然笑了出来,他趴在桌上,敲着威士忌的瓶子:“我去查了言承欢当年流产的资料,那个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引产下来的时候医院做处理的时候采集了孩子的脐带血,A型,我和承欢都是B型的,两个B型血的人再怎么生也生不出A型血的孩子来。”
    右少卿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他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这是造的什么孽……
    麦航远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我想这个孩子应该是那个人的,所以承欢说什么也要打掉,让她生下一个强奸犯的孩子,这是对她一辈子的折磨,而言致远不过是玩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孩子打掉了,也成功的让我和言承欢分手,对他来说,除了女儿受到了一点点打击之外,这事儿反倒是利大于弊了。
    右少卿摇头:“要我说,这事儿就是他搞出来的,你们小的好好的在一起,他掺和个什么劲儿?如果不是他锁着承欢,你们俩会傻到要私奔?我就不信了,他的亲闺女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他会不心疼?总之这个老头子的心理是在太奇葩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两个人又聊了会,最后麦航远结的账,两个人刚上车,医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护士的话一下就冲散了麦航远脑袋里的酒意,他眼睛一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言先生晚上的时候有过苏醒的迹象,好像是嫌氧气管插着不舒服,他自己无意识的拔掉了,但我们进去的时候,又没任何反应了。”
    麦航远沉眉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们二十四小时守着,一旦有任何情况立马告诉我,另外氧气管换成氧气罩吧,那样会舒服些,辛苦你们了。”
    挂了电话,右少卿刚想调侃他这个未来的女婿有心了,言承欢的电话就敲进来了,麦航远并不觉得惊讶,护士们之前一定先是给她打了电话。
    他刚一接通电话,那头言承欢就出声了:“航远,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麦航远倚着椅背扯了扯嘴角:“你不会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真不好意思这五个字吧?”
    承欢笑了笑:“刚刚医院那边给我来电话了,说今晚我爸那边又有动静了,你能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麦航远开口回答了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你现在方便吗?”
    他的思维太跳跃,言承欢一时间都没能跟上他的脚步:“什么?”
    于是他又耐心的问了一遍:“我说现在家里方便吗?我去看看你。”
    轰的一声,承欢脸腾的红透了,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小声的拒绝:“很晚了,要不就在电话里说吧。”
    麦航远故意打趣她:“我不太习惯和家属在电话里谈论病人的情况,那会显的我很不专业。”
    承欢看了一眼手机:得,她这是影狼入室的节奏啊。
    想了想没等他再开口就应承了下来:“好吧,你过来,我等你。”
    大概是没料到言承欢会答应的这么爽快,麦航远立马坐直了身体,旁边的右少卿见他奸计得逞不由得伸手一脸坏笑的指了指他,那意思是你小子行啊……
    比起刚从江北监狱回来时的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样子,麦航远这会可是判若两人,眉眼之间不断的有温柔溢出来,右少卿不禁安慰自己:“还好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倘若是单身狗岂不是要分分钟被虐死的节奏?
    言家大门口,麦航远下车的时候,右少卿不怀好意的冲着他挑了挑眉毛:“我知道小别胜新欢,更何况一别八年呢?不过哥们还是得悠着点啊,别在结婚前就把儿子女儿给透支光,以后婚后有心无力那才叫惨。”
    麦航远冲着窗口回话过去:“你和舒澜曦可是好几年前捆绑到现在的,难道现在的你已经有心无力了吗?”
    右少卿被这一句憋回去,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
    得知麦航远要过来之后,承欢就连忙换了睡衣,在楼下候着的时候又亲自在厨房里煮了拿铁,知道麦航远吃不得苦,她特地多加了牛奶和巧克力粉。
    她前脚刚把咖啡端上桌,后脚麦航远就进来了,家里的下人除了一直没换的厨娘认识他之外,别的人都不认识,刚刚厨娘老远在门口就看见他了,所以也是她引他进屋的。
    言家的厨娘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胖嘟嘟圆润润的看上去就像颗红苹果一样。
    麦航远对厨娘的印象不差,大致都是因为那会他和言承欢搞地下工作的时候,她从中帮了不少的忙,再加上那会他总是吃她现做的包子,皮薄肉多的肉包子,一口咬下去汤水四溅,那个时候他年轻,一口气能吃下四个,千万别说他是个吃货,问题是味道真的太好了。
    来的路上厨娘偷偷的告诉他:“我们大少爷出门了,估计今晚是不回来了,您和小姐好好聊聊,您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小姐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麦航远疑问句的哦了一声:“为什么?”
    厨娘叹了口气:“老爷乱点鸳鸯谱,小姐压根就不爱大少爷,你说她能过的开心吗?”
    麦航远没说话,厨娘看了他一眼怯生生的开口:“小姐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看得出来,她这心里还是惦记您呢?您刚去美国头两年,她饮食不规律,暴瘦到八十斤不到,她一个一米六五的大个子,瘦的真的跟杆子枪一样的了,老爷拿她没办法,随了她的意思让她去了趟美国,本以为她会带着您一起回来的,可没想到前一天刚走,第二天连夜就回来了,之后小姐也就不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吃饭,上课、慢慢的才又恢复正常,我知道这话我这个做下人的不该问,可我就是奇怪,那个时候在美国你们究竟怎么了?”
    麦航远脸色越发的探不出虚实来了,一直走到大厅门前,他都没回答厨娘,厨娘大概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默不作声的就退下去了。
    远远的麦航远就看见承欢坐在轮椅上在小客厅里转来转去的背影,他眉峰动了动,唇只是动了动,慢慢的拔步进了客厅。
    承欢看见他进来的立马朝他挥手:“这里……”
    一进小客厅,咖啡浓郁的香味儿扑面而来,麦航远慢慢步行至她面前第一件事情就蹲下检查了她的脚:“你今天又不安分了?”
    她知道以他的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她的脚又折腾过,所以刚刚还特地穿了及裸的长裙,本以为挡着他就看不见了,可谁想到他一进来第一件事情就看她的脚呢?
    她开口打趣他:“以前古代,男子掀了女子的襦裙,看了女子的脚,可是要娶回去负责的.”
    他拍了拍手站起来,双手扶着轮椅的把手弯腰探过去,香醇的威士忌气息喷洒在她的眼鼻之间,她伸手捂住连带着声音也发了闷:“你又喝酒了?”
    他朦朦的笑着,食指堵住她的唇:“嘘,别转移话题,我刚刚掀了你的襦裙,看了你的脚,找我们中国五千年的礼数来讲,我们是该结婚的,怎么样?要不你嫁给我?”
    承欢唰的一下涨红了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意上头了,他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放出光来,迷迷离离的停留在她的脸颊边,她连忙别开脸去,躲开他充满魔力的眼睛:“别闹……快好好坐着,喝点咖啡醒醒酒。”
    “虽然喝咖啡会影响一个医生手的稳定性和情绪的稳定性,但你煮的,即便是毒药,我也甘之如饴。”说罢,他凑过去在她颊边印下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完了慢慢站直身子绕到了桌子对面坐下,捧着咖啡被喝了一口,嘴角上沾了些许的泡沫,看上就像个偷吃了忘记擦嘴的孩子似得。
    承欢轻轻的笑了两声:“以前你的嘴巴可没这么甜,看来外国人的浪漫果真是名不虚传,能将一个严谨的老古董教化成一个张口满嘴甜言蜜语的公子哥,当真是士别三生日当刮目相看。”
    麦航远握拳抵住唇假意的咳嗽了两下,下一秒竟然立马恢复成一幅正经样子:“你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是个好兆头,他开始有短时间的苏醒状态,也就说他大脑的神经系统逐渐的在恢复当中,从苏醒一分钟、两分钟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者更久,所以我应该恭喜你,或许用不了多久,你爸就能醒过来了。”
    言承欢点头:“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之前在一院住那么久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次从你接手之后,所有的物理疗程和药物疗程都是你亲自把关的,照顾的那些护士又都是你科里的数一数二负责任的,如果没有你们我爸不会有这么好的起色,总之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麦航远一边摩挲着咖啡杯,一边歪头看着言承欢开口:“我问你个问题,你告诉我实话就当是谢谢我了,如何?”
    承欢看着他有些疑惑:“什么问题价值这么大?”
    再开口,麦航远声音竟然有点抖:“我刚去美国的第二年,你去找过我是不是?”
    承欢哑然,她万万没想到,麦航远要问的竟然是这个,她心里扑腾扑腾的打着鼓点,她眼神忽闪,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打破了眼下这难得的好气氛。
    麦航远铁了心的想从她嘴里听见是或与不是,不让她有任何多点的迟疑,他紧紧跟上:“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太过凌厉,她根本无从沉默,于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一个是字从喉咙飘出来。
    他慢慢的摩挲着桌布:“既然去了,为什么不现身?”
    去美国的那段记忆或许是承欢这辈子都不愿意记起来的,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彻彻底底让承欢死对麦航远存着的最后一点点小心思。
    她不想提及那段往事,可面对坚持想要知道答案的麦航远,她没的选择。
    “你刚走那一年,我患上了很严重的厌食症,体重一度暴瘦,病因查无实据,我爸知道我心里放不下你,于是便退步答应让我去美国,当初去是真的抱着想要和你和好如初心思的,不知道你住在哪,我只能在哈弗门口守株待兔,等了足足一个上午,一直到你出现为止。”
    麦航远依旧摩挲着桌布:“那为什么不见我就走。”
    承欢摊了摊手:“那个时候你又不是一个人,我怎么见?”
    他手一松:“你说的是金晨曦?”
    她松了口气软软的靠进轮椅里:“那会你对她真好,护着她走在自己的内侧,小心翼翼的生怕她被飞驰而过的车子擦到碰到,那个时候我就想啊,既然你都已经有了新的开始,那么好,那么开心,我怎么还能插上一脚呢?”
    她语气淡淡的,就好像再叙述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可麦航远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委屈和无奈,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双宿双飞,以她的脾气,即便是再爱、再舍不下,也一定会逼着自己舍下的。
    他起身漫步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我从没想过,你会去美国找我,我们真是错过太多太多了。”
    他的手干燥温暖莫名的让她心安:“也许是想通了吧?刚回来的那一天中午我就觉得饿了,吃了很多,好像只有肚子填饱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就翻篇了,后来的那几年,我每天都是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从大学毕业再到研究生毕业,最后毫无疑议的进入慈铭,人们大多只看见我人前的光鲜,他们都只叹我好命,摊上个好爸爸,一出社会就平步青云,可他们哪一个知道,成功、事业、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声音一寸寸变得颤抖:“我只是个女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要成为女强人,我想要的就是两个爱我的男人、一个爸爸、一个老公……可老天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它让我最爱的两个男人成为宿敌,有时候我总是想,大概是因为老天看不下去忤逆的我,所以才那样狠狠的惩罚我吧。”
    麦航远知道言承欢口中的惩罚指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他早已经知道真相,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她知道,他怕她又像当年一样自降身份,他不想听她说配不配得起他这类字眼,因为在他心里,她是不是被人玷污过,是不是怀过别的人的孩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唯一能做的,想做的就是抓住眼前人,不让她再一次消失。
    提及往事,承欢心理的苦或许没人会理解,那是她的小秘密,除了麦航远她从未向人倾诉过,就连她最好的闺蜜她都守口如瓶,不曾提及一个字。
    麦航远头垂着,居高临下的她一眼就看见他柔顺的头顶,浅棕色的发丝里隐隐的藏着一个髪旋,一旋一旋的就像是个小小的漩涡一样,她伸手摸了摸:“航远,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我知道是我爸的偏激伤害了你,可现在他也变成那个样子了,你就当是老天对他的报应,不要再记恨他了好不好?说到底他只是一心想我过的开心、过得无虞。”
    再抬头的时候,麦航远的眸子有点红,他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捏了捏承欢的脸:“你真是太瘦了,我不喜欢这个样子,硌得我疼,这样吧,等你时候把自己掉下去的肉再养回来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麦航远的故意转移话题,承欢也能理解,这中间的矛盾太复杂,心胸再大的人一时间也难以释怀。
    她浅笑的冲着他开口:“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麦航远瞬间来了兴致:“我有这个荣幸吗?”
    她拍了拍轮椅把手示意他过来推:“能让麦教授瞻仰那是我的荣幸才对。”
    麦航远抱着她上楼还不忘纠正她的措辞:“既然是瞻仰又何来的荣幸呢?你这些年学的中文都哪里去了?”
    承欢笑了笑,感觉到自己往下沉,连忙勾紧他了脖子:“拜托,我是学医科的。”
    她极力辩解不禁逗他一笑:“那你的毕业论文是怎么写出来的?难不成是找了枪手的吗?”
    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带用力拽了拽:“不许怀疑我的专业素养。”
    麦航远被勒的脸色有点发红:“你要是再不松手,等会我真的得被人抬出去了。”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还不忘捋平了他的领带:“你是不是知道我哥他这段时间要出差,所以对我回家的事情举双手赞同。”
    被言承欢一句戳中了小心思,麦航远干干脆脆应承下来:“有什么奇怪的?这个圈子就这么小,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马就传开了,要不然你和林俊佑回家,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他又一直打你的心思,我能放心?”
    言承欢挑了挑眉毛,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言家二楼书房足足有五十个平米左右大,麦航远推着轮椅进去的时候,也被里面的规模怔到了,他一边走一边摇头:“这真是典型的腐败地主阶级,一个书房而已,用得了这么大?”
    承欢指了指隔着屏风的里面:“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绕过屏风刚刚站定,麦航远整个人就止步不前了,里面是个小小的休息室,古风古韵的黄花梨家具、唐朝盛行的唐三彩,成套的紫砂壶功夫茶具,小小的青铜鼎炉里散出缕缕白烟来,飘进鼻息里香气四溢,像肉桂、像薄荷、又更酷似麝香而透着股子幽雅。
    承欢慢慢控制着轮椅到茶几边上,给那鼎里加了点香料:“这些年空气质量不好,我爸的咽喉炎发展成了慢性喉疾,总是咳嗽的不停,有老中医建议多熏熏这龙涎香,味甘气平顺和,对咳嗽极有好处,爸爸每天在书房待的时间是最多的,所以每天都会用香熏一熏。”
    乘着承欢说话的间隙,麦航远转了一圈这个占了书房一大半的休息室,正对着屏风的主墙面上挂着一幅草楷,四个大字,有容乃大耀目入眼,麦航远唇角扯了扯,他不知道言致远对别人是怎样的,但至少对他何来有容忍这一说?
    左右手两边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从刚生出来眼睛还没睁开的小婴儿到圆鼓鼓的瞪着一双葡萄似的眼睛的周岁小奶娃,依次排开……一岁、两岁、三岁一直到成年十八岁,这两面墙上挂着的都是言承欢成长轨迹的照片。
    他细细的看着,大概是从没料想到原来小时候的言承欢是这等的萌物,见他看着那些照片出神,承欢慢慢的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指着一张照片:“这是我四岁的时候,爸爸带我去野生动物园,我喜欢里面的猴子死活拽着栏杆不要走说要住在动物园里。”手平移了几公分:“这是我六岁的时候,爸爸早上去上班我不依哭着闹着跟着后面跑,然后摔了个狗吃屎。这是我十八岁,爸爸给我办成年礼趴,几乎很少喝酒的他那天喝的烂醉如泥。”
    “行了,别说了……”
    麦航远转过身来不再去看那些照片,言承欢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是我爸,这是我永远都规避不了的事实,从我出生到现在,这三十多年,他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他是唯一一个对我付出不求回报的人,让你看这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原谅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只是爱我、宠我、希望我能过的平安无虞,而他只是用错了方法而已。”
    他沉默不语,她攥着他的手越发用力:“现在我爸有了好转的迹象,我希望等他醒过来时会是个好的开端,也许我们放低身段,或许他能同意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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