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微倾照晨曦

127 待嫁之时


黄叟子宣旨后,见邵白薇乖顺地接了旨,悬了半天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虽然对天下的女子来说这是莫大的荣幸,但却并不包括眼前这位,清澈无波的双眼实在看不出任何情绪,反正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之后的事就轮到自家主上去烦恼了。
    事后得了管家塞来的两个小锦袋,黄叟子走过去礼节性地向邵仲年请安,并私下把圣上交待的话传到,事毕,便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宫去。
    宫里头的人一走,邵府马上闹开,虽然平日规矩甚严,但此等喜事一宣,自上而下都不自觉地沸腾起来。开国以来,虽然皇后之位不乏五大世家中的人,然而对于邵家来说却是头一遭。
    一来是邵家的嫡系甚少参与秀选,旁系即使入了宫,分位也不会太高,二是皇帝也没有勇气找武力值最高的邵家为娘家,深怕哪天万一惹皇后不痛快,处理不妥极可能会面临篡位之灾。
    邵白薇拿着圣旨,站在大院中央,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眼神略带疑惑地看向邵仲年,耳边只觉得闹哄哄的一片,红藤激动地扯着邵白薇的手臂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而她却是只字也没有听进去。
    似是感应到孙女的无措与困惑,邵仲年只觉老脸一红,经此一事,对媒人这行当有更深刻的认识,确实不易,勿论是否成事,都要先得把这张老脸給豁出去。
    若真的按韩曦所承诺的那般,在他看来,这桩婚事对孙女来说是好的,婚姻大事,按理而言只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用问本人意见。但是毕竟与这孙女分别十多年,心里头多了几分疼惜与愧疚,虽然是为她好,但毕竟未经她同意而擅自定了下来,还是有几分心虚。
    邵仲年回了书房,当然还必须捎上自家孙女,一路上,还是觉得先把这赐婚的始末交待清楚,然后再作安抚。若非木已成舟,他实在不想收拾这烂摊子,只是心里又一次骂上韩曦这臭小子。
    邵仲年在外之时便隔三差五地收到帝京来信,除了开头几句是过问战事外,其余的内容几乎就是倾诉对自家孙女的炽热感情,战事快要结束之时,更是急忙来信要求提前大婚。
    本以为兹事体大,起码他会等着自己回来商量好再定夺,怎料这下好了,圣旨直接下来,这回怎么躲不掉,不就是离家出走一回而已,何至于呢。。。。
    进了书房,茶几两旁,爷孙二人分坐在四平八稳的金丝楠木太师椅上。邵白薇一动不动地低着头,平静地听着这事的前因后果,看着茶炉,不时地加水添茶。
    此时的她情绪已平复下来,认认真真地听着祖父如流水账一般的复述,终于,结果清晰明了地知道,原来韩曦大婚的对象就是自己,也只有自己,却是一直被瞒着懵然不知。
    面对这份似是从天而降的圣旨,除了些许的无措,仅从个人情绪而言,心中的欢喜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几日前低迷失望的情绪一扫而空。只觉得之前失意醉酒,伤心地离家出走,完全自虐行为。
    一直以来令自己忧郁无比,闷闷难平的妒忌对象原来正是自己,这种情绪上的逆转,和今后即将要面对的道路,心中更多的是不自信。至于什么被隐瞒被欺骗的气愤情绪,也不觉得是多大的事。
    其实把很多事情的细节串联起来,想想前因后果就觉得明白清晰得很,其实他们也没有刻意地去隐瞒,只能说那时的自己太消极,把很多事情都视若无睹,眼睛被内心的不自信左右,明明真相触手可及,却偏偏不愿意相信。
    最终邵白薇也明确地表明态度,会遵旨而行。当下定决心时,隐隐地还是些期待,对她而言,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在虚幻的小说里头,忠于自己感情的一场豪赌。
    之后,邵白薇和大多数待嫁闺秀那般,终日老老实实地呆在苑中绣喜品,不能再随意外出。
    宫里头的效率也很快,纳彩、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一气呵成,间隔时间不长,但每一步都照规矩行事,场面也是极其隆重,此时,大夏皇帝即将迎娶邵家女已成帝都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而即将要大婚的另一位当事人大夏国君主韩曦,自黄叟子口中得知邵白薇应了旨意后,心情一直难以平静,一方面开心激动在所难免,他了解邵白薇的为人,应下的事情必定已想得清楚,立好决心,不用担心会反悔,而另一方面则是满满地,对这场婚事的慎重,今生于他,竭尽所能,只为给彼此留下最美的忆记。
    对于二人而言,是最后一次留在小说里,一旦任务完成,或者她会签名一走了之,或者会平平顺顺地活到寿终正寝,无论哪种情况,之后,不同的两个联盟之人,回归人世后,再要相遇并不容易。
    月夜之下,透过房中的灯光,勉强看得见女子正飞纱走线地在埋头苦绣,离大婚也只剩下短短的五日,可是至今为止,邵白薇却是连一条像样的手帕都绣不出来。
    “小姐,你已经绣了一整天,晚上可不能绣太久,很伤眼睛。”红藤在一旁看着已被绣成一撮的手帕实在哭笑不得。大婚喜品,宫中素来就有定制,根本不需要亲自绣,却抵不过小姐的坚持。
    “我自有分数,你还是先去厨房帮我看看甜汤做好了没?”邵白薇其实也知道作为一国皇后,今后基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刺绣的活儿轮不到她,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绣成一件自己亲手做的喜品才算圆满。
    此外,也有个小心思,争取把绣活练好,以后回到□□也算是有一技之长。那地方如今是竞争越来越激烈,做个小文员辛苦一个月工资才那么三四千,还不如那些做手工绣定制的,好的话,一个月十来万也不成问题。只可惜,某女子也是最近才顿悟到这点,早几百年干嘛去了,喵呜。。。
    当然,邵白薇的小心思,所有人都猜不到,只会单纯以为邵小姐对于这婚事的郑重,因而才日夜不眠地赶工绣喜品,包括趴在围墙之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未过门妻子的韩曦,此时心里已是美得冒花花了。
    吴泓三催四请无果,唯有无奈地守在一旁做好掩护工作,心里念叨着,此刻像小狗那样趴在墙上,眼巴巴地看着房间,毫无形象可言的男子肯定不是自家主上,这一定是幻觉,肯定是幻觉。
    红藤终于从厨房端回来了甜汤,进门时,却发现不知何时,地上已多了一张折着的纸条,连忙捡起来,拿给房里头的邵白薇。
    邵小姐看着红藤递过来的纸条,脸色顿时不太好,自家的内院是不是太松了,还好放来的只是一张纸条而不是□□。
    只不过,看完纸条的内容后,邵小姐的脸蛋儿刷得飘满红粉粉,声音略带忸怩地对红藤说:“等喝完这甜汤就早点安置吧。”末了,似是有意无意地对着窗外哼哼哼地噘了噘嘴。
    直至房中的灯灭了,韩曦才从墙上起来,神情极其满意,深深望了一眼此时已静幽漆黑的房间,嘴角轻扬,向吴泓使了个眼色,而后飘然离去。
    而那张遒劲飘逸地写着:“夜绣坏眼需早眠,此后余生与卿忙。”的纸条正妥妥地压在某女子的枕头下,与之共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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