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没事的时候,程忆玫一般会睡到自然醒,大概八点左右起床。现在算上吃早餐和上班路程,她最晚也得七点起。
第一天上班,她在闹铃声中神游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后,翟晋同已经把早餐端到餐桌上了。程忆玫一边喝粥,一边感叹:“同同,以后要是谁嫁给你,那才真的有福气!”
翟晋同喝了一口牛奶,没说话。
程忆玫为上班买了两套工作装,白衬衣搭天蓝色的小西装,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裤;头发扎起来,盘在后面。
“同同,你说我是不是该剪头发了?”程忆玫艰难地摆弄着发卡,无奈在后脑勺只能盲人摸象一般乱弄。
翟晋同接过她手里的发卡,看了一下,“哒”上了。程忆玫松了一口气:“头发剪短一点,我扎个马尾就好了。”
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平时图简单,最常穿的就是T恤加牛仔裤。现在这样打扮一下,看上去特别精神,干净利落。
翟晋同骑车把程忆玫送到书店,然后去学校。
第一天上班,钟生带她参观了书店的整体布局,给了讲解了她平时要做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整理书架,帮顾客介绍图书。
“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图书的分类弄清楚,避免顾客要买指定书籍时你不知道往哪找。左边这一排放的是新书,靠墙一整面都是文艺小说,其他的你自己慢慢看,尽量都记下来。”
“嗯。”程忆玫点头。
书店的工作并不忙,数字出版的冲击,纸质书籍的销量逐年下降。加上经济不景气,很少人有闲钱来买书。
但Shakespeare"star是塞纳河边的老书店,已经成为法国的文艺地标,招牌已形成一种象征资产,加上二楼不定期举办文化沙龙,所以相比之下顾客还算多一些。
程忆玫最大的问题就是向顾客介绍书籍,英语她是半吊子,法语她只会日常用语……唯一幸福的时刻就是中国留学生来买书的时候。
不过后来翟晋同想了一个办法,每天下班后程忆玫带几本新书回家,他用中英法三种语言写三张卡片,简述对书籍内容或作者的评价。
程忆玫拿着那些小卡片,崇拜的五体投地,“同同,这些书你都看过吗?”
“作者大概都了解,部分书看过,没看过的上网查资料。”翟晋同写完最后一张卡片,把她递给程忆玫,“工作一个星期了,感觉如何?”
“还好吧。”程忆玫忍不住盯着那些漂亮的字体,英文行云流水,中文遒劲有力,法文……为何看出一种浪漫的感觉?
“还好吧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工作我还比较喜欢,但是中午的工作餐啊,都是法国人爱吃的,我吃了一个月,都快吃吐了。”
“嗯。”翟晋同若有所思地点头。
“同同,你还会别的语言吗?”
“意大利语,俄语,美语……”
“啊,美语跟英语不是差不多吗?”
“其实是不一样的,除了发音以外,英语比美语更讲究,更绅士,更让人觉得受尊重。”
“哦~”
……
第二天中午,程忆玫快下班时,伊莎贝拉几个人过来买书。翟晋同带了一个饭盒:“他们说来买书,所以我顺便给你带了午餐,中国菜。”
哇(⊙o⊙)哇,程忆玫的眼睛里立刻闪现出无数小星星,“太感谢你了,同同!”
以后上班的日子里,翟晋同隔三差五来书店买书,顺便给程忆玫送午餐。
时间过得很快,巴黎的冬天说来就来了。某日程忆玫正在整理书架时,钟生说:“我住的地方要路过你的公寓,以后下班我送你回家吧,坐自行车挺冷的。”
其实还好,每次翟晋同来接她的时候就会给她带上帽子围巾和手套,而且她坐在后面,几乎吹不到冷风。
下班后,程忆玫就问:“同同,你每天来接我冷不冷啊?”翟晋同在前面,应该才是冷风最先侵袭的对象,“钟生说,以后下班他可以送我。我觉得那样挺好的,你就不用吹风了。”
“我不冷,不用他送你。”
钟生第一次接近程忆玫的尝试就这样失败了,不久后他买了两张戏剧票,约程忆玫一起去看。
中午翟晋同来送午餐的时候,程忆玫小声发牢骚:“这么冷的天,谁要去看戏剧?!”
翟晋同不动声色地说:“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火锅吗,我下午去超市买食材,晚上做火锅,伊莎贝拉他们也会来。”
啊!大冬天的一起吃火锅,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程忆玫可怜巴巴地看着翟晋同:“同同,你帮我想个理由吧,怎么拒绝钟生的戏剧票?”
“你就跟他说,我们留学生的新年聚会提前了一周,改在今晚了。”
程忆玫比出一个“OK”的手势,频频点头。
下班后,她佯装镇定地跟着翟晋同去学院转了一圈,然后偷偷溜回公寓。
安德烈已经在厨房忙开了,伊莎贝拉和莹莹负责洗菜洗碗筷,希尔在客厅调酒。程忆玫推开门,看见一副充满烟火气息的忙碌图景,心里忽然暖暖的。
“我去帮安德烈。”翟晋同放下钥匙,穿上围裙钻进厨房。程忆玫跑过去帮莹莹,伊莎贝拉便和希尔一起调酒。
自制红酒、法国甜点、中国火锅底料……中法融合大餐,满满地摆了一大桌。电磁锅里的浓汤咕噜噜冒着热气,散发出家庭厨房特有的香味。
大家喝着酒,唱着歌,吃着菜,到夜晚12点才结束。伊莎贝拉、莹莹和程忆玫三个女孩都很瘦,睡在一张床上毫无压力,安德烈睡沙发,希尔和翟晋同挤着睡。
第二天,大家精神抖擞地起床,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塞纳河水静静流淌,太阳光明亮而温存,抚慰着河畔早起的人们。
……
撒谎的后果就是,程忆玫在一周后的华人留学生新年聚会上碰到钟生,整个人尴尬不已。
“那个,那个……”程忆玫“那个”了半天也没那出个什么,她实在没想到钟生也会来。
钟生儒雅地一笑:“作为补偿,我想邀请你跳几支舞。”
“OK。”程忆玫认命地点头,“不过,我会跳的舞种不多。”
“没关系,跟着我就行。”
钟生拉过她的手,走到旁边的空地上。有学生在远处放音乐,摇滚的、古典的、华尔兹的……每一支曲子钟生都能带着她跳一支舞。
“左右左,左右左,……”
程忆玫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玫姐。”莹莹跑过来喊。程忆玫对着钟生耸肩:“我朋友来了。”
钟生看了看手表:“这几支舞足够了,我也要走了,再见。”
“再见。”程忆玫与他挥手告别。
那好像是莎士比亚书店的老板,阿玫姐和他玩得那么开心,怪不得翟师兄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莹莹往钟生离开的方向瞅了两眼,又转回来,递给程忆玫一盒饼干:“阿玫姐,这是我借用餐厅的工具给你烤的饼干,谢谢你帮我买飞机票,多少钱?”
程忆玫打开盖子闻了一下,是她喜欢的牛奶味,“都说是新年礼物了,还给钱,小心我生气啊?!”
莹莹吐了吐舌头:“阿玫姐,我真的好开心,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
程忆玫笑了笑:“这次回家多玩几天,你爸妈肯定想你了。”
“嗯。”莹莹点头,又多看了程忆玫几眼,神色犹豫。
“怎么了?”程忆玫问。
“阿玫姐,你出演仲夏夜之梦的时候我拍了很多视频。这次我回国,贴吧里的好友都说一起聚聚,到时候我可不可以把那些视频给他们看?”
程忆玫低下头,踢了一脚旁边的小石子。
“阿玫姐,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不给他们看,没关系的,我……”
“可以,”程忆玫点头,“可以给他们看。你帮我录一个视频,带回国给那些还关心我的粉丝。”
莹莹找了一个光线明亮的地方,打开手机里的录像器。
程忆玫调整了一下表情,开始录视频:“大家好,我是程忆玫,好久不见。”她笑了笑,“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们一个道歉,对不起。”她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莹莹连忙后退两步以拍下她的全身,“我现在很好,谢谢你们还关心着我。中国的农历新年,祝愿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不到三分钟的视频,莹莹的眼眶里却蓄满了泪水:“阿玫姐,你不用向我们道歉……”
程忆玫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很感谢莹莹,一直以来都没有问她当年的事情,只是一如既往地关注她、喜欢她。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会全心全意毫无条件地相信她。
“怎么了?”伊莎贝拉走过了,“为什么哭了?”
莹莹连忙摇头:“没事,沙子迷眼睛了。”
沙子?连风都没有啊,伊莎贝拉莫名其妙,“我们回去吧,Aaron喝醉了。”
同同喝醉了?!程忆玫吓了一跳。因为得奖的原因,翟晋同一来就被师弟师妹们拉着交流油画的技术经验,她便一边玩去了。
“莹莹,现在很晚了,你跟伊莎贝拉他们先走,我和安德烈送同同回去就可以了。”
“嗯,阿玫姐,那你们小心点啊。”
翟晋同已经喝得很醉了,安德烈架着他,程忆玫在一旁扶着:“同同怎么喝了那么多酒?”以前新年聚会的时候,翟晋同也会喝酒,但只是意思一下,不像现在,满身酒气。
安德烈踌躇了几秒钟,还是没有告诉她,翟晋同看见她和钟生一起跳舞了。
两人把翟晋同弄进卧室,程忆玫说:“安德烈,你可以去煮一杯牛奶吗?或者你们法国人用来解酒的东西。”
“OK。”安德烈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程忆玫叹了一口气,帮他脱掉鞋子,又去解大衣的扣子想帮他把衣服脱下来。翟晋同嗅到熟悉的气息,胳膊一伸把对方拉进怀里。程忆玫一声惊呼:“同同!”
翟晋同一个翻身,将程忆玫压在身下,强迫着去亲吻她,并且开始撕扯她的衬衣。程忆玫因为扶他上楼出了很多汗,进门就把羽绒服脱了,只剩下里面的衬衣。
纽扣轻易被拉扯崩开,程忆玫使劲去推翟晋同,可用上的力气毫无作用,“同同,你放手!”
翟晋同就跟没听见一样,胡乱吻着她的嘴唇、锁骨,衬衣领口勒的她的脖子生疼。
“翟晋同,你放开我!”
安德烈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一进卧室便看到眼前的景象,他拉开翟晋同,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把他拖进浴室,用淋浴头放出的冷水浇他。
一身狼狈的程忆玫回到自己的卧室,迅速反锁上门。
她蹲在门后,脖子被衣服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她忽然觉得无比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28岁的人了,还哭鼻子!
如果别人欺负她,她不可能哭,会更强硬地反击回去。可翟晋同……她就是觉得委屈,心里难过得喘不上气。
“咚咚咚”,安德烈在外面敲门:“阿玫,你去洗澡吧。我煮了牛奶,在厨房。”
程忆玫擦好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去浴室。洗完澡出来,安德烈正在沙发上铺被子,他把茶几上的牛奶端给她:“把牛奶喝了吧,晚安。”
程忆玫接过牛奶,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安德烈迟疑了几秒钟,到底还是为翟晋同辩解:“Aaron他只是喝醉了。”
“我知道。”程忆玫转身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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