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尸咒

"你眼里....你眼里还有没有俺这个爹!"李志海不知何时走进房间，听说女儿不声不响把婚结了，气的身子发抖，横眉竖起。
    李祥琳还在忧心忡忡女儿的婚事若是传进她爹的耳朵里，这该如何是好。却不想，志海已经闯进房间，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恨不得把女儿吃了，省的丢他老脸。
    "志海，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
    "冷静？她背着俺们把婚都结了，你让俺怎么冷静!"李志海咆哮着，貌似女儿背着他结婚，对他的名誉清白是一个天大的侮辱。
    李燕见爹爹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数落她的不是。什么叫背着结婚，难道我的婚姻我做主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是，没有经过你们的同意，我的婚事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爸，这是我的婚事，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李燕冰冷的一句话，戳在爹爹的心里，好半天愣住浊色伤情的眼神。
    许久，李志海气虚不通，脸红脖子粗指着她说："你连自己的婚事都不和俺们商量，你让俺怎么尊重你。在你眼里，俺还是你爹吗？"
    李志海伤心的不是女儿草草地嫁了，而是女儿这心里从来没有想过为人父母的感受。或许，父女之间没有共同的语言各自的人生价值观存在不可逾越的代沟。可是，父亲的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远在他乡的女儿。
    李祥琳何尝不伤心女儿这么做，的确忽略了为人父母的感受。若不是女儿亲口说出实情，只怕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女儿结婚的事。
    只是，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李祥琳可不想因为这事闹得大家心里不愉快。若是因为女儿的婚事把女儿逼走，那就得不偿失!
    李祥琳只好静下心来，劝说志海不要发脾气有话好好说，又好言相劝女儿把话说清楚，究竟是如何把婚姻大事给结了，还有女儿嫁给什么人，他的人品、家境环境到底如何？
    李燕做事向来不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她自认为革命浪潮首先应该推翻封建的腐朽观念，恰好婚姻包办正是封建社会不可饶恕的婚姻理念。李燕若想成为新时代的革命烈士，首先要从我做起学会抵制和反抗一些思想落伍的传统，如同她的婚事，不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心中有爱，无论是谁她都愿意嫁。因为在她的思想接受新潮流的冲击，不管做什么都要思想解放、做到以人为本的民zhu社会，好比婚姻也要从传统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只是，母亲对她那一份赤诚的亲情，多少改变她的看法。无论社会有多大的改进，父母对子女的亲情永远割舍不掉!
    亲情是这个社会，亘古不变的发源体。无论社会处于什么阶段，是战争还是和平，是贫穷还是繁荣，亲情无处不在。或许，亲情也有破裂、被抛弃的那么一天，可它从来没有从这个历史舞台褪去过!
    三年前，李燕离家出走，不是因为亲情的破裂，而是亲情的一种不理解。时过境迁，亲情之间依然存在裂缝，李燕不想让彼此间的痛苦继续挣扎在亲情的边缘上，而增大这道裂缝。
    母亲选择妥协，给她一次很好的机会说出婚事的由来，恰恰是为了弥补这道缝隙。
    李燕心领神会母亲这般良苦用心，恰好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顺理成章说出此次回村目的。
    李祥琳见女儿迟迟不说话，心里着急，只怕志海一时心血来潮不给女儿解释的机会将她赶出家门，那就违时晚矣。
    无奈之下，李祥琳只好再次哀求女儿："燕子，你快说，和妈说说你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燕迟疑片刻，这才一五一十说道，这三年她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当女儿说她每天过着舔血舐刀的日子，李祥琳足足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女儿吉人自有天相，好几次被人舍命相救，这才幸免与难。
    李志海原先生气女儿混帐，不声不响把自己给嫁了。如今听女儿说她在外面过着九死一生的生活，这才想起女儿当初离家出走寻找她的理想不是随便说说。原来女儿真的参加了革命，还差点把小命丢掉。
    是应该责备女儿的不自量力呢，还是夸奖她的勇气，女子气概不输男...
    "后来呢..."
    "后来，我和几个同志策划一次暗杀行动，暗杀重庆的军阀头目，阎铎!"
    李祥琳冷捏一把汗，紧张地说："你们失败了？"
    李燕点点头，一脸惭愧地说："阎铎老奸巨猾，计划不够严密，我们失败了，同志们也牺牲了。"
    "那...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李志海不免担心，随口问道。
    爹爹这句话，说明爹爹的心里还记挂着女儿。李燕心里一暖，甚至有些惭愧误会了爹爹的好意。原来爹爹过问她的婚事，并不是有意为难，而是爹爹心里在意女儿这才着急关心女儿的婚事是不是被人骗了!
    "是文兵，是文兵救了我。"
    "又是他!"李祥琳不可思议，难道女儿命中注定和他之间，有难以割舍的缘份。
    李燕点点头，至今记忆犹新，那一次文兵如何斗智斗勇舍命相救。
    "阎铎寿宴的那一天，文兵是奉他爹爹之命前来贺寿。后来，我们的计划失败，同志们遭人暗杀，我也被抓了起来。是文兵，是文兵想方设法救了我。"
    "难得，他一片好心!"李祥琳不由惊叹，像是有意提醒志海，咱女儿找的女婿人品绝对可靠。
    只是，李志海不以为然嗤之以鼻。这样的把戏骗得过谁，他要不是打我女儿的主意，他会出手相救。
    李燕知道爹爹心里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婿，这才一言不发冷着脸。
    李燕不必讨好爹爹，将文兵说的如此人品高尚，只是如实说道："因为这件事，文兵救了我连累他一家子遭受阎铎的加害，举家迁出重庆过着定无居所的日子，还要时刻面临阎铎的搜捕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他救了你，蒙受此难，你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着报恩嫁给他!"李祥琳似乎有些认同女儿这样的做法。
    出乎母亲的意料，女儿是这样回答的。
    "不，我是真心爱他。因为在他的身上，我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李燕不想解释太多，是革命的斗志，改变了她对贾文兵的看法。他不是表面上的富家子弟那般玩世不恭，因为他的身上存在世间少有的正义感，正是这种少之可怜的正义感一下子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她爱他，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她和他之间相互共存一样的信念，维护正义铲奸锄恶不惧同恶势力作最后一丝顽强的抵抗。
    李祥琳听不懂女儿说些什么，不过，她从女儿的眼神里读懂女儿是真心相爱，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令人好些羡慕。
    李志海听完之后，这才稍解心中的恼火。女儿嫁给一个舍命救她的男人，说明这男人值得信任，对女儿的爱也是真诚实意，绝非半点唐突。这么一想，李志海倒是心里高兴女儿找了一个好女婿。
    只是，女儿说了，女婿为了救她，一家子遭受连累。如今女儿回来，不顾女婿一家的安危，怎么说有点过意不去不懂知恩图报，的确有点不厚道。
    "既然人家救了你，你也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你为何不守在他们身边尽忠尽孝，撇下他们一个人跑了回来？难道，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仁义吗！"李志海隐隐微怒，像是指责女儿的不是。
    女儿的为人，李祥琳心里清楚，正要替女儿辩护。李燕眉头稍喜，笑着说："女儿此次回来，正是为了报恩一事!"
    李志海听糊涂了，一个妇道人家撇清她的婆家，不顾婆家危难之际守在他们身边过渡难关，独自跑回娘家，难道这就是女儿报恩的方式？
    李燕见爹爹如此愤怒，说明爹爹早已认可这门子亲事，替贾家抱不平。
    心中大喜，李燕这才说明此次回来的真实目的。
    "文兵为了救我，放弃安详、富贵的生活，连累他们一家跟着我受难。现在，他们无家可回，为了逃避阎铎的搜捕每天待在荒山野洞里，白天吃不饱晚上睡不暖，还要面临水源不足的问题，生活十分艰苦随时会有毒虫猛兽撕咬的危险。"
    "那，他们不可以躲到别的地方去吗？"李祥琳犯起疑惑，这么一大家子难道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很多地方想过，可他们不敢去。"
    "为何？"李志海也很好奇。
    "贾家被阎铎查封之前，公公已将全部家产带在身边，他怕随便找一个地方落脚，被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盯上，只怕惹出人命官司。何况，世道不平静，大白天也会有人拦路抢劫!"
    李志海叹了一声，这倒也是钱财带在身边，随便找一个地方安生的确不安全。何况，这年头是无法无天的年代，谁手里有枪身板硬朗，抢抢钱财劫劫女色谁还会吃饱了撑着管那闲事。
    "那你们把钱财藏起来不就成了!"
    "藏不了，十几箱金银财宝带在身边，根本没有地方藏!"李燕在父母面前，绝无半点虚掩。
    李祥琳和李志海同时感叹，俺的天啦，这么多钱!
    钱，这东西。你有本事守着它，是一件好事。若是你守不住它，遭人算计，反而成了一件坏事。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李燕只等爹爹开口，笑着说："这里，就是办法。"
    李志海一下子明白女儿的心思，笑骂女儿鬼精灵："你是想让他们搬来俺们这，避避风头。"
    李燕眸里含笑，这点心思还是逃不过爹爹的法眼。
    "爸，你觉得这个主意行吗？"
    "想法不错，只是俺们这，不是爹一个人说的算，这要看村长的意思。"
    爹爹同意她的想法，对于李燕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爸，我回来就是为了请求村长收留公公一家，暂时避避风头。只是，我离开村子这么久，哪有我一个外人说话的份。所以，我希望爸..."
    李志海挥挥手，打断女儿的话。李燕一下子沉住脸，李祥琳在一边劝说道："志海，你也说了，知恩要图报。你就答应燕子，和村长说说，收留他们一家子...."
    "俺什么时候不答应。"
    李燕破涕为笑，差点误会爹爹了。只是，想起那十几箱财宝，很是头痛。
    "爸，我希望你不要把公公带在身边十几箱金银财宝的事情说出去。就说公公愿意分给他们一些钱财，愿意出人力扩建村子。"
    "放心吧，俺这心里有数!"
    却不想李燕和父母的谈话，被金莲躲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
    "李燕啊李燕，亏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哼，你不让别人知道你的事，俺偏让人知道，揭穿你的谎言!"
    次日清明，李志海趁着村民们还未下田耕地，专程拜访村长，说说贾大富一家逃此避难的事。
    村长李志强的家，坐落村西头，和其他村民一样，住在简陋的木屋里。
    话不多说，李志海来到村长家门外，屋门还是紧锁，李志海上前敲了敲。
    "谁啊，大清早的！"如果不是屋外的敲门声，只怕李志强还躺在温柔的故乡里。
    "村长，是俺。"李志海抱歉地笑道，貌似他的出现不是时候。
    志强见门外站着志海，又看了看天色，蒙蒙亮。
    "志海，大清早的你不睡觉，跑到俺这来，做什么？"志强心里有些纳闷，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不起来做点运动随便敲人门，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志海哪里想到他的出现打扰了村长的好事，若是想到村长喜欢在早晨干起这活，估计他也不会自找没趣碰钉子惹村长不高兴。
    "村长，俺找你有事。"
    志强看了他一眼，靠，什么事这么急。虽说俺是村长，管理村子大小事务，可俺也有休息时间啊，你怎能在俺搞婆娘的时间出现，这要是把俺弄成什么泄什么的，俺这以后拿什么上战场。
    心里这样想，可他总不能就这样他轰走。
    志强只好忍忍气没有发怒，冷着脸说："什么事啊？"
    志海示意屋外说话不方便，可是屋内婆娘光着身子躺在里间睡房的床上，也不方便。
    志强只好拉着他，躲在屋子后院墙角，一个偏僻的地方。
    "快说，到底啥事？"志强还等着他把事情说完，趁婆娘性趣未退，再搞她一回。
    志海见村长猴急似的，也就不敢拖延时间，直奔主题："村长，是这么一回事!燕子在外面结了婚，她公婆是一个富商人家，因为得罪了地方军官，被地方军官抄了家。现在他们一家子无家可回，还被地方军官下了通缉令，燕子想让他们搬到俺们这住，避避风头。"
    志强听出意思的大概，惊讶地说："燕子，她在外面结婚了？"
    村长一句话像是有意提醒，身为李家村的村民不可嫁娶外姓人，这是村规。谁要是违反，她就不是李家子孙!
    志海自然明白村长的意思，并无隐瞒之意，点点头："是的。"
    "志海，你真是糊涂。难道你忘了，俺们之间的约定!"
    "俺没忘，身为李家人死为李家鬼，共建李家村不留外姓人!"
    "你知道就好！"志强叹声地说："当年，燕子擅自离开村子，俺们当她不懂事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竟然无视村规改嫁一个外人，你让俺怎么和村里人说。这要是传开了，燕子还能待在村里吗？"
    "村长，实不相瞒，俺的闺女俺留不住。燕子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她公婆一家子事!如果没有这件事，只怕燕子一辈子也不会回来。"知女莫如父，志海心里比谁都清楚，女儿的心不在这。若非情非得已，女儿也不会丢下脸面回到村子。
    志强犹豫片刻，冷笑道："燕子擅自改嫁，无视村规，她现在不是李家人，俺凭什么要帮助她收留一群难民!"
    村长的态度十分坚决，骨子里痛恨这些有钱人平安无事的时候歌舞升天，这要是出了事却成了过街老鼠四处避难。
    志海料想村长不会一口答应，好在事先有所准备，笑着说："规矩是人定的，凡事有例外。何况俺们生在这，正缺人手。他们要是来了，既会分给俺们一些钱财，又会出力帮俺们扩建李家村，这是好事!"
    "不是说被地方军官抄家了吗，他们能给俺们多少钱!"
    "多少有点，也够俺们吃上一年半载。何况，他们一家老小，能出苦力的有十来个，正好替俺们出力，狩猎、捕鱼、耕种啥的，也不错!"
    志强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有点动心。当年为了逃避国内军阀混战，李家村民不远万里逃到这。幸得鬼谷这片风水宝地，替他们遮挡外面的世界，躲过一劫保住性命。只是，鬼谷这片地荒山遍野，李家村民若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唯有团结力量共同克服恶劣的自然环境，才有一线生机。
    克服这些困难，人力少不得。虽说，李家村有三十七口人众，可大多数是妇幼之辈。能出武力，击杀野兽，获取肉食食源的青壮年只有那么几个。
    现如今，平白无故多了十来个帮手，如何不让人心动!
    只是，让外姓人闯入李家村，会不会违背了当初成立李家村的意愿!
    李志强想了想，说："这件事，俺一个人说了不算。这样吧，俺会找志兵、志宏...商量商量。如果没有人反对，俺同意暂借他们避避风头!"
    "俺替燕子先谢谢村长。"
    算啦，不必谢。如果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你谢我我也不会大发慈悲收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