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趋暖,可也还算春寒料峭。
童仲惜穿了件枣红色印花铺棉外套,黑色山东绸长裙,同色系粗跟淑女鞋。
请了两星期长假,回了一趟花莲老家修身养性,远离尘埃,经过山明水秀的洗涤,心灵得到了沈淀,换来一颗清明的心,今日的她自有一份清艳的风情。
收拾起哀痛,关掉对命运的诅咒,整装待发,寄情于工作。她相信,经由两次感情受创的试炼,更能帮助她倾听病人心灵的挣扎。
文笙和贝儿对于发生在仲惜身上的故事所知不多,只当作她患了职业倦怠,见她归队,贝儿立即夸张地说︰“美女,你终于回来了,你的那位保莫病人,一天要打三通电话来找你,好像你是他的养分,没有你的治疗他会营养不良似的;你进门前,我才挂了他的电话。要不要约明天的时间治疗?”
“约下午吧,若他有空的话,请他下午两点过来。”
工作可以麻痹自己干燥的心灵。
下午两点整。
保莫穿了一身轻巧的“斑尼顿”休闲长裤装,眼里闪烁着光亮,看得出来他很快乐。
“有好事发生对不对?”仲惜双臂交握于胸前,给了保莫一朵鼓励的微笑。
保莫点点头,拉了张靠背椅坐在仲惜办公桌前。
“我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泉源;我终于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我真的好高兴哦!而且……”他顿了顿,神秘地说︰“我要结婚了。”
“和谁?”仲惜简短地问,有点惊讶。
“我的小学同学。”
“喔?”仲惜瞪大了眼,这个女主角,她可是头一回听说。保莫的小学同学?
“好突然。”
“我们是在两个星期前重逢的,她没地方可以去,我让她住我家。我们聊开了之后,才知道小学时她就已经暗恋我了,直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们谁也没忘记对方;我向她求婚,她立刻就答应了。童医师,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一个人爱我像她爱的那么长久,以前都是我爱女人爱的比较久,换来的往往是痛苦。现在不同,我要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保莫难掩兴奋之情。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她啊?早八百年前就和人跑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你应该慎重考虑考虑,决定的太匆促对婚姻的品质会有不良的影响。”她客观地说。
“我已经考虑够久了,这两个礼拜以来,分分秒秒都在考虑,放心好了,童医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保莫像是转了性的说。一点也无法和之前自卑、无助的保莫相提并论,可见爱情力量的伟大,可以令人生令人死。
“恭喜,今日以后不需来我这治疗了,爱情已经把你治好了大半。”
“呃……不过我还是需要找个人聊聊天,以后我可不可以来找你聊天?”保莫问。
“当然可以,只要我没有病人在。”
送走了快乐的保莫,留下仲惜一个人在治疗室沉思,病人使她成长。
***晚上,杜白约了仲惜吃饭。
“你对我好冷漠,以前我们总是尽量把握有限的相处时光,看山、看海、看日月星辰,现在约你得半个月前先预约,还不一定能约到你。”杜白抱怨着仲惜的无情。
“我们现在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所给你的相处方式也是一般朋友的相处方式,普通朋友不需要密集的见面。”仲惜含笑的说。
“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葛玫说许多人想要帮你介绍对象都被你婉拒,我以为你在给我机会,没想到……我也只是普通朋友。”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筹莫展。
“妾心古井水,波澜誓不起。”她答的一针见血。
“不,你一直在等孟云天回来,你的心不是古井水;若是古井水,我不会在你的眼里看到一层雾。”杜白是了解她的,他比她看的更透彻。
她停了三秒钟后回答︰“是的,我始终觉得云天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是在心里空出一个位置等他填满,所以任何男人,对我而言都是浮光掠影。”她承认道。
“你对我真是他妈的不公平。”他右手握拳,不服气地重击桌面,桌上的咖啡被他的拳震的汁液四溢。
“杜白,你觉得你对我又公平吗?或许,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尤其是爱情。”她说。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不,我原谅你了,只是对你不再有爱。”
“Why?”他紧闭双眼痛苦地问。
“别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没有答案。或许我们不曾分开的话,爱仍然存在。但,我们无法重写历史。杜白,听我的劝,不要放任何期望在我身上,没有用的。”
她诚恳的说。
“我们当真就这样完了吗?”
“如果你需要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要我这个朋友,我们就到此为止。”她界限分明地说。
“你好残忍,好残忍。”杜白自言自语说给命运听。
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今天正式厘清,离开了桎梏,给了彼此自由。
***“你难得回台北,这回准备留几天?”吴警官看着孟云天问。
“顶多三天,等案子结案,顺便拜访几个老朋友。”
“胡书权已经认了罪行,差不多算是定了罪。唉……要不是你父亲发现了宋琪薇和他的奸情,我想也许这一连串谋财害命的悲剧,或可避免。”
“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眠不休的追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案情明朗化,缉捕凶手到案。”
“别谢,你也曾经帮过我,算是扯平。”
“孟先生,有位葛玫小姐找你,在会客室。”助理提醒道。
“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孟,我看你别走了,台北比较适合你,留下来吧,改天咱们哥俩还可以好好喝两杯。”吴警官带上门时顺口说道。
孟云天但笑不语。
葛玫一早接到云天助理的电话,请她到孟氏一叙。
几个月不见,他的脸上沾满了沧桑,眼尾多了几条细纹,比初认识时看起来更酷、更冰冷,像只充满危险性的美洲豹,误入陷阱伤了腿的美洲豹。
“她好吗?”每回见面,这句话永远是开场的第一句话,听得葛玫心酸酸的。
“每天都在绽放。”葛玫试图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那就好。她好,我就好。”他朝她苦苦一笑,眼神黯然,神色憔悴。
他根本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伟大,你想做圣贤吗?她好你就好?问题是你一点也不好。”葛玫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吼着说。
“我很好,真的。案子了了,仲惜也不需要我担心了,我还有什么不好的?”
“骗子,你根本是强颜欢笑。”葛玫不信地回答,推翻他的宣言。
“我能怎么办呢?废了两条腿,一辈子必须仰赖这两个轮子,我已经不配拥有她了。”
“你配,你当然配,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你更配的;孟云天,你要有信心,仲惜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杜白,除了你没有人走入过她的心灵。”葛玫蹲在他的身前,仰着头集中火力说服。
“葛玫,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哦!你真是固执的可以。”葛玫以掌拍额,挫折至极。
她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局势,不然看着这两个有情人如此蹉跎下去,真是一种罪孽。
***管洛桑把实习的生涯作的有声有色,连马里欧都不禁要肃然起敬,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可以不用费时在解释与沟通上,管洛桑正是他所心仪的聪明女人,不但举一反三,工作上的反应足以和他比美。
不过他很清楚管洛桑不是容易追求的女人,这个死硬派,对她的孟哥哥一往情深。
他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云天受伤之后,整个人变的很低调,销声匿迹于台北的社交圈,连洛桑要见到他还得透过重重关卡。
“云天明早离开台北,今晚请我们俩吃饭,你去不去?”马里欧由堆积如山的资料文件里抬起头随意的问。
“咦?你怎么可能消息比我灵通?我当然要去啊,好久没见到他的面了……你能不能别去?让我和云天独处?”洛桑嗲声地说,她知道男人很吃这一套的。
可惜用在马里欧身上无效。
“我看你别去好了,云天和我有重要的事得谈,你在那会很无聊的。”胡里欧故意逗她。
“才不呢,我要去。”洛桑嘟浓道。
下了班后两人联袂前往。
因为塞车,两人迟到了十分钟。
“糟糕,洛桑的毛病传染给你了。”云天开玩笑的说。
“没办法,物以类聚嘛!”现在的马里欧是个经得起玩笑的人了,从前的他,可不准拿他和任何女人的名字开玩笑,他很忌讳,弄不好会翻脸的。
可见他对洛桑是另眼相待的,这其中的奥妙颇堪玩味,云天观察着两人,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发现你们两人有夫妻脸。”
“乱讲,马律师长得比我丑多了。”洛桑红着脸羞赧地说。
“真的,一样的浓眉,同样高耸的鼻梁,还真的有夫妻脸。”云天认真的说。
“最近都是洛桑做便当给我吃,可能吃同样的米、同样的菜色、喝同样的水,才会愈来愈相像。”马里欧可是心花怒放的很。
“好啦,好啦,从明天起,本姑娘不再做便当了,你最好吃外头的便当,然后天天肠胃炎。”洛桑挑眉说。
马里欧的肠胃十分敏感,不太能吃外头的食物,一不新鲜,立刻起反应。
“好好,我收回刚才的猜测,我承认我们长的相像和米饭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真是愈描愈黑。
洛桑一听之下气的翻白眼。“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言归正传。
“小马,我想请你担任孟氏的法律顾问。”云天正式提出邀请。
“我?由你自己担任不是更名正言顺吗?”马里欧问。
“我不便出面。”
“这么诡异,不便正式出面?”洛桑眼光流转于两人之间,大惊小怪于云天的说词。
“别问问题,说来话长。”马里欧打断洛桑的思路,不准备解释。
“那你们就长话短说,快点告诉我。”洛桑打破砂锅问到底,偏不让谜底就这样被蒙混过去。
“原因很简单,云天希望公归公、私归私,我来出面会比较超然些,他也可以落得轻松。”马里欧一语带过,和云天交换默契的眼神,似是告诉云天,真相洛桑知道的愈少愈好,省得复杂化。
“哦!也是啦,公司的经营愈单纯愈好,何况你对商业经营,本就兴趣不大,不要介入太多也是好的。”
洛桑相信了。
“云天,你离开台北后到底在哪里落脚?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我可以去看你呀。
“洛桑追问云天的踪迹。
“我的地址暂时不便公开,我想静静地疗伤,知道的人一多对我的生活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云天胡诌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也不是外人,你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我谁也没说,所以也不想开先例,原谅我。”
“谁也没说?童仲惜也包括在内吗?”
这个名字仍然灼痛了他的心。他掉转眼光答非所问︰“我现在只管好好调养伤势,不再儿女情长。”
“一定是她嫌弃你对不对?我就知道……”洛桑胡思乱想,乱给仲惜扣帽子。“难怪,照顾你的人不是她。”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嫌弃我,是我觉得彼此不再适合,所以自然而然就疏远了。”云天不愿洛桑误会仲惜。
“我觉得这当中有古怪……”
“好了,洛桑。你别又犯职业病了,啥事你都再三推敲岂不疯掉,云天怎么说就怎么信,又不是上法院,弄得那么仔细作什么?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揭人疮疤对自己也没好处。”马里欧提醒洛桑适可而止。
“可是你不是常说要有科学求证的精神吗?我谨遵教诲也错了吗?”洛桑委屈的很。
“科学求证要用在办案子上,这种强人所难、咄咄逼人的人际关系最好避免。”马里欧再次强调。
“云天,你有难言之隐吗?若有,我……不追问就是了。”
“也不算是难言之隐,只是不想要太多人知道。洛桑,我保留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吗?”他坚持道。
“好吧,既然我的老板已经发出厌烦的嘟哝了,我还是少说话的好。”洛桑十分识相,真的止于所当止。
“别在这说的是一回事,回到家后又忘了,追着云天要答案。”马里欧似是料到洛桑的反应,先堵了她的后续动作。
“君子一言九鼎,我不会拆我自己台的,除非云天自愿告诉我,否则我绝口不问此事,行了吧。”洛桑掉入自己所发的誓言陷阱里。
云天投以马里欧“感激的眼神”。
***葛玫一早赶到云天下榻的饭店,十万火急之势。
“怎么了,是不是仲惜发生了什么事?”云天第一个想到仲惜有不测。
“仲惜是发生了一件事,不过对你而言应该算是好事。”葛玫故意吊人胃口。
“好事?会有什么好事。”云天狐疑地问。
“不只是好事,还算是一桩喜事。”
“喜事?”云天觉得自己快变成九官鸟了。
“仲惜……要结婚了。”
“喔……很好啊,替我恭喜她,婚期订在何时?”云天失了魂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中秋之后吧,可能是光复节。”
“那么说还不很确定罗?”
“昨天准新郎才求的婚,仲惜答应了,很勉强,纯粹是为了帮对方的忙。”
“帮对方什么忙?”云天转身看着葛玫,问她要答案。
“对方是同性恋,为了向家人交待,一定要找个女人结婚,因为是好同事,仲惜答应了。”葛玫捏了一把冷汗胡掰下去。
“她怎么这么糊涂呢?一生的幸福就这样毁了。”
“我也劝过她呀,可是没用。她说守活寡也没关系,反正这一生她已经轰轰烈烈爱过了,没有爱的婚姻已不是那么重要了。”葛玫把自己想像成伟大的金像奖女导演。
“真是该死。”云天忿怒地吼道。
“云天,你要救救仲惜,她已经中毒太深了,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现在除了你谁也帮不了她了。”葛玫切中要害,直接寻求帮助。
“我是个残废,如何救得了她?”他的自卑心结又作祟。
“残废、残废,总好过让仲惜嫁给不可能给她幸福的人吧!”葛玫一言惊醒梦中人。
“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非你莫属。”
他想了又想,考虑再三后,下定决心。“好,我努力争取,但是要用我自己的方式。”
“没问题,我全力支持你。”葛玫满意的回答。
***“仲惜,你喜欢吃汉式的喜饼或是中式的喜饼?”贝儿一早便依在仲惜的办公桌旁,塞了一堆的喜饼目录给仲惜看。
“要订婚了啊?”她也感染了贝儿的喜气洋洋。
“嗯!秋高气爽时结婚,然后到东欧度蜜月。”贝儿难掩喜气,俨然一副新嫁娘的模样。
“那得赶紧找个帮手了,否则到时候我一个人恐怕会忙不过来。”
“呃……结婚后我就不工作了,我要做个全职的家庭主妇。”贝儿喜孜孜地堆满了甜笑。
电话铃响,贝儿顺手接起。“找童医师是吗?”
贝儿将电话转接给仲惜。
“童仲惜你好。”
一个十分低沉的男音,好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童医师,我想请你替我作心理治疗。”
“欢迎啊,你把一个星期里可以接受治疗的时间排出来,然后和我的助理李贝儿小姐联络。”
“我暂时……不想到医院做面对面的治疗。”
仲惜由男声无法辨认此人的年纪,时而粗嘎,时而低沉,而且还带有浓浓的鼻音。
“如果不做面对面的治疗,只藉电话的沟通,效果恐怕有限;若是你白天实在太忙了,我们医院有另一位医师做夜间约诊,我可以介绍你认识他。”仲惜不喜欢接这类的Case,不到医院治疗室,除了效果不彰之外,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谓不必要的麻烦就是诸如病人的性格不易了解;或是病人的情绪不好掌握……相对的变数也多。
“我双腿行动不便,连出个大门都需要旁人的协助,到医院治疗,对我而言实在有困难。”他运用人性里的同情心,试图博取仲惜的同情。
“你没有亲人吗?”
“我孑然一身,只剩下我这个孤独的灵魂。”
“你不会永远孤独的,将来会有属于你的家、你的妻、你的子,还会有丰富的一生。”仲惜不自觉的开始进行治疗,以她的职业敏感度,她感觉得到他的痛苦,想是经历过一场大灾难,需要心灵的重建。
“我不再是个完整的人了,不配享有幸福。”他低落地说。
“一个人的完整与否不是以外表来认定;而是以这个人的内心,你的内心完整吗?”
“我的内心千疮百孔,早已伤痕累累。”
“想说说你的伤痕吗?”
就这样,仲惜接受了这个Case,展开另类疗法。
这个人姓白单名云,自此以后每个礼拜三、礼拜六,固定拨电话到医院,接受治疗,有别于一般病人的收费方式,仲惜和医院沟通后,院方同意疗程结束后再收费。
***这一天白云的心情似乎很好,连电话里的声音都是神采飞扬的。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上次跟你说的那笔生意,今天成交。”
“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的。”仲惜说的是肺腑之言,身体的残障并不影响一个人的大脑运作。
“可惜我的腿不方便,否则真想好好请你吃顿饭。”
“不要紧,会有机会的。恒春现在的天气很热吧?你一个人住会不会很不方便?家里有装冷气吗?”
“我现在住的地方是电器化发扬光大的地方,比你想像的方便多了。”
“上个礼拜给你的建议去做了吗?”她导入正题。
“什么建议?”他是真的忘了。
“想办法联络你以前的女朋友啊!”
电话那端突然一阵沉默。
“你应该试着克服心里的障碍,给你也给对方机会。”
“我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贸然联络,我怕彼此都无法承受,再过一阵子吧!”他找理由退缩到原点。
“什么时候才是成熟的时机?也许永远也不会有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何况是否能够承受不是由你单方面来决定的,你预设了太多的立场和可能的结果,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因为你的不告而别心碎呢?”仲惜曾经身受其害。
“……如果你是她,你会接纳我这种怪物吗?”他自贬身价地说。
“若我是她,我会。因为你们相爱……而且你也不是怪物,发生这种意外,也非你所愿所能控制的。我们不过是受命运摆布的众生;但是我不希望你太宿命,有的时候人生的轨迹不一定是按照一加一等于二这种刻板的逻辑运行,你应该摒弃自卑,去找她吧!”
仲惜乐观其成。
“或许……她已经结婚了。”
“结婚?不可能,除非她和自己的终身幸福过不去,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论及婚嫁。”她推翻了他的胡思乱想。
“如果她真和自己的终身幸福过不去呢?”
“去弄清楚,别在这瞎猜。”她实事求是地说。
“……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记住,别想太多,晚上睡觉前喝杯牛奶,容易帮助你入睡,需要我时随时和我联络。”
道了再见后,仲惜挂上了电话。
她拖着疲惫的身心,还是逛到“双城记”去了。
“杜白最近有没有去找你?”葛玫拉着仲惜就问。
仲惜摇头。“很久没联络了,杜白怎么了吗?”
“我听大宝说叶亭亭回台湾了,想到我们这里唱歌,大宝答应了。”葛玫懊恼极了。
“她一个人回台湾的吗?”
“呃!和她老公离婚了,孩子归男方,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昨天她来时我刚好回我妈家,没见到面,杜白陪她一起来的,所以我才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葛玫撇着嘴,心里直犯嘀咕。
“就算真有什么也不要紧,杜白和叶亭亭也算天作之合,能有好结果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仲惜喝着她的龙舌兰,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杜白的事了。
“想到她曾经对你做的混蛋事,我就有气。”葛玫道德感十足地说。
“我早已忘了。”她淡淡地说。
“昨天知道这档事之后,我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大宝臭了一顿。”
“骂什么呢?叶亭亭歌唱的不错,也许签下她,有助于生意兴隆。”
“不必,我们店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了。大宝不该未经你的同意就签下她,这家店又不只是我和他的,一点都不尊重你,尤其是签下那个女人。”葛玫余怒未消。
“我真的不在意,你就别气了。”仲惜好言相劝。
话才说完,就见到杜白搂着叶亭亭的水蛇腰热呼呼的走进来。
“哦!天啊。”葛玫拍着额头,一副快晕倒的样子。
“嗨,童仲惜,好久不见你还是美丽如昔。”叶亭亭挥手SayHello。
“你也一样,一点也不逊色。”客套话谁也会说。
“我差远了,还是你天生丽质,杜白你说是吧?”
杜白看到仲惜,脸色马上黯淡下来。
“不知道你今天也会来,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杜白低着头说着,一边抽回搂着叶亭亭腰枝的手臂。
仲惜也注意到他的刻意举动,微微蹙眉,对于杜白的罪恶感十分不解。
恰巧杜白的Call机响起。
“我回个电话。”
“你们聊吧。”葛玫百无聊赖的闪开,不愿与叶亭亭多说废话。
起初两人之间微妙的尴尬,气氛有些僵硬。
“我不知道杜白是怎么对你解释的,虽然他也警告过我,见到你之后不要提过去的事。可是,我不要你误解我,所以我要澄清我自己,当初并不是我逼杜白到维也纳的,是他心甘情愿带我去的。”她眼里闪着氤氲之气。
“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不是吗?”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她苦笑着。
“呃……”仲惜点头。
“哼!我和杜白生的孩子已经十岁了,你不知道对不对?很讽刺。”叶亭亭由皮包里拿出了一帧三人的合照,佐证她的话。
“严格说起来是你介入了我和杜白,不是我介入你和他,是我大方的允许你们在一起,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语带哽咽委屈地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仲惜十分惊讶。
“现在知道也不迟,请你把杜白还给我。”叶亭亭恳求地说。
“杜白不是我的,我和他之间已经是历史故事,若你还要他,你必须自己争取。”
“你……和他?分开了?”叶亭亭怀疑地问。
“分得泾渭分明。”她字正腔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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