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夏几度痕

一路的欢声笑语。转了次公交，走了一段路，在途中的小超市买了一点洗漱用品，两人回到了夏楠住的小区。此时，暮色已深，漆黑的楼道里，两个人在微弱的光照下走得小心翼翼。
    上至六楼，夏楠打开门，一阵热气便扑面而来。
    童默站在门口扯了扯夏楠的衣袖，说：“这什么风水宝地啊，居然让你给淘到了。”
    “其实这边挺好的，很安静，适合我这种有时会昼夜颠倒的人住。我的女神编编司岩给我介绍的地，是她朋友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家具什么的都很齐全，而且价钱还超划算。只是今天情况有点特殊，空调坏了，我走之前又忘了通风散气。”夏楠拿出一双凉拖给她，继续道：“你先换上凉拖，再进来仔细看看，脚在鞋子里闷太久了不舒服。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童默机械地换了鞋子，才后知后觉地抓住夏楠话里的重点，空调坏了！！！在之前的电话里夏楠就有说过，她怎么给忘了呢？
    她走进去，没有四处参观，直接奔到厨房里夏楠的旁边，“夏妞，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现在想撤，晚了。”夏楠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地回绝了。
    童默：“你是猴子派到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嘿嘿，我没想撤，没空调还有风扇嘛。”
    夏楠打开冰箱，一一看过去，笑了笑说：“冰箱里有水，橙汁，酸奶，你要喝哪个？啊，对了，还有我今天下午煮的绿豆粥呢，要不要尝尝？冰镇的，味道更好。”
    “绿豆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好像还要你煮绿豆粥来着，没想到你真煮了。”童默有些馋了，可又有点怀疑粥的味道，“等一下，你之前有没有尝过，味道不会太惨吧？”
    夏楠舀了一碗给童默，“小心中毒你。”才不告诉你我已经喝过一小碗，味道还可以。
    童默坐在风扇前面，尝了一口又一口，不禁连连啧叹：“哇，太爽了，果然是冰镇的，有绿豆雪糕的味道。夏妞你简直太棒了。”
    夏楠受不了童默的弱智样，提醒她道：“这是冰的，晚上别吃太多了，小心拉肚子。”
    “我发现”，童默觉着嘴里有东西说话很不方便，于是把粥咽了下去，继续说：“我发现你一回这里就变得唠叨了，说话语气什么的都特别像我妈。”
    “啊哈？”夏楠想了想自己说的话，还真有向大妈升级的倾向。想到一事，她假装不经意地说：“你觉得这风扇的效果怎么样？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其实卧室的空凋是好的。”
    童默闻言直呼夏楠奸诈，还特地站了起来说：“小夏子，速去卧室将空调打开，先让屋子降降温，等哀家沐浴更衣后，再进去好生享受。事情办好了，哀家有赏。”
    “喳，小夏子遵命。”
    夏楠进卧室开空调，拿换洗衣服，可刚收拾到一半，她又折回了小客厅。
    “默默啊，有个事要问你一下，最近几年你长肉了没？”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童默奇怪：“怎么了，怕我长胖了穿你衣服穿不进了？”
    夏楠解释：“不是，睡衣睡裙倒是没问题，只是新的内衣是我的size，我不知道你胸部有没有长肉，唉，你有食疗丰胸什么的吗？我眼拙，看不出来。”
    童默要羞愧死，这叫她怎么回答？回答没有，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回答有，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哼，这明摆着是要开她的玩笑嘛。
    本来，这样回答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晚上睡觉不要穿胸衣，你不用帮我备着，我洗完澡后把身上的这件洗好晾着，明天干了就又可以穿。我明天再回家一趟，带几套换洗衣服过来。要不，去一下商场也是可以的。”
    可谁叫问的人是夏楠呢？童默气呼呼地回了一句：“没有！”
    还有没讲出来的潜台词是：夏妞，你等着，这笔账我迟早会向你讨回来的。
    夏楠“噢”了一声，就再也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接着更是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哎哟喂，默默的表情真是太逗了，刚刚她憋笑都差点要憋成内伤。
    等到两人都洗漱收拾完毕，已是一个小时后了。
    夏楠和童默穿着同一款式的睡裙，并排躺在了床上。整个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微光里晕出的叠影一动不动，空调机器运转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也显得格外的清晰。
    今天，她们疯过闹过，现在都有些乏了，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就入眠，可两人却都清醒着，两对眼睛不约而同地望着天花板，眨了又眨。
    心里装着事，睡不着。
    “今天在学校，或许你自己都没察觉，我们每经过一处地方，你总会出神发呆一会。我知道你不只是在怀念校园生活，你……你回来后有见过他吗？”童默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夏楠坦诚：“前天有见到。他和我姐就要结婚了，我姐还邀请了我当伴娘。在学校的时候，我确实想起他了，特别是在人工湖的那会，那里是我真正对他动心的地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的情形和感觉。”
    童默惊讶于夏楠话里提供的信息，她推测般问道：“你答应了嘉琪姐对不对？”
    夏楠点了点头，“嗯，答应了。总是要死心的，就一次痛快点好了。”
    童默侧过身，看着夏楠，说：“你确定你到时候控制得住？”
    夏楠哑了声，“我不确定，一点也不确定。默默，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心痛得要死。”
    “那就不想了。到时候如果你真的弄砸了他们的婚礼，我陪你一起闹下去。”童默先是声援了一下夏楠，可她转念再仔细一想，就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提议道：“不过，你要不要再找他谈谈？我总感觉有什么环节出了问题，也许他们是故意做戏给你看的呢？”
    “不可能的，已经没有可能了。”夏楠干脆把头埋到了枕头下，她的说话声从一阵呜咽中溢出来，“默默，我知道你已经看到了今天的新闻了，你在凉亭那里等我的时候，我靠近你你都没发觉，那时候我就看到了你手机上晚了一秒关掉的窗口。”
    “难怪你……”她还以为，当时她一时的怔忡没有被察觉，却不料，夏楠早一步自己掩盖了过去。
    一阵无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迷离的夜色在窗外肆虐，与房内的低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一会，童默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在脑海里搜索一会，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正准备开口，却不想原本还把空调被拉至头顶不说话的人，突然掀开被子侧身对她抱了过来。
    “我小时候在家也是这样抱着我姐睡觉的。”夏楠说完后就松开了童默，然后正儿八经地躺好，还记得要用空调被盖好肚子，不然容易着凉。
    她闭着眼睛说：“我困了，默默，谢谢你今天特意过来陪我，晚安。”
    “嗯，晚安，累疯了，我们都要好好休息下。”
    不过两分钟的功夫，轻轻的呼吸声就平缓地出现在童默的耳际，童默不确定夏楠是否已经睡着，她试探性地唤了一下夏楠：“夏妞？”
    没有回应，嗯，是真的睡着了。
    “嗯，我还没有睡着，不过快了。”夏楠依旧是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她嘴唇在动，突然出现声音还真会把人给吓着。
    夏楠继续说道：“顺便说个能让你安稳睡觉的事。刚刚抱你的时候已得证实，你是有胸的，而且还差点压到我了。”
    童默失笑，“真有你的。”说完也学夏楠乖乖地躺好，准备入眠。
    果然，她们还是不适合沉重的结尾。
    不知道是因为第一次睡夏楠的这张床，还是因为她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有诸多怀疑，明明乏得可以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人，却没有如想象中那么好眠，她反而做了一个长长的真实的梦。
    都说所有过去无疾而终的，都会有新的故事来注解，可是这一点，在夏楠和许念痕两个人的身上完全解释不通。或许，他们都认为，能无疾而终的都不是与对方的故事，而新故事的注解却必须要由对方来完成。
    梦里是夏楠说的对许念痕动心的那一天，不过，地点不是人工湖。那是夏楠从人工湖那边回到宿舍后发生的事。
    也是她见证他们故事发展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