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错过的那些女生

最后一天的训练全部结束已是夜里十点多，按照行程立即坐大巴返校。慌忙收拾好行李，周一鹏和林兰坐在一起，林兰坐在内侧周一鹏坐在外侧，因为太累了，车没发动她们就睡着了。一觉睡醒，周一鹏却看见陈月就安睡在邻座的外侧，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是一条小小的走道，周一鹏只要伸手就可以够得到陈月。周一鹏刹那间魂飞魄散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直冒冷汗，好比刀搁在脖子上，六神无主坐卧不安。内心苦楚的周一鹏那一刻忽然感到身蒙不洁亏欠陈月，“我知，或者不知，她都坐在那里关注着我，我却不知道她的悲也不知道她的喜。我看或者不看，她就睡在那里等待着我，我却看不到她的笑容也看不到她的眼泪。”车外的夜黑漆漆一片，车内幽暗的灯光摇曳惨淡，阴气森森地徘徊在陈月那空灵脸庞的每一个角落前，阴深灵气静凝美。陈月要么是在装睡，要么是装睡装累了，真的睡过去了，可怎么看都是身心憔悴凄婉哀怨，候人兮猗。陈月睡得是那样的安祥又那样的甜美，青白无俗艳，优昙花一朵。一丝丝暖意仿佛在周一鹏的身体上开花，那花白素圣洁，散着淡淡的光晕，让周一鹏渐渐平静渐渐迷离，他好像接受了一场灵魂的洗礼，眼中流出温馨的泪水：“当我睁开熟睡的双眼，你如昙花般梦幻出现，那三千年才开一回的优昙婆罗花，今夜就绽放在我的眼前。你是深夜盛开的芳香吉美，可对我来说翌日清晨即是枯萎，你这个稀世珍奇，此时充满了祥瑞福祉。你是优昙花一朵，我便心香香一片，这是怎样的意念一转，我完全沉醉在这温馨的瞬间，我的肉体好像在旅行，我的心仿佛在你的怀里休憩安眠。”
    这时林兰也醒了，打破了这意念的缠绵。一念花开一念落，周一鹏在想：“我爱你，不光是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陈月，我爱我的这种的感觉，我爱我的这个样子，原来我，是这样爱你。”
    周一鹏迅速擦干眼泪，对林兰恣意地倾泄心头所有的温柔。可恶的周一鹏竟然用对林兰的柔情蜜意来持续他对陈月的痴迷，麻醉自己以寻求刚才的沉醉。而刚才的沉醉先把他的心虐到要死，后把他的心甜到要暴，周一鹏根本停不下来，此时他只是一个“瘾君子”，贪婪地享受着“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时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林兰又睡去了，周一鹏也冷静了下来：“青梅竹马，初恋情人，落花流水，阑珊佳人，至少她们都可以触及，唯有眼前这位一见钟情，刻骨铭心却遥遥无期。现实中人们心中最美的爱情，莫过于青梅竹马还能一见钟情，既是初恋情人又是阑珊佳人，就是一句话，这五种恋情最好都发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最后喜结连理举案齐眉直到白头偕老。可青梅竹马很难一见钟情，初恋情人也很难是阑珊佳人，人生的不同时期都会有一个最爱之人，这才是现实，这才是人生。我爱过徐蕊，爱过卢伟霞，爱过岳阳，也爱上林兰和陈月，不是我强求一个茶壶的心，现实是每人都有一个茶壶的心。我之所以烦恼，是因为这些都不是同一个人，我之所以快乐，也是因为她们不是一个人。我真是幸运，能在短短的二十多年里经历遍这五种恋情。说这些人中我没抓住的只有一见钟情，倒不如说我仅仅是抓住了阑珊佳人。我们都在成长，成长就需要责任，责任就需要选择，选择就需要放弃，放弃也意味着心痛。我没和陈月一起交流过，她可能只是我在心中臆造的女神，也可能是第二个卢伟霞，但无论如何我不后悔，虽然我找尽一切借口，但我心中仍感对不起她。我从来都不打听她与武科星分手的理由，也是因为害怕她分手的原因不是我。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过去，回不到从前，如果有来生，我愿用三生烟火，换陈月你一世迷离。错过也是缘，抓起也是缘，现在的我只能牵手林兰。但林兰就是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吗，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不清，不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做，苍茫人世，人只能活在当下，我只能活在当前。我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我爱你。”这就是周一鹏为自己找的借口，这才是他最平常的人性体现。
    几天后白鸽与林兰聊天时抱怨男朋友对自己不够温柔体贴，好心的林兰竟然劝他们出去游玩一次，还夸周一鹏拓展训练回来对她是多么的温柔。碰巧周一鹏听到了这些话，都不知道是夸林兰乐于助人还是骂她口无遮拦。一样人情两样看，沉默的周一鹏感叹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千差万别，人也无法不活在当下。
    知道了白鸽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周一鹏不禁对白鸽关注了。古代农村有一个说法：看一个人家是不是大户，就要看是不是家有“五子”。所谓的“五子”分别是耗子，燕子，鸭子，兔子，鸽子。耗子，可能家家都有，李斯都感叹“人之贤不肖如鼠矣”，过去的农村真有家无余粮者或者粮食比较少的人家，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把所剩不多的粮食收藏好，老鼠找不到食物是不会上门的。燕子，“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在农村如果房子真的是破败不堪，是不会引得家燕到来的，它们也知道寻找安逸的房子筑窝。鸭子，“乳鸭池塘水浅深”，在过去的农村，你没有池塘你养什么鸭子，所以能养鸭的人都是有地有池塘的。兔子，大家都知道嫦娥有个宠物玉兔，这个算是宠物，只有衣食无忧者才有闲情去养兔子。鸽子，这是最高境界，因为那时候养鸽子是当药材用的，认为鸽子肉有滋肾益气，祛风解毒，活血调经止痛的功能，是用来治富贵病的，穷人就别跟着瞎掺乎了。这是多么朴实的标准，这也是农村人的智慧。白鸽是个城市郊区的农村姑娘，从她的名字可以看出她的父母对她那种原原本本，踏踏实实，自自然然，真真切切的希望，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天能翱翔蓝天。周一鹏以前深爱农村的时候，把自己父辈母辈名字中出现的最多的字凑成一副对联：“山河富贵才（财），烟霞秀丽荣（容）”。他的父亲就叫周远山，叔叔叫周远河，母亲叫张明秀，小姨叫张明霞。虽然上一辈的名字听着土气，但暗含着天地间蓬勃大气和浩然正气。等到自己这一代就叫周一鹏、白鸽，这正是从土地上成长的父辈们的智慧啊。
    白鸽看着远没有她的名字那样漂亮。皮肤健康却不细腻，穿着稳重却不时尚，头发又密又黑却被廉价染烫，眼神明亮却不锐利，身材匀称却不饱满，但背影和侧影看着又那么隽永纤秀，“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她的谈吐痛快敞亮坦荡，言笑无拘无束，她一眼望去平平常常，只有相处久了才能发现她的明朗清爽，别有一番风韵，“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周一鹏开始感觉她比不上段作璞，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才发现她比段作璞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和岳阳比都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其实周一鹏和白鸽之间并没有什么太过深入的交往，只是她的名字和经历让周一鹏有种先天的认同感，加之坐在一起学习接触的时间表较长，就产生了特殊的感情，最后在周一鹏心中的地位和岳阳都差不多，当然这感情并不是爱情，人与人感觉就是这么奇妙。有趣的是白鸽对自己的男友拿不定注意，就拉着林兰一起去算命，结果是白鸽和男友命中相合，林兰与周一鹏命中相克，之后两个搞笑的女孩各怀鬼胎对此事不加评说。
    白鸽男友的家境在农村算是中等偏上，由于他不爱学习没读高中，就在市区找了份工作，不工作的时候都来找白鸽。有一次正巧碰到，白鸽的男友高高瘦瘦脸色黝黑，第一眼望去不甚舒畅，但一看就知是朴实勤劳饱经风霜之人，眉宇不失清秀还散发着一种有担当的男人特有的野性。“男儿无刚，不如粗糠”，周一鹏认为他可谓俗中见卓。由于胡艳的关系，周一鹏真心希望他能和白鸽走到一起，就想和这个男人好好聊聊。周一鹏平时是“不说不笑，难为世道”，白鸽男友却表现的“安分随时，白云守拙”。
    择日不如撞日，周一鹏打算请他俩一块吃顿饭，不想却被林兰巧妙支开。林兰说：“白鸽的男友没上过大学，白鸽有点自卑和介意，你这样表现反倒让白鸽难堪。”周一鹏没想到林兰和白鸽已经走到这么近，就夸她：“幸亏你提醒，要不就好心办坏事了，你啥时候变得这么洞悉人情，我感觉他俩真的很合适，真心祝愿他们可以珠联璧合。”“你就是这样，死人都能被你说活了，他们哪一点合适了，我倒觉的他俩文凭差别太大，他配不上白鸽，王功平都比他好。”原来周一鹏和林兰是唢呐配笛子——没响（想）到一起，他反驳道：“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没上过大学的男生难道是龙潭虎穴。”林兰谈都不谈，直接把这些话鄙视掉。周一鹏心想：“看来女生比男生世俗。不过话说回来，青梅竹马只是孩子的爱情，人人都会长大，会变得有所不同，看来青梅竹马在一起的难度在这个社会中真的很大。但反过来想也不是一件坏事，人们生活的路多了，爱情的方式和套路也多了，所以选择的机会也多了。也不知道胡艳将来会找怎样的男朋友。”
    有一次王功平来找周一鹏，周一鹏正好手机没电找地方充电。可能是事情急王功平和白鸽说话时忽视了本来的礼节，等到王功平走后白鸽笑着叹了口气：“哎，就这个不上路的样子，当时还打算追我。”到后来周一鹏知道了这个情况，直想发笑：“这个世界真比小说写精彩，感觉枯燥无味的人只是对事情的全部不够了解，看来人只能活在当下。”
    周一鹏坐在林兰身边学习时最爱听她和白鸽聊天，虽然没有啥实质性内容但比学习有趣。一天聊到段作璞，白鸽说她像个小孩子，没有一点主见，男友对她不好就会一味忍让一声不吭绝不反抗。周一鹏知根知底，但这种话可说不得。段作璞是啥也不说绝不抵抗，林兰却是有啥说啥敢打敢上，这两个女孩简直就是天真单纯的两个极端。周一鹏突然发现林兰和段作璞的遭遇很相像，都找了一个心另有所属的男友，只是林兰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慢慢懂得珍惜，段作璞却没那么好运，看来女人也得自食其力，不能好雨落进慌田里。
    段作璞长着一个典型邻家妹妹的脸，驯服的大眼睛任性的高鼻梁，左右各一个马尾搭轻轻在肩膀上，笑靥如花，双唇如枣。只可惜她不懂护理，面色灰暗还有些小痘痘，身材小巧但发育完全，可能是天性害羞，穿衣打扮故意将这些遮掩。周一鹏感觉她和林兰一样，是一块璞玉，未经雕琢天然淳朴，却不如真玉那样看着细腻干净光泽滋润。到大三时，她虽然开始知道要讲究穿着打扮，却总是摸不到门道，怎么样都凸显不出自己的特点，本该小家碧玉的她穿戴一身极不协调logo，就如补丁一般扎眼。周一鹏暗自惋惜：“如果这个女孩能够明白穿衣打扮的技巧并改掉那些缺点，绝对和岳阳一样招人喜欢，但现实就是这样，妆扮和人浑然一体，段作璞不会打扮，就被人看成丑女，也不被她的男友珍惜，这朵小百合真是夏娃的眼泪。”周一鹏想起自己当时想改变林兰是那样劳神费力最终前功尽弃，推想段作璞也一定让她男友伤了不少脑筋。他又胡思乱想：“我这算不算是，只敬衣衫不敬人。俗语十年能学出个秀才，十年却学不会买卖，把璞石雕琢成美玉，就会有一定的风险。这就好比现实中成功的男人必定是少数，大学生要想将来成功，就需不断的被雕琢，所以也是有风险的，那些直接选择了一个成功男人的女人，和自己用女生的现状来判定她是不是美女又有什么区别。”他又安慰自己：“哎，不能这么想，段作璞又不是傻子，能考上大学难道没有一点判断力？白鸽她们的谈论只是出自旁观者的眼睛，两个人之间的事只有两人能弄懂，真相可能就如我和辅导员那样，平平淡淡，自然而然。再说，林兰不也经常和别人说我对她不好吗？莫管闲言碎语，两人在一起平平淡淡才是真，还是好好祝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