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不朽成歌

40 第四十章


    
    阮默怀不慌不忙地喝下半杯咖啡,一边给蔡檬发微信一边探头问林琅:“他总这么狂躁?你确定受得了?”
    秦冉一听就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他。
    但被林琅叫住了,她说:“你还是和芸姐商量对策,两边一起给个说法。”
    好在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处理起来方便许多。
    一个小时后,阮默怀和秦冉同时在微博上发表一份声明,澄清昨晚为谢侯爷的意外忙碌至深夜,两人身心俱疲。由于是秦冉邀请阮默怀观看演唱会,因此客随主便,去家中畅谈小住。声明中强调他们过去就是圈中好友,一起出演多部电影,兄弟情深。不仅为谢侯爷的遭遇感到沉痛惋惜和衷心祝愿,也强烈谴责那间工作室恶意传谣。
    短短一则声明,表明立场,澄清事实,还号召大家为谢侯爷祝福,完美塑造有情有义的形象,可谓一箭数雕。
    林琅从专业角度赞叹:“耀星的文稿真厉害!”
    秦冉很不满意文中称他邀请阮默怀观看演唱会,冷哼:“我居然邀请他,真是识大体。”
    阮默怀喝掉剩下的半杯咖啡,看向厨房打开的半扇窗户,假装风太大听不清楚。
    总的说来是件小事,两边粉丝也是一团和气地表示理解。原以为两天就能平息,没想到下午就没人提了,因为来了个闹事的——祝可音经纪人。
    那位陈先生连发数条微博,措辞严厉地指责演唱会主办方活动组织不利,散场时乱哄哄的没人维持秩序,害祝可音在人群中跌倒,扭伤了脚,遭受严重惊吓。
    他把祝可音描述成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催泪指数五颗星。
    这让人很不舒服。
    因为他的几条微博在暗示谢侯爷借意外炒作自己,故意制造混乱和悲剧。
    于是他转眼被喷上热搜,尤其是祝可音的粉丝,一致声讨“有这样智商欠费的经纪人,实在是家门不幸!强烈要求换人!”
    没人再提阮默怀和秦冉。
    舆论风向变化太快,围观者忘性又太大,一件事情有时最需要的不是解释,反而是另一件更为火爆的迅速覆盖。
    不过在这件事中,最窝火的是秦冉。
    还没真正松一口气,经纪人芸姐给他打来电话,说祝可音右脚扭伤在家里休息,让他过去探望。
    “探望?!她只是右脚扭伤,又不是右脚断了!”秦冉咆哮。
    “哎,你别急,就当是补上演唱会没做成的戏。”芸姐好言相劝,“给粉丝们发发糖呗!”
    “……好好好,我去,我去。”挂了电话,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自言自语,“还发糖?也不怕糖里有屎。”
    于是中午吃过外卖,阮默怀留下看家,林琅跟着秦冉去探望祝可音。
    路上林琅纳闷地问:“为什么这次你不反对?你不是看她不顺眼吗?”
    秦冉顿了顿,“你难道没发现这两天网上几乎没什么讨论顾远远的声音了吗?”
    林琅顿时了然。
    他想用其他事情转移大家对顾远远负.面新闻的关注。
    用心颇深。
    但他坐在车上很不踏实,从衣兜掏出一盒烟,摸出一根咬住。
    “我怎么记得你不抽烟?”
    “嗯?”秦冉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你记错了。”
    “只有上次见你抽过一回。”
    “心情不好就想啊,但我更想戒,咬着尝个味儿就行。”他取下烟,笑着说,“你家阮阮烟酒不沾,好男人。”
    林琅瞪他一眼。
    两人同时注意到前方司机不经意扫来的目光。
    下了车,林琅后怕地抚.胸,“还真是谁都要防。”
    秦冉乐了,把烟揣进裤兜,眉毛一挑,“所以说这圈子能熬到最后的都成了男神女神,没熬出来的只剩大梦一场。”
    ***
    祝可音住在京郊的别墅。
    四周层峦叠翠,听说附近还有人工湖、湿地公园和温泉度假村,林琅暗自惊诧,算着她出道的年头和接下的作品,怎么也买不起这一片的房子啊。
    恐怕还真有金主一说。
    到的时候祝可音的助理正在可怜巴巴地劝她喝粥,但她一定要喝刚煮好的美式咖啡,还要加奶加糖,加冰降温。秦冉目瞪口呆,深感吐槽功力还得继续修炼。
    祝可音穿一身粉色米奇睡衣,头上绑着硕大的米奇头箍。注意到门边的人,她挥手让助理放下碗离开,没好气地问:“来了?进屋的时候记者拍到了吗?”
    秦冉这才回过神,哼哼着坐在她床边,“拍了,pose很帅气,要是发上微博保准让人忘了问你。”
    “挺好的。”祝可音捧碗喝一口,绵软无力地说,“要不是你嘴那么欠,我还真想和你假戏真做。”
    她底子确实好,脸蛋小巧可人,杏眼圆睁,睫毛纤长。哪怕是素颜,依旧美如姣花照水。眼下整个人带着一层弱倦后的苍白,病恹恹的,实在我见犹怜。
    但秦冉不吃这一套,笑吟吟地捏住她右脚,做了个蓄力的动作,“彼此彼此,要不是你那么爱装,玩玩也并无不可。”
    “没没没……没装!我这是真疼啊!”祝可音呲牙咧嘴,双眉拧绞。
    看她确实不像装的,秦冉才松开,“林琅,那我们走吧。”
    林琅一直杵在门边,看这俩人像看戏似的,听他这样说,不由得一愣,“……这么快?”
    “不然呢?登门照已经拍了,难不成真要我安慰她?我怕被她甜爹揍啊!我听说那个老头子——”
    秦冉话没说完,脑袋就被一个枕头砸中,挨了重重一下。
    “你滚!快滚!”祝可音像被戳到痛处,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发颤。在秦冉出门的一刹又从齿间迸出冷笑,“要不怎么说顾远远是个明白人,和你在一起,还不如找甜爹。”
    ***
    回去的一路车内都盘旋着可怕的低气压。
    秦冉坐在副驾驶座,嘴里的烟头火星明明灭灭。他身边开了条窗缝,烟雾袅袅娜娜地随风卷散。
    他喜欢顾远远在圈子里算不上秘辛,只不过怕打扰她,一直没有明目张胆的举动,而是换上默默关注的心情,哪怕知道这辈子她身边恐怕都不会有他的位置。
    车子驶入望京后,秦冉接到一个电话。
    坐在后面的林琅看不见他的样子,只看到他倏地坐直,小学生一样问一句答一声“好”。烟也掐了,线那头似乎是个要紧的人物。
    挂了电话,秦冉立即让司机靠边停下,作势要下车。
    “我要跟你一起去吗?”林琅急切地问。
    “别别,你快回去!”秦冉甚至来不及看她一眼,戴上一顶黑色棒球帽,压了压帽檐,跳下车飞快跑远。
    汽车重新起动。
    窗外已经看不见秦冉了。
    ***
    林琅回去的时候阮默怀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他肩上搭了条白毛巾,发梢正在滴汗,热气腾腾的。
    “那只斗牛梗呢?”
    “……斗牛梗?”
    阮默怀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几不可见地挑挑眉,“美国斗牛梗,以性情暴烈著称。在英国,只有阉割过并经过合法登记的才被允许饲养。不觉得和秦冉很像吗?”
    林琅想象一下秦冉知道这个称号后的表情,咧嘴笑了,“他也没那么夸张,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是容易发脾气。你别动不动刺激他。”
    “还真是护主心切,”他说着伸手去捏林琅的脸,坏笑着靠近,“这么快就忘了正主是谁,我是不是该提醒提醒……要不我冲个澡出来,做点有趣的事……”
    半小时后,阮默怀抱臂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看林琅用料理机碾碎半罐子酒酿,靠近了问:“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我们有三个人。”林琅满有把握地倒出打好的酒酿,加入切片柠檬。放入冰箱前,倒一些在玻璃杯里,递给他,“你先尝尝。根据我的经验,这玩意儿刚磨好时口感细腻,但放一会儿就分层了。”
    阮默怀先抿一口,随后一气灌下肚,赞叹:“没想到秦冉家里还有这个?”
    “我自己买的,很久没吃,想这口。上次去的那家饭店,有一道傣家柠檬米酒我很喜欢,就试着自己做做。”
    “我还想吃肥肠粉。”
    “蛋烘糕。”
    “豆花。”
    “兔头。”
    “好饿啊!”他一把抱住林琅,凑到她耳边低语,“你确定我们还要等秦冉?”
    “还是等等吧,这可是他家。你要是有空,我们来搓元宵,和剩下这半罐一起做个酒酿元宵。”
    阮默怀顿了顿,说:“或者做个酒酿蛋,你比较需要。”
    过了好一会儿林琅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揪住这一点不放!”
    “不过说起来,一旦习惯了你这样的,我都没法接受别的size。”
    “……”
    窗外的天空呈现一片灰蒙蒙的昏黄,风很大,阮默怀和林琅一前一后地出门去超市买糯米粉。他们统一戴上口罩,用帽子压住头发。
    后来两个人一边搓元宵一边唏嘘,秦冉虽然痴心,但把不准女人的七寸,总给人感觉着力点不对。尤其从顾远远的家庭背景看,她还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女人。
    林琅感叹:“我觉得他的感情太澎湃了,让人很有压力。”
    阮默怀笑着摇头:“反正斗牛梗的功课落了好多,得慢慢补。”
    秦冉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进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客厅抽烟。
    林琅看他那副神情萎顿的模样,怕是已经抽了好几包。
    阮默怀和她一左一右地坐下,猛盯着他好一阵。秦冉招架不住,开口:“远远要走了,姜裴居给她一笔钱,还给她办移民,让她下周就去温哥华。”
    他双眼黯淡,像两颗再也不会亮起的灯泡,声音枯哑,“她决定退出,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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