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

第20章


纽武德中尉用铁管数次击打老人的头部时,我看到鲜血从他的鼻孔、耳朵和嘴巴里涌了出来。我看到老人的眼球翻成了白色,而且还在转,似乎他就要昏迷或是死去……殴打一直没停,直到我看见老人满头满脸是血地趴在地上……
在殴打尚比龙·加勒拉的时候,发生了极为野蛮的事……准尉比斯拉尔掏出尚比龙·加勒拉的睾丸用力捏,直到挤成了高尔夫球大小。然后,他用右手使劲击打,打得很重。我眼看着他在变,他的脸色由惨白而发青,一些黄色的液体从他的生殖器中溅射出来。这是我在Vlakplaas的整个生涯中经历的最野蛮的事。我在这个魔窟中已经待得够久的了,我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但我作为这些人的战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是我一生中经历的最丧尽天良的事。
马马塞拉曾渗透进去并把他们引向死亡的另一群人,是后来所谓的“克瓦恩德贝利九人团”(KwaNdebele Nine)。1986年7月,这群年轻人在从比勒陀利亚以东的黑人城镇马梅洛地逃往农村的克瓦恩德贝利黑人家园途中被杀。马马塞拉对委员会说:
在“克瓦恩德贝利九人团”的案子里,他们在一所房子里遭伏击,九人全部被枪杀。杀他们用的是AK-47冲锋枪,然后[雅各·]厄克特中尉……拿来一大(桶)25升汽油,浇在所有尸体上,点着了火。有的人还活着,可以听到他们的惨叫,所有人都被焚烧了。
在斗争的另一方,不断有人指控纳尔逊·曼德拉的前妻温妮·马蒂奇泽拉―曼德拉说1988至1989年由她在索韦托操纵的所谓“曼德拉联合足球俱乐部”,并非一群改邪归正的小青年和她的保镖。据说他们是一群小流氓,恐吓、纵火、绑架和杀害那些被他们视为“出卖者”,即为警察充当奸细、与“制度”合作的人。据说那些被怀疑为此类的人被施以酷刑,并常常被处决。人们说,他们这样做不仅得到曼德拉夫人的怂恿,而且得到她的支持和鼓励,甚至更令人不安的是,得到她的指使。在多项主要指控中,有一个轰动事件,涉及的是14岁的活跃分子斯登皮埃·赛伊佩伊。他从家乡奥兰治自由州的警察局逃了出来,躲避在循道宗牧师保罗·维尼(后来成为主教)家中。1991年,曼德拉夫人被判从那里绑架了斯登皮埃。她称自己是从维尼那里救出了孩子,因为她发现牧师对前来避难的男孩子有鸡奸行为。1989年1月,在荒野里发现了斯登皮埃被肢解的尸体。
我们对曼德拉夫人的保镖进行了特别听证。听证共持续了9天,是对一个政治领导人进行的为期最长的听证。一个接一个的证人指证她参与了袭击和杀害行为。足球俱乐部的“教练”是杰里·理查森,在委员会成立前几年,就被控杀害斯登皮埃,并被判处终身监禁。他从监狱来到委员会,讲述了斯登皮埃和另外三人是如何被绑架和审讯的:
我们用布尔人折磨自由战士的方式折磨这些孩子。我对斯登皮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两侧把他举起,然后把他摔在地上。“妈咪”[曼德拉夫人]坐在一边看着。
一两天之后,一个被他称作“快刀”的帮手把遍体鳞伤的斯登皮埃带到了索韦托郊外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把他给宰了,就像宰一只羊似的宰了。我们让他趴在地上,我把剪枝用的剪刀插进他的脖子里。剪子扎进去后,我就开始动手了……
我是按照妈咪[曼德拉夫人]的指示杀死斯登皮埃的。妈咪自己从不杀人,但她利用我们杀了很多人。她甚至不到监狱来看我们。她利用了我们!
理查森说他还杀了普莱斯拉·莫索郁。她别号谷奇·泽瓦尼,是足球俱乐部一个成员的女朋友,被怀疑是内线,1988年12月死于多处刀伤:
我用刀捅她,还割断了她的喉咙。我们把她的尸首扔了……我向妈咪报告说:“妈咪,我已经完成了您的命令。我已经把谷奇杀了。”妈咪拥抱了我,说:“我的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尼克德姆斯·索诺先生向我们讲述了最后一次见到儿子的情景。曼德拉夫人用小面包车把还活着的他的儿子带到他这里:
……他浑身是伤,脸上全是青紫色,实际上全肿了,好像有人把他打了一顿,又撞到了墙上……曼德拉夫人对我解释说鲁罗是个奸细……我开始求她。我跟她说,求求您,既然鲁罗已经挨过揍了,就把他交给我吧。如果要惩罚,他受到惩罚我可以理解,您难道不能把他交给我吗?……她拒绝了,还提高嗓门大声说:“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他是个奸细。”
又央求了一会儿之后,曼德拉夫人坐在车里绕着索诺先生的住处转了一圈,然后同意鲁罗的父母给他拿一件套头衫。索诺先生回到车边看到了儿子:
我看到鲁罗的时候,他状态很糟糕,他浑身发抖……我又开始乞求曼德拉夫人:“求求您,我的儿子已经挨了打,您就不能把他留给我吗?”……她断然拒绝:“这是个奸细。”她又对……司机说:“开车。”于是他们开走了。司机启动车的时候我一直在求她,直到她说:“我要把这条狗带走。(解放)运动组织会看着办。”
彼得·斯多利主教是当时约翰内斯堡地区循道宗的领袖,曾任教会的主席和南非教会理事会的前主席。他向我们详细讲述了教会为救出斯登皮埃和其他被绑架男孩子所作的努力。他的结论是:
我认为曼德拉夫人知道斯登皮埃出了什么事,也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如果斯登皮埃真的是在她的住所被杀或被折磨得半死的话,我想她应该知道……
阿扎尔·卡查利亚和墨菲·莫罗贝是大众民主运动这个松散的内部反种族隔离组织的领导人。他们告诉我们,斯登皮埃死后,他们公开发表声明,疏远曼德拉夫人和足球俱乐部的行为。卡查利亚先生解释说:
当时我们认为已经存在客观事实。首先,包括斯登皮埃的4名男性被从牧师的住处带到曼德拉家里。其次,他们被迫滞留曼德拉家时遭到毒打。第三,一个叫肯尼斯·克加塞的年轻人1月7日逃了出来,并报告了他的遭遇。第四,斯登皮埃不仅在家中被拷打,而且随后被残酷杀害了。
对曼德拉夫人来说……从好处说她是知道而且鼓励了这一犯罪活动。从坏处讲,她可能指挥并积极参与了这些活动。第六,保罗·维尼被陷害。第七,教会、社区领袖、曼德拉先生和[非国大]主席奥利弗·坦博寻求曼德拉夫人的合作、遣散这群小流氓的努力,均告失败。
斯多利主教总结说:
主要的毒瘤可能是、过去是、将来也是种族隔离压迫,但二级感染(Secondary infection)已经影响到许多种族隔离的反对者,侵蚀了他们分辨善恶的能力。生活的悲剧之一,就是我们可能变成我们自己所憎恨的东西。我总觉得这场悲剧就是一个例证。
下文讲述的是1986年在德班海滨的“Why Not”和玛古酒吧外发生的非国大汽车炸弹事件。格莱塔·阿佩尔戈兰和罗伯特·麦克布莱德一起被捕。爆炸使3人丧生、69人受伤。格莱塔本是罗马天主教徒,后改信伊斯兰教,取名扎哈拉·纳克迪恩。我们在南非广播公司制作的纪录片中通过安吉·卡佩里阿妮丝的报道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1986年冬。扎哈拉·纳克迪恩和罗伯特·麦克布莱德在远东兰德省的尼杰尔被押上车。他们的双手被铐在背后。厚重的呢大衣把他们从前到后遮住,挡住了整个脸。他们就这样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汗水浸透了大衣。在德班的CR斯瓦特警察局,扎哈拉·纳克迪恩被审讯并受到折磨。在13层楼上,酷刑日复一日,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当他们辱骂她的时候,她就转动手中的念珠……默默祈祷。
纳克迪恩女士也因其在爆炸案中的角色而到委员会接受讯问。她在约翰内斯堡的一次听证会上,讲述了未经庭审便被监禁的人和囚犯在狱中受到的待遇。她首先讲述了她遭受的酷刑和单独监禁:
开始7天,他们的确没少折磨我,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合作……我为自己是MK [Umkhonto we Sizwe,非国大的武装派别“民族之矛”]的同志而骄傲,为自己参加了斗争、是个革命者并愿意承担后果而骄傲。他们想从我嘴里得到一些东西,所以折磨了我7天。但最终把我打垮的,是他们威胁要到我姐姐住着的我的住所,把我4岁的外甥抓来,从13层楼上扔下去。
这时候我感到极端的虚弱,因为我觉得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把我自己交给这些人,任他们糟蹋,但是我不能把别人的身体交出去,于是这时候我答应与他们全面合作。此时,我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他们]常常在7点半或8点早饭后,把我提出来审讯一整天,接着持续到夜里,一直折腾到凌晨两三点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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