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只萤火虫1

 
  校园里，关于白瑞斯和艾可可正在交往的谣言纷纷四起，几乎各种版本都有。每次看到那些或诧异或羡慕或蔑视的眼光，弄得可可几乎都不想去学校了。 
  而让她觉得真正为难的，还有白瑞斯。 
  白瑞斯的心意，尽管迟钝如可可，还是能感觉到那份特殊。只是她无法做到把只看着一个人的眼睛分一只看他，把只想着一个人的心脏分一半想他，所以只能用好朋友这种含糊不清的概念混过去。所幸白瑞斯一向也只是淡淡地陪在她身边，并没有提出任何会让可可觉得困窘的难题。 
  可是现在…… 
  “可可，你喜欢吃炸虾吧，我这给你。”白瑞斯不断把他碟子里的食物夹给可可，并细心地替她挑去她不爱吃的青椒丝和洋葱丝，脸上是理所当然的坦然神情。 
  可可垂着头红着脸不敢看他。拜托，这里是学生餐厅耶，白瑞斯难道就没看见周围有N多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们身上吗？ 
  而且……夜辰就坐在离这儿两张桌子的距离，他那个位子的角度，能毫不费劲就把这边的情况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 
  呜呜…… 
  美琪那重色轻友的家伙，嬉笑着说什么叫她不要错过眼前的大好机会，快快开展另一段新的恋情是失恋的最好方法……撇下她就跟马帕飞不知跑哪儿去了。 
  美琪在胡说些什么嘛？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好不好？看现在她把自己推到怎样为难的境地呢！ 
  “……”对着这样的白瑞斯，几次想开口说不用的可可终究还是开不了口。 
  是她的敏感吗？尽管背对着夜辰，可她总觉得有一道既灼热又冷冰冰的视线不时落在她身上，让她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渗出涔涔冷汗，坐立不安。可可只好埋头疯狂猛吃。 
  “别吃那么快啊，可可，小心噎着哦。” 
  “嗯嗯。” 
  “可可，你知不知道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好玩、好可爱哦。” 
  “嗯嗯。”可可惯性回答后，猛然发觉不对劲，什么？呃！她塞在嘴里的食物太满，一下子吞不下去，噎在喉咙里，“咳咳咳……” 
  白瑞斯惊慌失措地站起，离开座位，为她轻轻拍背：“没事吧，可可，没事了吧？” 
  可可忙不迭地摇头，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更红了。 
  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听到她的干咳声时，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可可伸长脖子困难地咽了口口水。 
  眼泪啊！这一顿就算是满汉全席，她恐怕也是食之无味的。 
  基于刚才的教训，她不敢再吃太猛了，有一口没一口慢吞吞地吃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伸过来，在可可的嘴角轻轻拂过。 
  “哇咧！”可可吃一惊，怪叫一声，抬头瞪着白瑞斯。 
  他脸上有好笑的神色，伸出刚才拂过她嘴角的指头，一本正经道：“可可的吃相真的不太好哦，嘴角沾上菜汁啦。” 
  原来是这样。可可松了口气难为情地笑了笑，吓她一跳，还以为白瑞斯怎么了呢！ 
  哐——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矿泉水瓶子被重重地摔在餐桌上，滴溜溜地打着转，与此同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像装了弹簧一样，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疾风般经过他们身边，冲出了餐厅。 
  可可的喉咙顿时像有硬物塞着，吃进嘴里的食物吞又不是，吐又不是，表情有些尴尬，心里却有想流泪的冲动。 
  为什么想流泪？ 
  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始终在她身旁温柔笑着的白瑞斯，又或许，是从她身边再一次离去的身影，答案是哪一个，可可已经不想再追究下去了。 
  那么…… 
  夜辰…… 
  他真的就这样放手，选择和她擦身而过吗？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好累！ 
  好容易把下午的课勉强上完，可可刚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偏偏被兴致勃勃的美琪抓壮丁似的，一定要她陪着去买周末自己和马帕飞约会穿的衣服。 
  哎呀，美琪再一次为“女为悦己者容”做了最好的诠释。 
  可怜的可可两条腿走得发软，两眼发直，恨不得现在就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好不容易看见了楼梯口，可可顿时像迷路的小孩找到父母，总算松了口气。她从背包里边摸索着钥匙边爬上去。 
  楼道的灯有点问题，一灭一亮的，弄得她心里毛毛的，怎么这么像恐怖片里的气氛啊？ 
  拜托！只要让她打开门，回到自己家里就好！可可心里喃喃念着各路神仙菩萨、上帝天父，此时不管哪种灵验，只要能保佑她就行了。 
  她微喘着气，登上了最后一级阶梯，抬眼向自己的家门看去，目光却定住了—— 
  昏暗的光线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席地而坐，头斜靠在可可家门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拿着移动电话，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什么，电话蓝色的背景光映出他既憔悴又狼狈的俊颜。 
  居然是夜辰！ 
  可可傻站着，一种酸楚的情绪突然涨满她的胸腔。 
  原来，过了这么长时间，看到他还是能让自己如此不知所措啊！ 
  手里的钥匙在可可的失神中“啪”地掉落在地上，在寂静里，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同时惊动了夜辰和可可。他缓缓抬眸，视线在半空中和她相触，紧紧地胶着在一起。 
  “夜辰？”可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唤他，声音有点怯怯的。 
  夜辰站起，步伐不稳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忙上前扶住他，吓了一跳，夜辰的身体惊人地发烫，又是上次那种像要将所有接近他的物体焚烧毁灭的灼热。而且他的意识看来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 
  天哪！他的怪病又发作了吗？ 
  可可顾不上再想那么多，用身体的力量支撑着夜辰，忍住那股逼人的灼热，她困难地腾出手开了门，半搀半扶地把夜辰带进屋里。 
  她小心地将夜辰放倒在沙发上。这时候，可可才闻到他身上和周围空气中浮动着的丝丝酒气。 
  酒气？ 
  夜辰去喝酒了？为什么？为了她吗？ 
  可可叹了一口气，转身找来毛巾和一盆热水，坐到了夜辰身边。 
  Vol.04 
  “可可……”夜辰的嘟囔打断了她的浮想，可可忙低头看他。 
  夜辰紧锁着眉头，脸上的五官微微地扭曲着。他的手上还握着移动电话，握得那般紧，让可可费了不少工夫才能拿下。 
  彩色显示屏上的正是她的电话号码啊，显然他是在打电话给她。可是，这家伙并不知道，她的电话因为电池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呢。 
  可可的眼眶一阵潮热，眼泪突然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她拧干热毛巾，小心翼翼地在他脸上擦拭起来，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要哭？”夜辰突然睁开眼睛，声音很轻很轻。 
  “啊！你醒过来了？”可可难为情地忙用手背去擦眼泪。话音未落，她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扯了过去，猝不及防地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那久违的霸道气息如此熟悉。 
  “夜辰！”可可不安地喊，对方的身子僵了僵没有回应，却突然俯下身子，把唇覆盖在她毫无防备的唇上。 
  这个吻不同以往的蜻蜓点水或眷恋怜惜，而是火热的，火热得仿佛要把他心里压抑的情绪全都灌注在里面般疯狂。可可连思想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意乱情迷地承受着这个既痛苦又甜蜜的吻。 
  橘黄的灯光幽幽地照射在他们身上，雪白的毛巾落在可可的脚踝旁，泛着晕晕的光芒。 
  过了多久了？ 
  夜辰终于松开了可可一些，头却没抬起，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他的胸口急促地起伏。 
  可可因缺氧而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容易找回了一丝清醒。 
  “夜辰？”她气息不稳地喊他，声音有点怯怯的，伸出手，她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发：“夜辰……你，你还没原谅我吗？” 
  夜辰的身子震了一震，极轻微，可可却敏感地感觉到了。良久，才听到他的声音从她的颈窝里闷闷地传来，却答非所问：“我很难受！” 
  可可的手在他的发上停住，有点摸不着头脑：“夜辰，你在说什么？你的身体很不舒服是不是？快躺下来休息好不好？”她想扶起他，却让他按住了手。 
  “不，是我的心里很难受！”他的声音里有狼狈的热情，“我讨厌看到那个金发的小子和你一起！我讨厌他看着你幸福地笑！我讨厌他站在你身边那个属于我的位置……我讨厌，反正就是讨厌！”他低吼，却又紧紧抱住可可，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揉进他的骨头里去。 
  可可又想哭又想笑，被他抱得几乎透不过气来。这家伙真像小孩子，既专制又蛮横，可是为什么，她偏偏要喜欢上这种人呢？ 
  “辰……白瑞斯他是我的朋友，曾经帮助我许多，”可可小心地斟酌词句，试图向夜辰说明，“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朋友，如此而已！” 
  切！夜辰闷哼一声，姓白的小子凝望可可的眼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不像是朋友的意味好不好！只有这傻瓜才会这么一厢情愿，白痴地以为别人当她只是朋友！“你身边只要我一个，不就够了吗？！”他不满地反问。 
  “是，你对我，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