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前尘几时绝

第26章


  “只求换我死后之自由?”说罢随即跪下,“我只希望能够魂归灵台山,望皇上成全。”
  即使死了,我不要做被束缚的风。
  突然地,门被拉开,两侧的侍从像是遭到了惊吓,又诚惶诚恐地垂下了眼帘,敬帝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眯起双眼,望着阴郁的天空,良久开口道:“宣康陈王!”
  凌奕钦踏入承乾殿,趋前几步,拜道:“参见皇上。”
  敬帝盯住最信任的皇弟的眼睛,缓缓道:“四弟,真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叩首一拜,朗声道:“但凡能为皇上分忧,臣弟愿效犬马之劳。”
  “好,”威严的皇上有些动容道:“宽城与德州交界处的九华山一带山贼猖獗,朕赐你五千兵马,给你十日,务必要将其剿灭。”
  “是,臣定当不辱使命。”
  他心里很满意,缓缓走回宝座,沉吟片刻,道:“明日便出发吧!”
  “是!”凌奕钦大步跨出了宫门。
  凌奕钦督兵前去,领旨出朝,即往教场内点了五千精兵,径往九华山进发。队伍整齐,纪律严明,不到三日已到九华山。在十五里以外的谷中扎了营寨,星夜拿着金牌传来宽城同知、德州州判二人,令二人提兵相助,一同攻上山去。天尚未明,就把寨子围了。火炮一响,金鼓齐鸣,众兵杀进贼寨。
  凌奕钦坐在大营中,指挥着众人,心神不宁,他知道,这不是因为这次围剿,那是因为什么?
  千里之外,香风流溢,荷花盛开,灿烂如朝霞的木芙蓉花,红艳美丽。满含百合、牡丹、并蒂莲和栀子花香的薄雾,在雾蒙蒙的水面上浮动。九皇子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蓉珞的面色一分分比霜雪白。
  铜壶滴漏初尽,日月晨昏交换。等到下一个天亮,一切都将结束,尘归尘土归土。
  就这样去吧!还在犹豫什么?呵呵……不是一直想让自己永远沉迷在黑暗之中。不是吗?还在留恋什么呢?
  蓉珞喘息着,不知自己还这样坚持多久,也不知自己在坚持着什么?等待什么……等多久都不会有答案。
  
  
                  死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皇宫侍卫大喝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话没说完,已经挨了一鞭子,凌奕钦疾驰而过,后面的守卫大喊着:“王爷,王爷……”
  更多的侍卫追赶着自己,凌奕钦也不顾了。
  策马来到太子的东宫,有一队侍卫上来阻拦,被撞得飞了出去,连声也哼不出来。凌奕钦从马上翻滚下来,他已经被层层的侍卫包围住了。
  “滚开!”
  “王爷,只要您不进这明华殿,想去哪里,奴才们绝不拦您。”
  凌奕钦懒得再费口舌,直接硬闯。拳脚都不留情面,一招制敌。
  明华殿的朱漆大门沉重的打开,明黄的衣袍出现,天子道:“四弟,住手。”凌奕钦的身子分明摇晃了一下,朝着明华大殿冲了过去,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还想阻拦,皇帝眼中有一抹愧色,开口道:“随他吧!”
  康辰王爷抱着他的王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楼头画角风吹醒,入夜重门静。那堪更被明月,隔墙送过秋千影。秋蝉的残声衰弱,残月一如泪痕斑驳的脸庞。
  “……有血的味道。”
  “是谁的血呢?杀了这么多人,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了。”蓉珞抓住凌奕钦的手指,用力地咬下去。
  他只觉得愈来愈冷了,觉得血在向脑子里流。 “你到底干了什么?”
  她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灿烂的笑意,雪花云开的明媚,她说道:“我救了他呢,真的好高兴。”
  闻言,脸色突变,上前握住她孱弱的肩,厉声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你不是知道了吗?没错,就是那样!呵呵……”人的宿命,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都早已命中注定,相遇,伤害,互相相爱,只能听天由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几乎站不稳,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喃喃低语,尽全力将她搂入怀中,想要溶入骨髓一般。
  “为何?”低不可闻地,凌奕钦咬牙。
  “这种毒,世间能解的有两个人,我刚好是其中之一……”话语间,一口碧血已经顺着她樱红的唇角蜿蜒而下。身体不听使唤,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秋千落红般向后仰去。
  “怎么了,怎么了……”他慌乱了,用手指擦去,可擦了还有,狂乱的喊着:“御医,传御医!”
  裴蓉珞见眼前的男人露出难得一见的不安,紧张,以及……心痛?
  露清匆匆赶来,就看到的是这么一幅弥留的光景。
  “师父!”阿离叫了露清一声,不由令她想起了几年前那个调皮的跟她捣蛋的小丫头。阿离忽然缓缓睁开双眼,纤细的手有些吃力地抬起。
  露清看到她笑了,她看到她的小阿离笑了,只是她的笑,竟是如此悲凉…… 
  他的手臂垂下,那一抹笑容很是残忍。
  “我要死了。”
  她闭了闭眼,有些吃力地扬起头执拗地看着凌奕钦,“因为……我愧对姊姊和温舒清……”困难地喘息着,她断断续续地一字一句地缓缓开口,声音十分的微弱,唇角殷红的血迹在她惨白的唇边犹显刺目。
  凌奕钦有些木木地拥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样许是最好的……”她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眼神也忽然亮了起来,“师父,带我回灵台山!”被鲜红染红的苍白唇角微微绽放。
  “很好,很好啊……”凌奕钦忽尔低低地开口,他的脸部由于痛苦而扭曲,问道:“死在……最憎恨的我的怀中,甘心吗?”他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痛楚,仿佛要奔涌而出的痛楚。
  身体渐渐轻了,终于越来越模糊,终于要离开你的世界。
  露清心中怵然一惊,眼睁睁地看着阿离缓缓闭上双眼,眼角犹有一滴清泪缓缓自紧闭的眼角滑落。
  阿离的手便无力地垂下,直直地滑落在身侧。
  再无声息……
  他全身都似已冰冷僵硬,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神沉痛却又充满爱意,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何要放过……”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 
  夜来幽梦,似清风,如明月。曾经轰轰烈烈,曾经千回百转,曾经沾沾自喜,曾经柔肠寸断。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她扬扬拳头:“小子,下回别让我再遇见你!”此时此刻,她俏丽清纯的外表,略显稚气的眼神,无一不透着青涩与单纯。
  “别走,别走!”望着那消失在红灯尽出的白衣,他伸出手想要阻拦,却像是被施了法术般难以动弹。
  凌奕钦的心猛地一紧,从床上坐起,抬头四望,只剩白月光静静流泻铺陈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原来是场梦,原来只是场梦!
  他长舒一口气,以驱散莫名的袭来的窒息感。望一眼窗外的明月,皎洁美好,明明如月何时可掇,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思念如空城,容颜瞬间已成永远。他从来不说,是因为爱得深。他爱得深,只因为他从未爱过。 
  他用一根红绳盘上盘结,将那块莲花白玉系起,系在胸前,贴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用体温用身体去温润它,使它更润,更清。
  每次辗转,不自觉的触摸到,往日悲欢眷恋如同大潮来时的钱塘江。我们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互相的刺扎得鲜血淋漓,即便是饮鸩止渴也想拼死一搏。
  相逢的时日流水般随春日远走,当日的女子行云般飘进了谁的梦中?夜阑酒醒,望着空空荡荡的屏风,心中的遗憾如此深重。落花细雨中寻找昨日的芳踪,却只是相逢在梦中。
  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阿离你看,这有多荒凉,又有多寂寞。这样的惩罚,对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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