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解药

客厅里漆黑一片，何简舟把大门关上，没有开灯，摸着黑走进屋。
    胸膛撞上来一个人，何简舟闻着汤小敏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身体感受着汤小敏胸前的柔软，有点发烫。
    “你怎么不开灯？”
    “哦，忘记了。”
    “何简舟。”汤小敏喊。
    “嗯。”何简舟轻声应答。
    “我报了服装设计速成班。”汤小敏想过了，如果何简舟问她什么她都如实回答。
    黑暗里，何简舟安静许久，“当老师吗？”
    “学员。”
    “那你别被人家认出来了。”
    “啊？”
    “别忘了，你是一名设计师，上过杂志，上过网络节目的访谈。”何简舟告诉她。
    “哦。”汤小敏走回房间，原来她想多了，何简舟根本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怀疑她哪根筋不对。
    “小敏。”何简舟上前从背后拥抱住汤小敏，“小敏。”
    汤小敏身体僵硬，“怎么？”
    “我要去S市了。”
    “哦。”汤小敏问：“那你抱着我干嘛？”
    何简舟离开汤小敏，“真是一个煞风景的女人。”
    “何简舟，你要抱你也不能那样抱着我，你应该像兄弟一样。”汤小敏踮起脚尖把手搭在何简舟的肩膀上，学着男人的语气，“嘿，兄弟，我要去S市了。诶，话说回来，你去那里干嘛，你不是干工地的吗？”
    “卖身。”何简舟走进房间。
    下午他刚去公司总部，递上辞呈。
    人事经理掂量着，告诉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再满几个月过了年后公司有意向把你调上总部。”
    何简舟没有考虑没有动摇，“谢谢，我不用考虑了。”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何简舟摇头苦笑。
    何简舟走的这天，天气很好，太阳很热烈。
    汤小敏轻轻的挥手，“一路顺风。”
    何简舟把一串钥匙丟给她。
    汤小敏问：“这是什么？”
    “车钥匙。”
    “你不开吗？”
    “那里应该会有更好的车，和更好的妞，我用得着这车吗？”
    汤小敏抬头看何简舟笑意盈盈的脸，“你是去泡妞吗？”
    “是妞泡我。”何简舟摸了下汤小敏的头拖着行李出门。
    两分钟后，关上的门被打开。
    何简舟大步跨进来把汤小敏拽进怀里，“记得吃早餐。”
    “嗯，一路顺风。”
    几分钟后，何简舟又回来。
    丟给汤小敏一张卡。
    “楼下健身卡，有空记得去健身。”
    “何简舟你要走多久？”
    “怎么了？”
    “你好啰嗦。”
    “哦，一年。”
    一年啊，是整整一年啊。
    “那你过年会回来吗？”
    “不一定，看工作情况。”何简舟又摸了一下汤小敏的头，“不会你要想我吧？”
    “一年，我应该不会忘了你吧？”
    “你那毒舌劲终于回来了。”何简舟笑得有些许的绿色。
    一直到封乐河的电话过来，“何简舟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出门，等下你就打的过去吧！”
    何简舟：“吼什么，马上下去。”
    何简舟走后一周，汤小敏遇到的第一个大危机顺利解除。
    合作的公司允许延长期限，汤小敏鼓励公司的几个设计开始做大客户的稿件，并且两周内顺利过关。
    公司里，每个人也终于有了笑脸。
    为了庆祝安全度过危机，也为了慰劳员工近段时间的辛苦，汤小敏决定请大家下馆子。
    汤小敏举起酒杯，谈笑间她老练了许多，这两个多月的锻炼比她几年的工作的时间得到的东西还要多。
    “谢谢各位同事的包含，前段时间因为我的缘故，给公司造成了一些麻烦，幸亏你们不离不弃。我先干为敬。”汤小敏一饮而尽，畅快淋漓。
    “哎呀，汤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都有个不顺心的时候，我们体谅你。”
    “汤姐，你本来就是辣的，你继续泼辣回来吧，这一个月啊可看得隔应死了。”
    “来来来，我们敬汤姐一杯，恭喜我们泼辣的汤姐回来。”
    众人举起酒杯，纷纷敬上。
    喝多了之后，酒意上头。
    封乐河要送汤小敏回去，汤小敏死活都要跟同事去KTV。
    前半场，汤小敏霸麦，一直不停的唱。
    从陈奕迅唱到林俊杰，从王力宏唱到张韶涵，从张韶涵唱到吴亦凡。
    众人瞪大眼睛：“真能耐。”
    汤小敏唱累后，又玩骰子，前前后后又喝了不少酒。
    最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
    不过只安静了十分钟。
    汤小敏站起来，歪歪扭扭的走过去抢小陈的麦，坐在高椅子上，瞭望众人，也被众人瞭望。
    她清了清嗓子，“喂，你们听好了，我要开演唱会。”
    她低下头，垂下头半眯了下眼睛，又睁开猛抬头，“你们知道何简舟喜欢吃韭菜吗，哈哈哈哈，何简舟可喜欢韭菜了，他可以吃几个月都是韭菜，我叫他韭菜舟，哈哈哈，他一脸蒙逼相。”
    “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跑来跟我住在一起了，以前的以前，你们知道吗，高中的时候，他非常讨厌我，不，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蓝时光也不知道。”
    “其实真实的我，就是一个loser，真的，没有面包，也没有爱情。”
    “呜……可是现在，我好想何简舟，我想他。可是，我们是兄弟。我是靠着时光的运势，才有的今天……”汤小敏突然傻呵呵的笑起来，接着像个神经病一样叫了一声：“韭菜舟！”
    封乐河去捂住汤小敏的嘴，“别说了，你醉了，要是何简舟听了你这些话非一口过去不可。”
    封乐河一把把汤小敏扛在肩上，走出包厢。
    封乐河洗了澡躺床上，看了看时间，两点整。
    他打了一个哈欠，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拿起手机在群里发消息：老何，快告诉我，韭菜舟是什么梗？
    兄弟一回复：韭菜是什么梗？
    兄弟二：到底是什么梗？
    兄弟三：眯着眼睛等。
    兄弟四：老何？
    封乐河：大家怎么都没睡？
    兄弟一：脱裤子ing。
    兄弟五：何吃韭菜，韭菜壮阳。
    兄弟一：难道楼上正解？
    兄弟二：秒懂。
    兄弟三：加一。
    兄弟四：加二。
    封乐河：原来是这个这样。
    封乐河：女人应该不懂有这层意思吧！
    封乐河发一个偷笑表情：何简舟，汤小敏这个女人，你猜怎么着，她说她想韭菜舟。
    兄弟一：意味深长啊。
    兄弟二：求女神联系方式。
    兄弟三：敢问女神单身否？
    封乐河：单身女贵族，不过你们没机会，她天天跟何简舟这样长相的男人住在一起都没发生过什么事，乃们这种有点很丑的，赶紧睡，明天好搬砖。
    蓝时光：……
    兄弟四：喂，兄弟，有老婆的人怎么还没睡？
    兄弟一：他老婆没在身边，睡不踏实。
    兄弟二：有老婆的人好久没露面了。
    兄弟三：说好的老何呢？
    兄弟五：老何去陪美人了，吃这么多韭菜估计就为了等这单生意。
    兄弟一：楼上难道又正解？
    兄弟二：加一。
    兄弟三：加二。
    S市，忙了一天的何简舟刚刚收工，回到酒店里立马趴在床上，手机一直不停的响。
    有气无力的拿过手机，看了一会，皱了一个很深的眉头，他想，他想杀了汤小敏。
    一个男人这么无力的事情被她说给了别的男人听，这个可恶的家伙。
    接着，他皱了更深的眉头。
    何简舟：喂，真的吗？
    何简舟：真的是真的吗？
    何简舟：你确定没有听错？
    何简舟：全真万确？
    封乐河退出群，看到何简舟单独发过来的消息。
    封乐河：什么真的假的？
    何简舟：你说小敏想我？
    封乐河：她说想韭菜舟，韭菜舟是你否？
    何简舟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正是在下。
    封乐河：这么多年过去，难道你们真的来电了？
    封乐河：对了，她喝醉了。
    何简舟：她喝醉了，然后呢？
    封乐河：很安静。
    封乐河：很可爱。
    封乐河：很想你。
    封乐河：他问我，你是不是做鸭的。
    何简舟哭笑不得，痛并快乐着。
    他想现在就打电话给汤小敏，告诉她，你才是做鸭的，全家都是。
    然后还想问她，喂，你是不是醉酒暴露真性情，其实，你是不是一直垂涎我的肉体？
    然后，他想说，我也想你。
    可是现在，深夜两点十五分。
    他想她应该睡了。
    何简舟：你觉得可爱是因为她说我是做鸭的？
    封乐河：她说，你突然去S市泡妞。所以……
    封乐河：她问我，你到底为什么走一年？
    何简舟：你告诉她了？
    封乐河：说了，估计明天又忘记了。
    何简舟：……
    何简舟为什么走？
    他卖身了，卖身给了一个女人。
    一个月前的某天，何简舟在N市帝王云顶饭店见了范梨希。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范梨希轻轻一笑露出甜甜的酒窝。
    “你怎么跑到N市来了？”
    范梨希又是一笑，“这你得感谢汤小敏，她给我这个机会来的。”
    何简舟也是回范梨希一个微笑，“这么点小事你还用亲自过来。”
    “来见你怎么会是小事呢，小舟舟。”范梨希淡淡的娇羞。
    “美女，不用亲自来，你尽管Call我就是了。”
    “拜托，我两年来都Call你多少次了，你一次都没答应我！”
    何简舟喝酒没有答话。
    范梨希观察着何简舟，三年多过去了，他身材仍旧是那么好，脸蛋仍旧是那样的光彩，嗯，找对人了。
    “喂，听说你说跟小敏住在了一起？”范梨希抿了一下嘴，“是不是真的？”
    “合租关系。”
    “哈哈哈哈，何简舟，你们真逗。”
    “范范。”
    “哎。”范梨希静静的等着何简舟开口，等这一刻她等了两年多耶。
    “小敏……”
    “当然了，小敏毕竟是我学妹嘛，更何况你都出声了。”没等何简舟说完，范梨希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文件，“你要是签了它我呢保证汤小敏什么事都没有。”
    文件上是一份为期一年的工作合同。
    何简舟拉过文件接过笔，瞄了一眼，“额……”
    “我敢保证，那笔订单十倍的钱对汤小敏这种小公司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范梨希轻笑一声，“也是，你没干过，不懂现在的市场行情，小公司撑得过一年的，或许撑不过两年，撑得过三年，或许第四年可能就不在了，更何况这种靠她一个女人单打独斗出来的公司，资金能力不充足的情况下，可能……”
    范梨希观察着何简舟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微微蹙眉，范梨希又道：“不过，也是，以汤小敏的能力找一个分分钟上万的工作不是什么难事。”
    “你怎么知道我为是为小敏的事，我只想说小敏公司在附近你要不要去看看。”
    “……”范梨希假装收起文件，“何简舟，你真的不签？”
    何简舟有一个疑问，“你这工作干嘛非我不可？”
    “因为你最适合。”范梨希微微的喝了一口果汁，看着何简舟的双眸自信的笑，汹涌的笑，对何简舟勾了勾手指，抛了一个媚眼，“何简舟，快来我身边。”
    何简舟扯过文件，畅快的签了字。
    范梨希伸过手，“我们合作愉快！”
    何简舟：“合作愉快！”
    就这样，何简舟把自己给卖了。
    汤小敏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学习，三个月的速成班，再加上网络的私人学习时间。她学会了拿笔，学会了画线条，学会了画出一件简单的服装，学会了用电脑软件简单的设计，学会了裁缝。
    用电脑软件完成了一件夏装的简单裙子的设计稿，汤小敏伸了个懒腰，跑到冰箱拿酸奶喝。
    冰箱顶上还有何简舟贴的纸条：按时吃早餐。
    汤小敏躺回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给何简舟发了一条信息：你那边冷吗？
    十分钟过去了，何简舟没有回复。
    二十分钟过去了，何简舟没有回复。
    一个钟过去了，何简舟没有回复。
    “难道他又在……”汤小敏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S市，霓虹灯闪烁，都市夜生活这才正式开始。
    “把衣领敞开一点，OK，差不多这样，表情再僵硬一点，身材很性感，不错，好，再来一张，再来两张。”仿佛永远拍不够，小胡子摄影师不停的拍拍拍。
    范梨希站在摄影棚一旁的电脑前，看着照片的成品，满意的点头，又抬头看着面前的何简舟，举起大拇指。
    “大家辛苦了，拍完最后这一组就可以收工了。”范梨希职业性的鼓掌。
    一旁的两个服装小助理眯着的眼睛猛的睁开。
    “终于可以收工了，每天都拍这么晚。”
    “话说，范总最近怎么走摄影棚走得这么积极。”
    胖助理打了一下矮助理的头，“那个模特，范总亲自去请来的，懂不？”
    “大有来头？”
    胖助理小声跟矮助理说：“喜欢的人。”
    范梨希拿起一件新款蓝色大衣递给何简舟，“喂，我早就说你合适了，天生的衣服架子，再加上你这张脸，邀请谁都不如你合适。”
    何简舟接过衣服披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女人不睡美容觉不伤皮肤吗？”
    “查看工作进度嘛！”
    “你还来监督我啊。”何简舟打了一切哈欠犯困极了，快步走了。
    “当然啊，我千里迢迢去请来的首席男模。”范梨希看着何简舟批着大衣一边犯困一边走路，追上去，“我把你现在穿的这件大衣当做专卖店的海报了。”
    “然后呢？”
    “大卖啊。”
    “然后呢？”
    “夜场走起。”
    何简舟突然来了精神，拿出手机看时间，活捉一条短信，他蹦了一下，“我要回去睡觉。”
    何简舟在出租车上拍了一张自拍，给汤小敏发了过去：窗外飘了小雪。
    一直回到酒店汤小敏都没回信息，本想打电话过去的，看了下时间，作罢，又发了一条信息：把我的羽绒服寄过来。
    汤小敏第二天醒过来，看到何简舟发过来的照片和信息，兴奋跃起，看着窗外冷风飘过，室内也一阵冷，回：雪吗？雪是什么样子的？
    还没洗脸就跑去打开何简舟房门，仅仅三个月，房间布上一层细细的灰尘。
    打开衣柜间，只有两件黑色的羽绒服，汤小敏把衣服拿回自己的房间，用毛巾把衣服擦了一遍，挂在衣柜边上，然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何简舟：是这两件吗？
    大早上的，何简舟被信息震醒过来，简单的批了一件外套跑下楼，室外的雪花飘落一地，眼前一片纯洁的白。
    何简舟录了一个小视频，“这是树上的雪，草地的雪，飘着的雪，最后，是雪中的帅气的我。”
    何简舟：雪就是这样的。
    汤小敏反复的看何简舟发过来的视频：这样的雪我在电视上经常看。
    汤小敏：要不我给你寄羽绒服过去，你给我寄一点白花花的雪过来？
    何简舟跑回楼里，进了电梯，鼻子都给冻红了：你怎么不把你自己寄过来？这样你就看到白花花的雪了。
    汤小敏：我离不开身，最近很忙。
    何简舟：不是年底了吗？
    汤小敏：你不回来过年了？
    何简舟：也可能不回。
    汤小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